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吧,别回来了!去找那个婊子吧,你这个成天只知道做梦的废物东西。”
布鲁诺思村的村民们通常会选择在房子四周都会种上些蔬菜,这些小长方形的菜田是天然的间隔,所以鸟瞰之下村子还算小有规模。
可它毕竟是个小村子,稍有些风吹草动便人人皆知。
不过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件好事吧,平时哪家人遇上麻烦,大家都愿意十分热情地去帮忙,如果那两家有了矛盾,也很快有人上去劝解调停,事情过后反倒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喝骂声从村子的北部传来,听那熟悉而暴躁的大嗓门,应该是村里的大胡子安东又在骂可怜的小安东了。
大胡子安东是村子里唯一的铁匠,平时主要的工作就是帮大家修补锄头、刀具,偶尔还会打造些小饰品拿到镇上去卖。
小安东是他唯一的儿子,曾经他也是个温柔的老父亲,可自从他的手臂受伤,妻子又离家出走后,他便成日酗酒还变得越来越暴躁。
很快,村子里仅有的人都被铁匠安东的叫骂声给所吸引,除却一部分在麦田上的人驻足观望外,村子里的人都聚集到安东的铁匠铺前。
铁匠铺前,
在村民们的包围圈中,有一个7尺多高、蓬头垢面、留着一脸干净整齐的厚厚络腮胡的男子,他正与两个面容青涩的小男孩对峙着,眼神中充满了愤怒。这三人分别是大胡子安东、黑发的大卫,以及大卫身后一直低头不语、紧紧抱着怀中书本的小安东。
也许是因为村里人都在一旁围观,大胡子安东停下了追打小安东的步伐,他如同一头发狂的公牛一样喘着粗气,伸手一指挡在安东身前的大卫说道:
“大卫,让开。这是一个父亲和儿子之间的家事,由我们自己解决”说完,他又用无比失望和痛恨的眼神看向大卫身后那个畏畏缩缩的身影,“安东!你——你就是个胆小鬼,懦夫,你除了躲在你朋友的背后你什么都...”
“够了!”大卫的一声怒喝打断了大胡子的话,他强忍着身上几道伤疤因被汗水浸润而带来的疼痛,一步一步走到大胡子安东的面前,说道:
“大胡子,我明白,我明白您希望小安东能拿起锤子继承你的技艺,可那不是他想要的,也是他做不到的,他...”
“大卫,你不懂!”
大胡子伸手将大卫推了个踉跄,三两步冲到了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面前,恶狠狠地瞪着他。
大胡子的儿子在年幼的时候生过一次病,但那时是冬天,小镇上的教堂中没有牧师,要去在远一点的城市才能治病,那不是一笔布鲁诺思村村民能支付得起的费用。
万幸,小安东挺过去了,但也落下了一个体弱的毛病。面对体壮如牛的大胡子,小安东的身体经不起丝毫的意外。
因此,当看到大胡子怒冲冲地冲到小安东面前时,四周围观的村民也都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地一拥而上将大胡子紧紧抱住,生怕他在盛怒之下伤害到小安东。
谁知脾气火爆的大胡子冲到儿子面前之后却停下来,只是脸色阴沉,死死地盯着把头埋在胸前,身体止不住微微颤抖的小安东。
面对父亲的狂怒,小安东没有发出丝毫声音,甚至在大胡子那赤裸裸的鄙视和厌恶的目光下,他甚至不敢抬起头看一眼身前近在咫尺的父亲。
“安东·罗兰?罗兰?你玷污了这个词!”
大胡子似乎放弃了挣扎,他放任身旁那几个以往从不敢对他指手画脚的邻居们将他拖走。看着沉默低头的儿子,他眼中所有的怒火化作狠戾和痛苦,他大喊道:
“怎么?你害怕什么?害怕你的父亲?”
“对的,你应该害怕,甚至恐惧我!想必你母亲那个贱人已经告诉你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儿子,你是个该死的贱种,是你母亲在镇上和某个流浪诗人的杰作!”
直到这时,小安东才抬起了头,他看向大胡子的目光中充满了迷惑和痛苦。成为一名游吟诗人是他的梦想,他不明白父亲的这番话,是一时之气,亦或是...
“哈哈~!!!”
小安东的眼神似乎刺激到了大胡子,他用那只伤残的右手扣住门框,身边几个村民合力竟然都无法将他推进屋中,他肆意地狂笑着,哗啦啦的泪水将他的胡子打成一坨一坨。
父子两人的目光交汇,小安东目送着大家讲如癫似狂的父亲推入房中,在这一刻母亲走后,性情大变的父亲对他的一举一动如同连环画一样在他脑海中回放。
啪~
一本又薄又破的书掉在地上,老旧的羊皮封面上写着——《罗兰之歌》。这是小安东的挚爱,是他在病愈后,父亲大胡子送他的礼物。
“安东,振作”大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安东旁边,他扶住安东摇摇欲坠的身子,“那只是大胡子的气话!”
“谢谢,大卫,我的朋友,我...”在村里的同龄人中,大卫和艾玛是他仅有的伙伴,而大卫更是不止一次的在他遇到困难时伸出援手。安东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当大卫身上那一道道仍在溢血的伤疤进入他的视线,他只能哽咽着,“抱歉,抱歉,大卫,我...抱歉!书!”
“大卫,安东,你们还好吧。”
...
明月高悬。
正午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布鲁诺思村村民们一天的劳作,也只有在茶余饭后从村中屋子里传出的谈笑声中,能隐隐听到些闲言碎语。
在那件事后,大卫主动承担起照顾小安东的责任,村里的大人们也觉得由大卫这个孩子安慰小安东更合适,毕竟大卫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懂事能干,而小安东则是出了名的孤僻恬静。
小安东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虽然有大卫挡在前面免受了皮肉之痛,可心灵上遭受的创伤却是无法避免的,当大卫和艾玛将小安东搀扶到小木屋后,悲痛过度的小安东昏厥过去了手里还死死地攥着那本《罗兰之歌》。
这是一本歌颂传说的英勇骑士——罗兰的一本诗集,据传是由罗兰的至交好友费康·杜洛杜斯——游吟诗人编撰而成,可以说是一本弘扬骑士精神的启蒙读物在曼恩卡夫特上广为流传。
由于《罗兰之歌》被世人赋予了极其特殊的意义,随着威思顿教派的覆灭,以及贵族文化与民俗艺术在城镇中交流与传播,‘罗兰’一词也成为了典型的平民姓氏。
在曼恩卡夫特上,贵族们根据自己的血统、光荣事迹、封地等等在自己的名字后冠以特殊称号,并逐渐演变为姓氏。因此,在过去的无数年,包括维兹德当年散播欢笑散播爱的时期,平民没有也不需要姓氏。
而后来,随着姓氏文化为普罗大众所接受,以及曾经威思顿教派的影响,姓氏甚至可以用于表达一个人的信仰、爱好、志向。
在现如今的曼恩卡夫特,名字由名、象征姓氏、血统姓氏三个部分组成。
过去,以维兹德为例,他的全名为‘维兹德·洛斯威尔’,是传统的‘名+姓’。除此之外,也有许多贵族们为了炫耀,而在两者之间加入代表之间荣耀、技艺的词汇作为中间姓。
由此逐渐演变为现如今的三结构式的姓名,就以大卫家中在场的人为例。
晕过去的小安东,全名‘安东·罗兰’,因为他没有家族姓。
而大卫则是‘大卫·罗兰·耐特福努诺’,艾玛则是‘艾玛·罗兰·亨特尔’。
家族姓氏是与生俱来的,代表了你的出身和血统,但在曼恩卡夫特,至少在人族中,这个家族姓氏可以选择母亲家族,也可以选择父亲家族,这在人类各国的贵族中都是得到承认的。
但夫妻关系中,妻子必须随丈夫姓,但自很多年前,贵族法例中就明文规定‘神对他的子孙们——贵族们是偏爱的,倘若两者彼此倾心,女子可以迎娶男子为妻!’。而当这段关系成立之后,所有人,无论你是否祝福这对夫妻,你都必须尊称那位女性丈夫为‘先生’,男性妻子则不受限制。
特别是在正式场合中,称呼出错甚至会被视作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