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上层们工作的26层依然安静的让人心跳加速,单是这氛围想必对企业员工就是一种震慑。艺竹还是爬楼梯上来的,似乎这短暂的时间每次都会让她的大脑高速运转,在刚刚冲动的走出办公室前,艺竹并没有想好该怎么跟周志原说苏蘇的问题,所以她每爬一阶台阶,心里就变得更慌。
已经到了26层了,艺竹突然有些怨恨自己的冲动,她后悔这么不加思索的硬闯上来,想转头回去,可前台小敏却叫住了自己。
“艺竹,有事吗?”
艺竹听见后,只得硬着头皮的走上前去,尴尬的笑容堆在她的脸上:“嗯……没事。”
这回答艺竹自己都觉得可笑至极,更何况小敏了:“没事?没事你上来干嘛?难道你是来视察工作的?”说完,小敏的脸上显示出一种说不出的笑,似乎是轻蔑,似乎是嘲笑,又似乎是她真的想对着艺竹笑。
艺竹不知该说什么了,周遭的环境一下子就被僵持在这里,她很希望小敏能继续对自己说点什么,比如:你是来找谁的?可对方却偏偏不再作声,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艺竹给自己打了打气,既然已经上来了,既然事情已经是现在这样了,干脆就继续吧:“小敏,我来找董事长,不知道他这会方便吗?”
小敏听后很想一如既往的跟艺竹发火,这个女孩还是那么惹自己讨厌,可她忍住了,自从年前在电梯里跟艺竹示好后,她意识到了事态的发展,也必须为自己的前途着想,至少自己该向孙丽丽学习。于是她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缓缓的说道:“董事长这会倒是在办公室,你预约了吗?”
艺竹傻傻的摇了摇头,等待着对方那些犀利的话来攻击自己。可谁知小敏却一反常态客气的说道:“没预约呀,那我也不好办,你知道咱们公司的规定。你的事很重要吗?要不你先找找孙丽丽?”
艺竹笑了笑,回答说:“算了,我先回去了,谢谢你小敏。”
回到工位后,艺竹显得有些失落,她不知道这到底是自己胆小还是自私,艺竹找不到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她心里乱极了。
胡小芬的工作效率还真是高,只过了一个晚上,便让苏蘇不再提心吊胆的,因为她直接收到了解聘书。
艺竹和马跃在得知消息后都没有顾忌的奔赴了行政部,看到苏蘇一边忍着眼泪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让他们无比辛酸。也有几个同部门的同事站在苏蘇的工位边看着她每一个动作,也有人小声的说别忘了联系。可苏蘇都没有理会,只是专心致志的整理着,她看得很仔细,每一份文件,每一个办公用品,都认真的瞧一遍。艺竹明白,这不单是失业的沮丧,还有留恋,毕竟她们一毕业就来到这里工作,习惯会让人不舍。
这一天艺竹都没有心情好好工作,她甚至又产生了冲动去找董事长,可最终被抑制住了,苏蘇已经被辞退了,恐怕一切也都来不及了,据她所知,公司还没有辞退员工或员工辞职后还能回来继续工作的先例,何况自己只是一个小职员,能有多大的本事能逆转这一切。艺竹担忧的不在于苏蘇是否能找到新的工作,只是她知道这份工作对于这个好朋友来说有多重要。苏蘇的家境并不富裕,她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好在当年她的父亲分了一套单元房,而苏蘇的妈妈却因为身体不好早早的就病退在家了,那些年全指着她爸一个人挣钱,能把苏蘇培养到大学毕业,那老两口吃了不少的苦。
艺竹还记得当她们收到周志原公司寄来的应聘合格信后,苏蘇高兴的都快疯了,不住的说是老天眷顾她,可如今,这一切已是过往。艺竹有些恨自己无能,前一分钟还假装坦然和冷静的让苏蘇放心,可后一分钟自己却什么也没做。她一想到苏蘇平时生活的节俭,心里就不是滋味,大学时有人就跟艺竹说过苏蘇不是一般的小气,可她却从没对自己小气过。
艺竹想哭,不是悲悯,不是同情,而是她真的替苏蘇和自己难过……
晚间,三个年轻人聚在了老地方——“辣不怕辣火锅城”
马跃叫了许多苏蘇爱吃的东西,还不失照顾的替她涮,然后再放在她的盘子里,而苏蘇果然没辜负这些美食,不抬头的往嘴里放。
艺竹和马跃在旁边看得有些痛心,如果是平时的苏蘇这会早就边吃边笑,还不时的调侃小马哥了,而此时她如同黑夜般安静,即便旁边桌子上的人们正开怀畅饮,大声聊着出去旅游的事,那声音大的有些惹人烦。
“苏蘇,别光吃呀,来,咱们碰一杯。”马跃露出笑容,想缓解此时的气氛。
艺竹见状也配合说道:“就是苏蘇,赶紧先别吃了,你都吃半天了,咱们喝点酒。”
苏蘇像是没听见一样,还是不停的往嘴里放东西,艺竹和马跃也不知该怎么办,就傻愣愣的看着她。过了一会,苏蘇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抬起了头。坐在她对面的小马哥一眼便看到,那女孩的双眼已经哭的红肿了。
艺竹的手臂轻轻的揽上了苏蘇的肩头,安慰道:“苏蘇,你别难过了,你这样都不像你了,我认识你那么多年,你可一直都是积极乐观的,现在就因为失业,把你难过成这个样子,我们当朋友的看得心里也难受,现在刚过完年不久,工作还好找呢,回头你给我一份你的简历,我跟马跃都帮你发,肯定很快就能找到工作的。”
苏蘇没说话,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眼泪,又喝了一大口桌上的啤酒。才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我就是想不明白,胡小芬为什么就这么瞧不上我。行政部里有几个像我工作这么努力的,我也没跟同事起过纠纷,也没违反过公司规章制度,咱们这两次聊天都没超过上班的时间,就算超了,顶多两三分钟,那么多同事都在那聊,凭什么就揪着我不放。”
马跃搭话道:“这有什么可想的,那胡小芬就是成心找茬,这个老女人,估计内分泌失调,没事都得找点事。”
小马哥这么一说,苏蘇刚收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惹得艺竹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