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龙阁的厅堂内,杨平等人早已散去。只剩下太后,赵王和张正。
“皇祖母是说,阿雪是阿晏的姐姐?是您派人寻来的?”子焕像是傻了一样,瞪着眼睛不敢相信。
“正是呢!”张正替太后答道,“太后趁着今日出宫,就想着顺便安置了阿雪姑娘,便着人将她带了过来。”
子焕这才知道是一个误会,阿雪多半是因为姨娘对她不好,还多次威胁要送她去妓院,她才会误会的。难怪子焕打倒的那两个人手无缚鸡之力了,想必只是在春色满园做杂役的。想到此处,他哭笑不得。
“哪知你这兔崽子,见到小姑娘便想演一出英雄救美。”太后打趣道。
子焕哪里经得住这个玩笑,尴尬得耳根都红了。
阿雪则跪倒在地,给太后和赵王嗑了三个响头:“民女给太后娘请安,给赵王殿下请安!”
“起来起来!”太后亲切道,完全不是方才在此议事的那个太后,“可真是个小美人。”
“敢问太后娘娘,民女真的能找到弟弟吗?。”阿雪怯懦道。
太后点了点头,赵王则补充道:“阿雪姑娘不必担心,阿晏在本王府上当差。他是一年前本王成婚时,随着我王妃入府的。”
“难怪我寻他不着,原来竟是来到了王府!”阿雪自言自语道。
“本王听王妃讲,他是三年前在洛阳大市的路边被王妃捡回来的,没想到他对烹茶却颇有研究。”
“正是呢!小女子祖上十二代都是茶农。阿晏除了茶道,什么都不会。”阿雪拿出子焕衣服上绣着叶子的袖口,接着说道,“这袖口上绣的便是我家乡的豫毛峰,从前都是我给他绣的,比这个可好看多了。”
子焕这才注意到她自己的袖口上也绣着豫毛峰,那图案清晰可见,甚至连叶子上的纹路都绣了出来,懂茶的人一眼便能看出是豫毛峰。比阿晏袖口的图案确实强了不少。
“哀家知道你想弟弟,可他在帮哀家办一件大事,事成之后,定让你们姐弟团聚。哀家保证,七日之内让你如愿。”
“民女谢过太后了!”她说完便要正跪,被太后及时扶起,拦住了。
太后盯着她漂亮的脸蛋,问道:“阿雪,找到弟弟后,可有什么打算?”
“民女姐弟除了略通茶道,便再无技傍身了。左右民女与阿晏都长大了,无需再指望他人。便想着继承祖业,回乡种茶。”
太后摇摇头,笑道:“阿晏如今是赵王殿下贴身侍候的人,只怕你回乡种一年的茶,还比不上阿晏一个月的月钱。”
阿雪吃了一惊,想必是不知道阿晏竟谋得这样好的一个差事。
太后接着问道:“洛阳繁华,可曾想过要留下来?”
阿雪摇头道:“民女留在洛阳,便只能靠阿晏过活了,民女不愿如此。”
“若是你能自己过活呢?”太后道,“你可想留在春色满园?你这样一朵俏丽的花朵,正适合这满园的春色。”
阿雪闻言皱起了眉头,便是有几分嫌恶。说道:“”民女虽贫贱,却也想做清清白白的女儿家。
“你误会了!”太后连连摆手,说道,“这春色满园有不少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只需你刻苦读书。你若是连卖艺都不肯,也可以跟着贾妈妈学着经营这‘春色满园’,春色满园每日前来的达官贵人不少,若是有世家大族的人相中了你,也是一条好的出路。”
阿雪不答话,只是盯着子焕,半晌之后,仍是摇头拒绝。
“不错,倒是有几分骨气。”太后笑道,“那等阿晏回到王府后,哀家便亲自着人护送你回乡。”
太后说不动阿雪,见时辰也不早了,便带着一行人要离开。却并不回宫,而是去赵王府上探望王妃。阿雪自然是与他们同行了。
阿雪故意放慢了脚步,落在人后,与子焕并肩而行。
“你还未告诉我,你叫什么呢!”阿雪低声问他。
“我姓李,名叫子焕。”
“公子姓李,自然也是皇家的人了!”
子焕听着,却并不答复。
她拽着子焕的胳膊,骤然停了下来。伸手试图摘下他脸上的纱布。子焕犹豫了片刻,终究没躲开。
“公子生得这般俊俏,却要伪装成阿晏,真是辛苦了。”阿雪笑道。
说完又将纱布还原。
太后正待上轿,阿雪凑上前及时叫住了:“太后娘娘,民女答应您。”
太后诧异,怎么瞬间便改了主意。
阿雪接着道:“民女愿意为太后娘娘效劳,不回信阳了。”
太后欣喜不已,拉着她的手。过了片刻,说道:“既然如此,哀家给你改个名字吧!“莫雪”未免有些俗气。不如……不如加个‘怀’字,改为莫怀雪,如何?”
太后赐名是何等荣耀之事,怀雪激动得当即跪下。
“多谢太后娘娘赐名,阿雪……不,怀雪叩谢太后娘娘。”
太后将她扶起,又让她和子焕、赵王齐进马车。还好那轿厢宽敞,四人在里面并不拥挤。
太后车马来到赵王府的时候,天色尚早。赵王早就遣钟欣荣前来通报了,哪知却并不见老夫人和赵王妃在门口迎接。
太后下了车,看着那宅门,竟一步也不挪开。直到子焕上前来催促。太后揉揉眼睛,轻声道:“当年哀家就是在这里生下润则的。”
“皇祖母!”赵王回过头来劝道,“您来一次就悲伤一次,孙儿都不敢再接您来我府上了。”
太后这才收了伤感,随赵王进府。
门口的侍卫见赵王回来了,忙凑了过来。急着说道:“赵王殿下快去看看吧!老夫人和王妃正在后院吵着哩!”
赵王闻言,加快了脚步。太后等人随他穿过前院和耳房,还未进入后院,便听到有妇人的声音在争吵。
“你是怎么看着文箐的?竟让他去春色满园。”
“母亲,您想多了。孩儿说过了,是皇祖母召他前去的,像是有事要商议。您放心吧!文箐不会胡来的。”赵王妃答道。
“你真是无知,若是去春色满园也就罢了,我就是怕太后找他!”赵王母亲怒道。
“那你怕不怕哀家来找你啊?”太后冲进院门道,语气中颇有几分不耐烦。
赵王妃和老夫人齐齐看过来,看到太后便行了大礼。太后见赵王妃怀了身孕,便免了礼。
“不知母亲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你忙着训你的儿媳妇,自然没工夫迎接哀家了。”太后道,“只是你训儿媳妇也就罢了,连你的孙儿也要一起训吗?”
“妾身不敢!妾身惶恐!”
“你惶恐什么?你是惶恐哀家让你的宝贝儿子参政吧?”太后怒道。
老夫人低着头,并不说话。子焕心想,太后定是说中了她的心思。
“皇祖母,母亲也是担心我,您就别为难她了。”赵王在一旁劝道。
太后瞥了她一眼,不再理会她。又问赵王妃道:“如何啊!这几日身体可还好?”
“多谢皇祖母关心,一切安好!”
“那就好!”太后说完便着张正拿过一盒上品燕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