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医生清醒以后，时常神情恍惚。
但还是正常的时候居多。
关医生动作轻缓地为姜瑜拆除了绷带，一旁张大师在询问姜瑜一些事情——
“姜瑜，你看不见？”
——“也不是说看不见，而是看不清。”
“我听说你仔细看一样东西还是能看得清的？”
——“是的，但是会有重影，而且看着看着就头好晕、眼发花，想吐。”
“你以前是这个样子吗？”
——“不知道，我失忆了。”
“可我听说你记得四月一号以前的事情？”
——“我记得的记忆里还是看得见的。”
“那你看得见的时候也有看得见重影吗？”
——“没有，我记得的时候眼睛都很正常。”
“你看见的重影是什么样子的？”
张大师问了这个问题之后，姜瑜回想了一下，回答道：“好像都和我看见的本人不一样……”
张大师目光一凌，疾声问道：“怎么不一样？泛着黑气的人形还是有禽兽特征的模样？”
泛着黑气的人形？禽兽特征的模样？那不是妖怪和鬼吗？
张大师这个问题问出口、姜瑜就觉得不对劲，但关医生在旁边，而且她还在人多眼杂的医院里、算是个比较安全的地方，便勉强道：“都不是，只是看起来跟我要看的本人不一样。”
张大师得到这个答案之后思索了一下，在心中排除了姜瑜是“开了天眼”的可能，便想了想，询问的节奏慢了下来，试探着问道：“那你是看见了什么不同？”
姜瑜回想了一下以往两次自己努力观察的时候，回答道：“我看那个中医医生的时候，那个大夫给我看眼睛、让我盯着他的手指，他的手指和显露出来的重影手指是一模一样的，但是那根重影手指上有一道血痕，那个大夫的手指上没有。”
张大师问道：“我前面听见你说了‘都’这个字来说重影，你之前是不是还看过别人？也有重影吗？”
这件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关医生也知道，姜瑜就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之前还在门诊眼科看过一个医生，重影也有。”
张大师便问道：“那个重影也和你看到的医生一模一样？”
这一次姜瑜连回想都不用，就直接摇了摇头，道：“不一样。”
这件事情姜瑜回病房之后也想过很久，也一直在疑惑为什么自己看的重影和本人不一样，所以很确定。
张大师眼睛一亮，问道：“怎么不一样？！”
姜瑜回答道：“那个重影比那个医生要矮半个头，腰是弯着的，没穿医生穿着的白大褂，头发也比医生的头发长，垂到肩膀上的那么长，手里好像还握着什么东西，那个东西我只看到了一截，哦，另一截被藏在手后面了。”
只见关医生听姜瑜说完之后手上突然顿住了，一直安安静静给当助手、神情恍惚悲伤的关医生突然插嘴问道：“你说那个重影头发有垂到肩膀那么长？！”
姜瑜还回想了一秒当时的画面，道：“嗯。那头发是垂到肩膀上那么长了。”
张大师敏锐的察觉到了关医生可能知道些什么，连忙问道：“你是不是看见过有和姜瑜说的重影很像的人？”
关医生神情有些难以置信，瞪着眼睛看着姜瑜，觉得有些茫然地点了好几下头，才连忙恢复过来、告诉张大师道：“秦主任前天去世了，是在散步的时候被一个瘾君子拿刀抢劫的时候杀了的——”
“今天警局公布了那个瘾君子的照片，那个杀人凶手的头发就很长、垂到肩膀上了！”
关医生说话的时候有些惊惶，眼中带着一些未知的恐惧地看了姜瑜一眼，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何叔曾经跟自己说‘就算你不肯把人送出院、也绝对不能留在自己手里’的话来。
难道自己这个病人看见的重影不是别的……而是杀人凶手吗？
关医生想道。
张大师同样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但随即又推翻了这个想法——因为何大夫不是别人杀死的！
张大师又问了一遍：“你说你看见何大夫的重影手指上有一道血痕？”
姜瑜点了点头，听见关医生解释那个瘾君子的特征的时候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正忍不住又回想当时看见的画面，有了“拿刀抢劫”这句话，姜瑜这时回想起来，觉得那重影握在手里的东西确实很像一个刀把。
于是回忆了一阵的姜瑜、自己的语气中也带着些难以置信地问关医生道：“那把杀死秦医生的刀是不是刀把上刻着一个半圆的图案？”
关医生倒吸了一口冷气——
杀死秦医生的刀是日产货，刀把上真的就有一个圆日商标！
张大师稍稍一分析，顿时得出了一个令人惊骇的结果，他惊道：“你——你难道能看见人死之前的预兆？”
姜瑜突然有些害怕，她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啊！
房间里一阵沉默。
没多久，沉默被张大师打破了。
张大师的声音异常冷静：“关先生，你把缠着姜瑜的绷带解开，让他看着我！”
关医生震惊地、瞪大了眼看向张大师：“大师！”
“大师？”
姜瑜瞬间就捕捉到了这个称呼，她此时才反应过来关医生居然一直称呼这个人为“大师”，顿时不敢置信地转头向着关医生、高声质疑道：“你不是带了个医生给我看病吗？！你骗我？！”
姜瑜之前因为被莫名其妙地动弹不得而惊慌失措、一直没有反应过来关医生其实一直称呼张大师为“大师”。
大师是什么？大师不就是神棍？！
关医生居然请了个跟神鬼打交道的人来给自己看病？！
关医生也才注意到这件事，也慌了手脚、看着姜瑜不知道说什么：“我……”
张大师却在一旁开口了，他很严肃，虽然姜瑜看不见，但却能从张大师的语气中感觉到那令人觉得压迫的严肃——
“姜先生，你的眼睛不是病，你看见的重影是正常人看不见的东西——甚至你看见的是还没发生的情况！”
张大师说：“让我来看你的眼睛，才是对症治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