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楼头上缠着纱布,穆桐腿上打着石膏,韩枭的伤稍微轻些,但也陪着江楼、穆桐在医院休整了一周。
那晚,三人一到医院,韩枭的大哥就带着人来接应了。
道上的命贱,后面倒也没有牵扯多少麻烦。
出院返校后,穆桐与江楼便开始谈恋爱了。
恋爱中的江楼极其温柔,对穆桐百般体贴。他会为穆桐整理凌乱的课桌;他会因穆桐一句“饿了”就上下跑五层楼为穆桐买零嘴;他会给上课看小说的穆桐摘抄难懂的笔记;他会在寒冷的冬天,用保温杯给穆桐带浓郁的鲫鱼汤。
那时的江楼只想一心对穆桐好。
穆桐告诉江楼,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去了不同的城市,再也没回过。她对父母的记忆只是每个月寄来的生活费。她跟她重男轻女的奶奶一起生活。小的时候,每次被欺负,没人护着她,她的眼泪只能换来奶奶一声声“赔钱货”的谩骂。后来,她学会了不哭,学会了让心口结痂,学会了用石头反击欺负她的人。
在江楼明白为什么穆桐的眼里总有着一丝难言的哀伤后,对穆桐越发得好了。
那时的穆桐认为,哪怕全世界的人都死了,只要江楼还在身边,便足够美好。
年少时我们有太多的时光,以致于我们忘了时光,以为一瞬便是一生。
江楼三人谈论过以后的人生。韩枭和穆桐说反正也考不上好高中,打算初中毕业后就在道上混,说不定能混出个半壁江山。
江楼听后,便豪情万丈地说:“好,我也不读了,我们一起打一个大大的天下!”
韩枭搂着江楼酣畅大笑,穆桐紧紧靠着江楼,眼里满是幸福。
那夜,年少的三人为日后的江湖梦谈论到天亮。
年少,多么可敬的字眼,连它的天真与幼稚,都显得十分美好。
戏剧的人生怎可能被规划。
人世间,众生殊途,难得同归。
天微微泛起了白光,黑夜悄然褪去。
“天亮了,该走了。”江楼一口喝下杯中的酒,起身离开。
……
江楼身穿黑色礼服,坐在灵堂里,看着穆桐和韩枭的黑白照片,一时心绪难平。明明那么年轻、那么不可一世的两个人,竟然死于煤气中毒。
也罢,他们也算同年同月同日死了,不枉当年自己离开。
可当年,自己为何要离开。
灵堂弥漫的哀乐仿若九天之上的神对人间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