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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沾衣十八跌

莫正阳道:“一早清晨之际,竟劳动三位过访,真是想不到。却不知有何见教?”

丁文冷然道:“莫老英雄,二十八年前,在下拜领过你老一剑之赐,这只怨在下学艺不精,总算骨头硬,命不该绝,这些年来多学到了三招两式的毛拳,又想请你老别见笑,指点指点,这是为私。你老名满天下后归隐,却不知留着藏真图何用?我兄弟三人专诚拜访,便是代武林来领,这是为公。”

莫正阳明知今日非以武力决胜败不可,但他为人本就深沉,拱了拱手说道:“丁大爷,你我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当年在下得罪你之处,这里给你赔礼了!”说罢深深一揖。

彭人龙“呸”了一声,大声骂道:“不要脸!当年给朝廷做鹰犬,惹祸事来岂是归隐便能一笔勾销的?”

莫正阳眸子一翻,冷冷的盯住了他,森然道:“莫某数十年来薄有微名,平生可没做过一件给武林朋友们瞧不起的事。”转头向丁文道:“丁大爷说找在下既是为私,亦复为公。当年咱们年轻好胜,此时说来不值一笑。你丁大爷要算当年的过节,我这里给你赔过了礼。至于说到公事,这藏真图何以为公?想明抢不用扯大观,想要便请来拿吧!”

他目光依次从三人脸上扫过,说道:“三位是一齐上呢?还是哪一位先上?”

大胖子元信喝道:“有你这么多说的!”冲过来对准莫正阳面门就是一拳。

莫正阳不闪不让,待拳到面门数寸,突然发招,拔剑出鞘直切敌人右拳脉门。

元信料不到对方来势如此之快,连退三步,莫正阳也不追赶。

元信定了定神,施展五行拳又猛攻过来。

丁文和彭人龙在一旁监视,两人各有打算。

丁文此刻报仇的心大于那藏真图,这些年来在铁琵琶手上痛下功夫,本领已大非昔比,但当年领教过莫正阳的九星剑法,真是非同小可,他想先让元信和彭人龙耗去对手大半气力,自己再行上场,便操必胜。

彭人龙却只想拿到藏真图,若他不小心掉在地,当即捡起便溜。

元信五行拳的拳招全取攻势,一招甫发,次招又到,一刻也不容缓,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连续不断。

他数击不中,突发一拳,使五行拳“劈”字诀,劈拳属金,劈拳过去,又施“钻”拳,钻拳属水,长拳中又叫“冲天炮”,冲打上盘。

莫正阳的招术则似慢实快。一瞬之间两人已拆了十多招。

以元信的武功,怎能与他拆到十招以上?只因莫正阳想将九星剑法一一展现给其子莫小星观看,盼他能观摩到一二心得,所以出手之际,颇加容让。

这时元信正用“崩”拳一挂,接着“横”拳一闩,忽然不见了对方人影,急忙转身,见莫正阳已绕到身后,情急之下,便想拉他手腕。

他自恃身雄力大,不怕和对方硬拼,哪知莫正阳长袖飘飘,倏来倏往,非但抓不到他手腕,连衣衫也没碰到半点。

元信发了急,拳势一变,以擒拿手双手急抓。

莫正阳也不还招,只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数招之后,元信见有可乘之机,右拳挥出,料到莫正阳必向左避让,随即伸手向他左肩抓去,一抓到手,心中大喜,哪知便是这么一抓,自己一个肥大的身躯竟平平的横飞出去。

蓬的一声。

重重实实的摔在两丈之外。

他但觉眼前金星乱迸,双手一撑,坐起身来,半天摸不着头脑,傻不楞的坐着发呆,喃喃咒骂:“奶奶的雄,怎么搅的?”

原来莫正阳使的是内家功夫,叫做“沾衣十八跌”。

功力深的,敌人只要一沾衣服,就会直跌出去,乃当年“千跌张”传下的秘术,其实也只是借势用劲之法。莫正阳的并未精进这套功夫,功力还不能令敌人沾衣就跌,但元信出尽气力来抓,手一沾身,就被他借劲掼出。

丁文双眉一皱,低声喝道:“二弟起来!”

彭人龙一声不作,冷不防的扑上前去,一招“刀剁老木”,向莫正阳劈去。

莫正阳身子一晃,人影无踪。

彭人龙忽觉背上被人一拍,只听得背后说道:“你再练十年!”

彭人龙急转回身,又不见了莫正阳,想再转身,不意脸上拍拍两声,中了两记耳光,手劲奇重,两边脸颊登时肿了起来。

莫正阳喝道:“小辈无礼,今日教训教训你。”

只因彭人龙适才言语刻薄,是以莫正阳一上来便以奇快的身法打他一个下马威。这背上一拍,脸上两掌,只消任何一招中稍加劲力,彭人龙便得筋碎骨断,立时毙命。

莫小星在树后瞧得目瞪口呆,心下甚乐,暗道:“老爹这么厉害,我若学得一半,那赌馆老板能耐我何?哈哈哈哈……”

丁文眼见彭人龙吃亏,一个箭步跳上,人尚未到,掌风先至。

莫正阳知道这绥海三魔中第一魔非其余两人可比,不敢存心戏弄,当下施展九星剑法,小心应付。

丁文的铁琵琶手得自桂阳韩家真传,一记“手挥五弦”向莫正阳拂去,出手似乎轻飘无力,可是虚虚实实,柔中带刚,一临近身就骈指似铁,实兼铁沙掌和鹰爪功两家之长。

莫正阳见丁文功力甚深,颇非昔比,低喝一声:“好!”

一个“虎纵步”,闪开正面,踏上一步,已到了丁文右肩之侧,一招“画龙点睛”,向他右眼刺去。

丁文急忙侧身分掌,一招“琵琶遮面”护住面门,右手“刀枪齐鸣”,弓起食中两指向莫正阳点到。

拆得七八招,莫正阳不敢怠慢,身形一矮,一招“流水游龙”,剑风凌厉。

嗤嗤两声,丁文前胸已被剑风划开两道浅浅的口子,血从中流了出来。

莫正阳心存厚道,见丁文数十年功力,不忍使之废于一旦,这一剑只使了五成力,盼他自知惭愧,就此引退。

莫正阳手下留情,这一剑蕴劲回力,去势便慢,丁文明知对方容让,竟然趁势直上,乘着莫正阳哈哈一笑,手臂将缩未缩、前胸门户洞开之际,突然左掌“流泉下山”,五指已在他左乳下猛力一截。

蓬的一响。

丁文只觉掌心一阵痛麻传至胸间,登被震飞数丈之远,落地一口鲜血呕将出来。

“好……好强的内力……”丁文已瘫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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