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驱车赶往老梅村。
半道上来电话了。
车载电话按了接听,电话那头传来老徐的声音:“王老板?”
“嗯,老徐。什么事?”
“今天早上公共频道说咱们店被一伙暴徒砸了,你没事吧王老板?”
“哦,上新闻啦?我没事呢。”
“到底什么事啊,电视上说还封了一段路啊,哪来的暴徒?来我们小县城干嘛?”
“娘希匹,谁知道呢!给我店里搞得一塌糊涂,艹!你怎样了?”
“我啊,我好多了,你放心。得封多长时间啊?”
“一个礼拜,正好歇歇。”
“王老板,最近挺乱的,你还是最好别在外边乱跑了,找你圈子里的人问问,是不是出啥事了。”老徐的好像话里藏话的感觉。
“哦?老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瞒着我呢?”老王盯着前边的大货车,烦得很,挡住视线了,想超过去。
“我能知道什么?待家里养伤呢,就是最近我们梅村,还有隔壁的兰村,来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人,我就觉得那些人不寻常……”
老王一听,顿感不妙。难不成,已经有很多归元境的修士赶到梅村附近了?
老王问道:“到底怎么个不寻常?”
“都是安市本地人,但是,跟普通人不一样,说不出来。还有些穿的就很奇怪。哦,对了,他们还在到处打听吴道士的消息。”
“什么?打听吴道士的消息?”老王忽然想到,昨天晚上临睡前看的华南区超研事务局的网站,有条本地任务就是活捉吴道士,且任务奖励很高。
卧槽!梅村岂不是瞬间成了是非之地?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吴道士虽然名气不小,但也没有大到这种地步吧?城里人一下子来了这么多。”
“行了,老徐,我要是去了梅村就打电话给你,我要超车了,挂了啊!”老王伸手去按挂断键。
“王老板,你别……”
老王按到了挂断键。拨了下左边的灯光集成,开启左转向,看了眼前方道路,深踩油门,小车开始飙速……
老王站在兰村一座小山坡上,拉长了单筒望远镜,俯视整个兰村。
他看见了自己的白色小车,停在朱家祠堂大院前。另外还停着六七辆悬挂安市牌照的车。
村里人不多,乡间小路上更是空无一人,很长时间才会驶过一辆电瓶车。
老王左腿弯曲的撑在一块平石上,两只手扶着单筒望远镜,慢慢切换镜头,他要把兰村的形势摸一摸,地形搞搞清楚。
老王的镜头来到一棵粗大的老槐树前,前边三间瓦房尚在,后边四合院早已成了废墟。
看到这三间瓦房,眼熟的前门,老王顿时想起,这不就是老徐拍了前门照片,发到群里的吴道士家吗?
吴道士家后边有座凤凰山,近年来在同市可是小有名气的。山顶有条山泉直通山脚一处水潭,就在这山泉小溪里,近年来村里人捞出了一种全身透明的小鱼,当地人叫它凤凰鱼。
因为它产自凤凰山,且其他地方根本没有,特产。
老王回想起,二十多年前,他的爸爸,就是因为炸这座凤凰山,意外身亡的。
听妈妈后来讲,当时竖井都打好了,下去选了几处炮眼,本来是炮工下去填的雷管,拉出几百米的引线连在引爆器上,可是按下后竖井里没有反应。
等了一会儿怕有延迟。依然没反应,炮工就下去检查了一下,看是不是因为没接好引线。
一切都正常,炮工又重新连了一次。
等上来再按引爆器,依旧没反应。炮工就怀疑老王他爸是不是拿了次品雷管,不是从正规渠道拿的。老王他爸暴脾气就上来了,臭骂了一通,自己亲自下井去看。
这一下去,就再也没能上来了。几捆雷管同时爆炸了……
当年整个县城,就只有老王他爸拥有雷管采购证以及使用证。开凤凰山采石的工程也就耽搁下来了。
再后来,同市周边的道路越修越好,当初的施工队也就自然而然的放弃了凤凰山,选择交通更便捷的山头去开采了。
老王放下望远镜,点了三根烟,朝着凤凰山鞠了一躬。口中感叹:“老爷子,虽然咱爷儿俩从来就没说过话,我才几个月大您就走了,但是我知道,您是个纯爷们!乡里乡亲的都说您,吐口吐沫星子都是钉子的纯爷们!二十多年了,我没能活出您当年的风采,呵呵,让您失望了,孩儿王炸,给老爷子赔罪!”
王炸又鞠了两躬,将三根燃着的香烟插进了土壤。
王炸又给自己点了根烟,直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早上何老板的话,对他触动很大。
何老板是从十八岁开始出去独创的,老王,十六岁就出门了。五岁就开始上学,读完高中十六,那时候还没有六年级。
回想起来,脚步踏遍大江南北,一路跌跌撞撞,一路饱经风雨。往事不堪回首,老王想大声吼出这些年的压抑。
尤其是在这无人的山坡,天高云淡,山风吹空林,很容易让人敞开心扉。
但是老王忍住了。他知道,也许就在这附近,就有几队修士正在悄悄寻找吴道士呢。
不宜暴露身份,多年的社会经验告诉老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王抽着烟,时常在想,如果父亲还在,他的生活也不至于,颠沛流离十几年了吧?
也许,他也会像其他同龄人那样,有个幸福的家?甚至,自己成也已经成家了也说不定。
前些年的摸爬滚打,加上父亲英年早逝,母亲改嫁,老王根本没有时间去谈一场恋爱,他,觉得那是一种奢侈!
没有那个精力,也没有那个时间。老王觉得,自己尚未站起来,何以撑起一个家呢?
如今,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了,又赶上了全球灵气复苏。
个人命运的起伏才刚刚平静,时代的浪潮又淹没了老王。老王从不会怨天尤人,也从不会觉得自己是上天的弃婴,他明白一个道理。
同样的石头,只修理几刀的,注定只能当作石阶,任人踩踏。只有经历千刀万剐的石头,才有可能成为神像,受世人——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