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罗玉衡和肖晓都喝得大醉,在望江亭吹着冷风,从前只有他们两人时才会这样喝,如今多了一个刘耳,虽然认识不久,相互间却很对胃口。
“缘分的确奇妙,有些人呆一起很久都不能做朋友,有些人一遇到就成了兄弟,刘耳,你是我兄弟吗?”肖晓带着醉意,摇晃着身子。
“自然是。”
“缘分的确奇妙,有些人呆一起很久了都不能做朋友,有些人一遇到就成了恋人,刘耳,你怎么拿下陈秋媛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罗玉衡同样好奇,他也想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走到一起的。
“缘分的确很奇妙,也许只是恰巧吧。”刘耳回想起,却找不到什么来由。
“你了解她吗?”罗玉衡问。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爱她,她也爱我。”刘耳望着静默的江水。
罗玉衡忽然清醒了一下,抱歉道:“今天我还要去验货,也要被验货,可能要先走了。”
“玉衡,女人啊,你可要当心,她们可没我们这么好心,她会榨干你的。”
肖晓哈哈大笑,冷风吹动他的衣袂,竟有一番出尘味道。
罗玉衡叫了个车,去了朱梦兰家里。
订婚除了定下婚姻关系,约定结婚时间,还有一个重要的环节,试一试床上合不合拍,而选在朱梦兰家里,是因为朱梦兰说罗玉衡的房子不干净。
罗玉衡当然明白她指的什么,只得答应,把试爱的场地转移到朱梦兰的主场。
一下车,就有人来接他,见他喝得有些醉了,有人为他煮了醒酒茶。
见他清醒一些,由刘妈带他上了楼,带到门口,刘妈便离开了。
这是他第一次进女人的卧房,见多了女人的罗玉衡,竟然有些紧张,心跳快得厉害。
门开,夜深,罗玉衡只知道他在一张宽大,干净,温暖的床上,度过了一个难忘的晚上。
……
锦城一地下通道中,一个男人蹲在路边,衣衫褴褛,头发也乱糟糟的。
手里还兀自拿着一个小本子,写着一些东西。
稍微认真一些的人会发现,他握笔的右手居然是铁做的,路过的人把他当做乞丐,有时会给他两块硬币,他也不理睬,夜深人静中,被同行给收拾走了,他也不制止。
面容中带着些许的憔悴,眼中却燃烧着不屈的斗志。
他不由想起小时候,他还是一个拉风的少年。
他的父亲小有资产,足够他享乐,他的母亲对他也总是娇惯,足够他放肆,他从来没有什么斗志,或许这一生,就要走上这条老路了,继承家业,繁衍子嗣,他不愿意,但从来不敢表露,他既不喜欢当下的一切,又不愿意失去这样的安逸。
直到他的手被捏碎,换上了这一只铁手,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要改变这一切。
他改变的第一步,是学习,不在装B中爆发,就在装B中灭亡。
这些日子,他成了一个彻底的旁观者,不悲不喜,纪录着这个城市发生的喜悦与懊恼,像是一个上世纪的印象派画家,总能在寻常外表下毫不相干的事件中,发现某些奇妙的联系,在用他灵动的笔墨,记下这稍纵即逝的真相。
每个人都有某些天分,只在于个人能否发现而已。
铁手在碎手中觉醒,在铸铁中领悟,他终于走出了前半生的迷雾,看到了未来,那一刻,万里晴空,他意气风发。
他改变的第二步,是思考,夫子曾说,学而不思则罔,铁手仿佛回想起在学堂的岁月,想起他偷看女同学内衣的颜色,可是他早已经放下了一切悸动和情欲,任他香风阵阵,我自信笔狂言。
他把自己置身于最贴近大地的地方,他放弃了甘美的佳肴琼浆,放弃了软柔的床单被褥,睡在冷硬的水泥地板上,喝着冷冷的剩汤。
如果仅从外表看过去,他仿佛一个放弃了物欲荣华的苦行僧,事实上,他心中的焰火比谁都要热烈,否则如何能在寒夜里,承受这孤单的清冷和大地的静寒。
整个地下通道中,只有铁手一个人,白日里和他一样邋遢不堪,摇尾乞怜的人,早已换上干净的衣服,去品尝美味,享受温柔了。
深夜里。
有节奏的脚步声吵醒了本就没有深眠的铁手。
铁手眯着眼,看不出来他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
两块硬币在坚硬的地面不停地蹦跶,自有一番动人之态,仿佛有回声传来,交相应和,别是一番婉转之音。
铁手无法在装睡,睁开眼,迷茫的神色在凌乱的发丝后面,看着忽然出现的两个人。
“要饭的,和你打听一件事。”
“什么事?”仿佛没睡醒的声音。
“锦城新区掉了一块大石头,这里面有没有发现什么有趣的事?”
“这事我怎么会知道,那里被军队封锁了。”铁手虽然此时是个流浪汉,却是一个功法大成的流浪汉。
两张红闪闪的钞票飘落,落在他脏兮兮的衣服上。
铁手拿起钞票,闻了闻,又扔一边去,不屑道:“明明是纸,怎么一股子铜臭味。”
就要转过身,不理睬这两个深夜过路人。
“臭要饭的,别给脸不要脸。”站在扔钱豪后面的小跟班叫嚣起来。
“你看我的脸,我自己的脸我都不要,还需要你给吗?”
扔钱豪大度地拉了拉自己小跟班,径直走开了。
铁手见两人走远,从裤裆里再次拿出自己的小本本,记下了一些只有他能看懂的符号,眼睛一眯,若有所思,蜷缩而睡。
……
是夜,成华被两个师弟带回了明寒宫。
刘不凡独自一人坐在大殿中,吐纳自如,牵动着整个大殿中的器物,青灯火焰不断变幻着颜色。
“师父。”成华喊。成华正是刘不凡的弟子,年纪轻轻,即将反虚,算得上出类拔萃了。
“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刘不凡依然如此坐着没有去看他,但对于刘不凡而言,眼睛早就不是必要的了,一切都在他的脑海中,再清楚不过。
“化龙了,师弟,化龙了。”已经过了这么久,成华依然没有从惊讶中缓过来。
“什么!?”刘不凡回头,盯着心伤未愈的成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