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棋”类比试，场下悄声的议论纷纷。
梁安目光死死追随着姜衡若，须臾，突然意味深长的一笑。
接下来还有选、挑两项，她就不信姜衡若能瘸着只脚跟人舞鞭子！
姜衡若，你的好运可要到此为止了。
她可不信姜衡若那套说辞，要放弃早该在无数次碰壁中放弃了，如今这般不过是虚假地引人注目罢了。
将自己隐在角落，姜衡若捏着吹落递给的鞭子忐忑不安起来。
再过两轮就要到“选”了，姜衡若一直不是个懂得安安分分的性子，不知道明里暗里为自己树了多少敌，若是哪个想趁她腿伤选武占便宜，自己可得提前准备棺材了。
骆京槐往那边看了眼，他和梁晏坐的高，面上做认真观赏比试的模样，余光却时刻留意着姜衡若的动静。姜衡若平日在才学方面无不称得上草包蠢笨，不成想休课几月倒是往肚里灌了点子墨水儿。
早已完成比试的梁晏缓步回到骆京槐身边坐下，见旁边人的注意力不在台上，反而时不时瞄一眼女子席，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眼看到那位紫衣少女。
少女皱眉托腮，即使离得远也能叫人感觉到她的忧愁，明明方才得了三甲。梁晏微勾唇角，头次见到这副模样的小霸王，莫名难得。
叶竹宣将从主校验官哪儿要来姜衡若的画纸摊开手中，低垂眼睑，看着这幅紫云木风景若有所思。
男子席这边每人各怀心思，姜衡若不知道，纠结着怎么保住马甲。
随着鼓声，“棋”类男子组女子组都已比试完毕，连同上一轮男子组“诗”类成绩一同出来。
男子组毫无疑问，一甲梁晏。二甲三甲分别是祝綮跟叶云游。
女子组一甲贺嫣，任书含仅一子之差位居二甲，三则是秦酥儿的庶妹秦眇儿。
“诗”一项中同原文里一样，叶云南稳居一甲，姜衡全程连个小水花都没有。
校验官的声音把姜衡若的重点移到并排坐着的叶家两兄弟身上。
叶云南身边的少年一袭浅白锦袍，浅金色的流苏在袖口边旖旎地勾勒出一朵半绽的紫荆花。眉眼间与叶云南有七八分相似，不过皮肤较之偏白，是有些秀气的贵家公子风范。
这两人，叶云南心机深沉、手段狠辣，而叶云游最擅诡辩、颠倒黑白。
若不是把心思手段放在了女主身上，触了男主的逆鳞，也不会死的那么早。
姜衡若所在的位子身后是大片竹林，旁边是半遮半掩的亭栏，极少有人注意到这边。
她正想着，吹笙从林后走了出来，她四下看了看，小声道：“姑娘，东西已经送到安抚使千金手中，是买通外面的丫头换上的，不会让人怀疑到姑娘头上。”
“嗯好，辛苦你了。”姜衡若心不在焉。
一会儿便是女子组的最后一项“乐”类，也不知道施苒能否在短时间内参透她临时偷给换下的琴谱。
虽不及苏纤云，却也能让她挤入二甲之列。
吹笙尚且还有些茫然，不明白自家姑娘为何要这样做。要知道安抚使家的千金，自家姑娘断是不可能认识的。
看出吹笙的疑惑，姜衡若只淡淡一笑，安抚使的千金，高高在上的姜衡若自然不认识，但她可不是什么货真价实的将军府大小姐。
再说这施苒到后面可是成了叶云南的一房宠妾，她只用把人往他跟前送，叶云南自己就会迫不及待上勾，也免得一上来就惦记苏纤云。
再加上同叶云南纠缠不清的施苒因吃味坏了叶云南不少事，偏生她自己又是个极有本事的，便是叶云南那样的人都没狠的下心撇开她。
能叫叶云南不痛快的事，为什么要等到他对苏纤云使绊子的时候呢？
正在这时，台上新一轮女子组的比试开始了。
姜衡若下意识抬眸追随着苏纤云缓缓移动的身影。
苏纤云今日梳的流苏髻，一身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外搭一件浅白毛绒披风，清雅秀致的脸上略施脂粉。
她的相貌不似姜衡若那般明媚瑰丽，却叫人莫名舒服，通身的气质，更让人觉得宛如天上明月，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如果说姜衡若是艳丽的牡丹，那么苏纤云便是清新淡雅的幽兰。
可惜，她的身世，高不成低不就，甚是尴尬难堪。
否则求亲的公子哥也是大有人在的，姜老夫人也不必如此焦心外孙女的婚事。
抽到“乐”的女子不多，统共不过五人，由吹笙远远指着，姜衡若准确无误地认出了稳稳立在一侧的施苒。
单看相貌不过十六七岁，面若凝脂，唇若点樱，眉如画墨，眼似水杏，说不出的柔媚细腻，倒是不讶异能将叶云南迷的五道三荤的。
“乐”类按抽的签分先后，特殊签，如苏纤云的白色木签，就是排在最后面的。
而普通签又因签上顺序依次排开。
相比较特殊签有指定曲目、乐器，普通签就要幸运多了，不论是曲目还是乐器皆可自行决定。
按这样的次序排出来，苏纤云是最尾，施苒为第三，第一的是个粉衫姑娘，其他人皆站在一侧静静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才到施苒，她深深吐了口气，脑海里不断回忆着比试前收到的琴谱。
她上去两步，淡定地落座在矮凳上，双手轻轻抚上琴弦。
玉手轻挑琴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声音婉转动听，仿如天籁。
不知过了多久，一曲《春风》完毕，台下的听众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以曲迎春，悦耳动听的琴音令人心情放松，愉悦不已。
姜衡若察觉到叶云南的目光直直钉在施苒身上，嘴角的弧度愈发扩大。
很快，就有小童说抬了箜篌上台来，是一架竖箜篌，状如半截弓背，曲形共鸣槽，设在向上弯曲的曲木上，张着20多条弦，需弹奏者竖抱于怀，从两面用双手的拇指和食指同时弹奏。
苏纤云端坐在箜篌前，脱下披风只露出里面的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宽袖微挽，一双素手轻轻搭在银弦上。
左手弹拨，右手或揉或滑、压、颤。
悲惨凄凉的乐声加之弹奏者时时的低声吟唱，融和了京城十二月的清冷光气。
在场的众人无不是被着凄惨的乐声带入其中，有些共情能力强的姑娘家更是直接落下泪来，哽咽不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