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斯和苏菲莉娅离开花园走了很远之后才松了口气。
其实,尤金斯对于说服诺兰接受安排并没有太大信心,只凭以安全为由和他与诺兰的关系并不足以让诺兰答应,会如此顺利都不外乎两个原因。
一是,那个赤红魔鬼,艾恩菲尔德皇子实在太可怕,当日他造成的创伤可不只是肉体上,还有精神上。当时面对这个魔鬼到底有多可怕,仅凭苏菲莉娅回忆时表现的恐慌来看,可以说比面对灾兽都要可怕。而诺兰殿下直接说出“不希望再发生”,更加说明对诺兰心里造成多大影响。
至于第二个原因,尤金斯猜想应该是另一个人,拯救了他们的尤里。
对于尤里,尤金斯和他们一样都有着太多难以言喻的感受,有憎恨,有愤怒,有厌恶,有恶心,有猜忌,有怀疑,有顾虑,有排斥,有针对,有欺压,有威迫,有要挟,有暗算,有阴谋,有恶意,有敌意,有杀意等等一大堆,就是没有好感觉,认为只要扯上他就会有坏事,可结果呢?
从学院时候开始认识两年时间,到现在一起行动调查一个月来的相处,尤金斯对于尤里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多的复杂感受。不,应该说比起以前更加复杂了,他开始不了解尤里,因为他从来没有了解过,也无法理解。
与他每相处一天,便觉得他比前一天陌生,这种陌生很奇怪,并不是“不认识这个人是谁?”,而是“不认识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对于这个问题,尤金斯找不到答案,想要放弃思考,却做不到。
“情况比预想中要顺利,诺兰殿下没有反对愿意配合真是太好了。”苏菲莉娅说。
“是啊,比预想要顺利。”尤金斯神不守舍地回道。
“虽然其他人的意见有些大,不过诺兰已经答应,那么他们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应该会跟着从学院毕业吧。”苏菲莉娅看着尤金斯说。
“可能吧,跟着诺兰一起毕业也是好事吧。”尤金斯随意地回道。
“......是不是在担心什么?”苏菲莉娅问。
“是啊,有些担心。”尤金斯说着,忽然反应过来:“不对,你说什么?”
“我看你神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在担心些什么?可以的话说出来,我看能不能帮到你。”苏菲莉娅表示对尤金斯关心。
“我不是在担心什么,只是有些、有些...还是没什么了。”尤金斯并不想说出刚刚在思考的事,扭头表示不想再说,苏菲莉娅见状也不再追问,以她对他的了解就算问了不会说。
不过气氛有些尴尬,苏菲莉娅正想转移话题,这时有人从后面追上来。
“尤金斯!”来人一点也不客气地直呼尤金斯的名字,一听这熟识的声音就知道是谁。
尤金斯回过头来面对来人毫不客气地问:“怎么了?你也从学院毕业吗?艾迪安。”
艾迪安来到面前,盯着尤金斯说:“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为了确保诺兰殿下的安全。”不用多想尤金斯直接回答。
“这是确保诺兰安全?你知不知道这是让诺兰殿下蒙羞!”艾迪安怒喝道。
“我不懂你说什么,这怎么就让诺兰殿下蒙羞了?”尤金斯不解道。
“你让诺兰殿下逃离学院回到皇宫,这种胆怯的行为会让所有人以为诺兰殿下是个受点惊吓就吓坏的孩子,这让他以后怎么树立威信?这让他如何在帝国立足?”
面对艾迪安怒吼质问,尤金斯非常不悦地反问他。
“确保诺兰殿下安全,让他远离危险,难道不是最先考虑的吗?还是说让诺兰殿下置于危险之中才是正确?你以为这是你们的表演秀吗?随便挥一下剑就能解决所有敌人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艾迪安怒问。
“你问我什么意思?你不懂?好吧,我直接说明白,为什么诺兰殿下会亲自来就克劳蒂雅公主?”尤金斯问。
“因为克劳蒂雅公主向诺兰殿下求救了。”艾迪安解释。
“向诺兰殿下求救就一定要诺兰殿下亲自去营救吗?就算去了,怎么连你们也一起跟过来?”
“我们不能让诺兰殿下一个人去冒险,我们得保护好诺兰殿下。”
“既然要保护好诺兰殿下,那这个安排又有什么不可!”
尤金斯反过来质问艾迪安,令他哑口无言。
“你不用解释,也不比辩解。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什么,不就是在诺兰殿下面前出风头,表示自己很能干,想要来上一场拯救公主的戏码给自己面上贴金是吧。可惜啊,你这次算错了,你们面对的可不是街边的流氓恶棍,而是从地狱来的魔鬼。”
艾迪安咬牙切齿,狠狠地瞪着尤金斯。
“这次能击退那个魔鬼完全是侥幸,侥幸不出现第二次,如果诺兰殿下因为你的虚荣心而受伤甚至出事,你能负起这个责任吗?你的家族能负起这个责任吗?”
“别说得自己那么清高,这种事你也做过!”艾迪安大声反驳。
“没错,我做过,但我不会拿诺兰殿下的性命来开玩笑,这不是在玩闹。”尤金斯回道。
“玩闹?你觉得我这是儿戏吗?”艾迪安怒火几乎要爆发,双手紧握成拳头。
“你不是儿戏,你是想要拿别人的性命来儿戏,我不会让你这么做,再也不会。”尤金斯回答。
艾迪安双眼不满血丝,眼神变得凶狠,他问尤金斯:“是他要你这么做的?”
“你说谁?”尤金斯知道是说谁,不过还是问一句。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你这么做无非是让他能抢走诺兰殿下的宝座,你这么做是背叛。你背叛了我们,背叛了诺兰,背叛了帝国!”艾迪安说。
“背叛?让诺兰殿下从学院毕业怎能是背叛,谁抢走谁的宝座,那里有宝座吗,你能不能不要把学院里那些小事说得那么夸张,区区一个学院的骑士位置又那么重要吗?”尤金斯问。
“当然重要,那可是帝国的荣光,不是那种低贱之人能够沾污的!”
“低贱之人?被低贱之人救了的你又算什么?”
尤金斯一句如同利剑直刺艾迪安心脏,每一个字都让剑深入一寸。
“即使你再不想承认,诺兰殿下总有一天会从学院毕业,离开学院,但他还是会留在那里,到时候你又能怎么样?他还是会坐上第一骑士的位置,你阻止不了,就算你想尽办法也没用,因为已经没有办法了。什么手段都用过了,还能怎么样?”
“那就用权力让他知道,低贱卑微的废物就要有废物的样子,妄图沾染帝国的荣光只是死路一条,唯有趴在地上挣扎嚎哭才是他这种人的命运!胆敢反抗者,都是最大恶极之辈,唯有万死才能谢罪!”艾迪安愤怒地大吼着,平时冷静潇洒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不知到哪去了,眼前这人像极输光钱财的醉鬼。
尤金斯看着他,冷冷地回了一句:“你哪来的权力?不过是区区一介学生,以为是贵族就可以任意妄为吗?别在我面前开玩笑了!”
一再被羞辱,向来高傲自满的艾迪此时安痛苦万分,脸孔扭曲狰狞,苍白无力,张口想要怒吼发泄怒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无力感深深刺痛他的自尊心。无法容忍这般难堪,艾迪安一句也不说头也不回就走了,此时他的心情究竟如何,尤金斯不知道,但仅有一点可以肯定。
“想反抗,就要先认清楚自己的能耐,没有能力的人再怎么反抗都是徒劳,这是世间不变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