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轩哥,该吃饭了。”温柔的呼唤在院落里回荡着。这是个不起眼的小院,坐落在名为影山这并不高大的小山顶上。阳光照射在院中心的那颗桃树上,投下一大片阴影。
那颗桃树好像年龄很大了,粗壮的躯干上枝叶繁茂。现在这个时节桃花刚开,小小的粉红色,一朵朵的盛开在阳光底下,这种桃花最适合酿酒了。如果手艺好的话,酿出的桃花酒清澈无比,醇美甘甜。
山下便是行人络绎不绝,居民安居乐业的相阳镇。这小镇属于东方大陆之上的狮心帝国,名义上归狮心王族的统治,可因为地处狮心帝国最西边,紧挨洛兰帝国边境,归属权倒是模糊不清。所幸这两个帝国世代交好,来往商户也多,所以相阳镇的生活也算安详富足。
“墨轩哥?”着淡青衣裙的身影从屋中飘到院里,来到这颗桃树底下。这少女看起来年岁不大,像是十几出头。眼眸中含着一潭秋水,静静的,毫无波纹,诱惑人沉浸其中。柳眉更是显得这眸子的好看。樱桃小嘴点缀在嫩白的脸上,一张一合不断催促着树上悠闲翘着二郎腿打盹的少年。
“知道了知道了。”
那少年略微不耐烦的答了几句,展开手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慵懒的打个哈欠,眼角还挂着一滴清澈的泪。眯着的眼缓缓睁开,发现少年的眼眸竟是一种深不见底的黑色,其中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作为孩子眼中蕴含的稚嫩。这黑看久了让人极其不舒服,像是丢了魂一样。
在少女极其担心的目光注视下,从桃树上跳下,轻盈的落在地上,没有扬起一点灰尘。起身后迫不及待的冲向屋子,一边跑着一边询问着:“小雪,今天吃什么啊,小爷要饿死了。”原来少女被称为小雪。
小雪紧紧跟在少年身后,生怕他被绊倒受伤,“墨轩哥慢点,别着急。”直到少年洗干净手坐在桌前乖巧等待后才松口气,转身去厨房端菜,“今天管家送来了鸡翅,鱼汤,都是你喜欢的。对了,墨轩哥,明天就是你十五岁生日了,管家托我问你,想要什么礼物?”小雪把菜一一端上桌,坐在对面,手撑着下巴偷偷看着影墨轩。
影墨轩本来沉浸在美食的诱惑里,突然听到女孩提起自己生日,眼神暗淡了些,似乎非常失望。抬手夹了块鸡翅咬了一口,细细嚼着没有回答。女孩自然是看出影墨轩对提起生日后的那种失望,她也理解,经历了那种惨烈的事情,精神没有崩毁都算好的。
影墨轩是一年前才来到墨家的,而墨家曾经的家主墨嫦安是他的亲生母亲。照理说影墨轩作为曾经家主的亲生子女,应该被墨家当成下一任家主培养,可现在的代理家主也就是小雪—墨歆雪的父亲墨必安,不仅不让影墨轩住在墨家大院,还把他一个人赶到这影山的小院子里。
这要是让墨嫦安姑妈知道,肯定要责骂爸爸的,小雪在心里念叨着。这一年来只有自己和管家来找影墨轩,一个陪他玩,一个给他送饭送菜。这一年的相处让小雪把影墨轩当成亲哥哥对待,本来就有这相似的血脉,而且俩人都是孤零零的,凑在一起还有个伴。
她也很同情这位自己当成亲哥哥对待的少年。一开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被送到墨家来,只记得那天影墨轩一个人站在墨家门口,浑身上下都有着大大小小的血迹,有的深,有的浅。面无表情的盯着急忙出来查看的墨必安,眼里一点光都没有,寒的让人可怕,吓得自己躲在父亲身后不敢出来。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偷听到父亲和某个男人的对话。
“我明白这孩子的重要性,但我不能用整个墨家来冒险,这件事我坚决不同意!”墨必安微含怒火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九爷,就算姐姐亲自来说这事儿,我也不会同意的。”
被称为九爷的男人则有气无力的回答道:“这可是你姐姐的亲儿子,也是影族唯一的后人啊!要不是我体内的伤太过严重,根本用不着你来护着!”
趴在门后偷听的小雪是一头雾水,九爷是谁?父亲的姐姐应该是指前任家主,也就是自己的姑妈墨嫦安了,可姑妈不是早就嫁走了吗,现在怎么单独把儿子送回来了?影族又是什么?为什么只剩那小男孩了?
“这我明白,可影族都被灭了,我一个小小的墨家,怎么护着他?我也有女儿要护着,哪有这么大胆子和……”墨必安的声音突然消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中断了声音一样。“小子,老九我即便身负重伤,要弄死你个三星灵宗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
小雪听到此话顿时一脸煞白,自己的父亲可是三星灵宗,在这向阳镇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能与之抗衡的除了镇长和其他三个家族的族长之外,找不出第五个。这九爷居然可以随随便便要了父亲的命,那他起码是灵王甚至灵王以上。这等强者就算放到狮心帝国都是排名前列的了。
“墨家小子我告诉你,这可是夫人唯一的儿子,要不是族长和夫人拼尽全力,我这条老命和少主的命,早就没了。”恶狠狠的声音伴随着时不时的咳嗽发出,“不用你明面上护着,把他安置在影山的小院里,暗地里保着他,若他出了什么事,我让你整个墨家和他陪葬!明白了吗!”
粗重的呼吸声后是无奈的回答:“明…白了…”
这件事之后,父亲便安排墨轩哥住进了影山上的小院,还安排了墨家暗卫时刻护着,那九爷也从此消失不见,没有一点讯息传来。姑妈他们到底怎么了,会扔下墨轩哥一个人,把他送来娘家。
正当小雪陷入深深的思考时,影墨轩站起身,凑到她旁边,还疑惑的伸手戳了戳小雪的脸,他从未见过这妮子这么认真的想事情,在他印象里小雪是一个温顺乖巧的女孩,什么事儿都向着他,总是陪自己玩,给孤单的他带来了许多快乐。
刚回过神,原本在对面安静吃饭的影墨轩突然出现在眼前,两人离得是那么近,彼此温热的鼻息都能打在对方脸上。当距离被缩小到如此后,她才发现这少年是这么俊俏,两颗黑宝石般的双眸仿佛有特殊的魔力,将她的心紧紧抓住。
还是被影墨轩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往后扬去,还好影墨轩眼疾手快拽住了小雪手腕,才阻止了悲剧的发生。“墨轩哥你干嘛啊…突然凑这么近…”少女娇滴滴的责怪伴随着明眼可见的脸红。
“啊,没见过小雪这么认真的想事情,所以想凑近仔细看看,抱歉啊吓到你了。”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转身坐回自己座位拿起筷子继续吃起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不过心底隐藏的想法有了些许转变,如果小雪不是他的表妹就好了,可惜这想法刚刚萌芽就被他扼杀在摇篮里,不可能的事情再怎么想也做不到,还不如给自己个轻松。
努力平复着莫名加速的心跳,少女轻吐出一句话:“明天是墨轩哥十五岁生日,父亲大人让我邀请你回墨家举行成人礼。”闻言的墨轩顿了顿,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好,那我回墨家啦,碗筷一会就交给管家吧,明天见哦墨轩哥。”不等人回答少女便夺门而出,迅速关上院门,倚着门感受那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跳,自己居然喜欢上了自己的表哥,要是被父亲知道就完了,所以这份心意还是藏在记忆里吧。
感受着傍晚的清风,任由长发在风中飘扬着,似乎稳住了心情,莲步微移的向着山下走去。
影墨轩无奈的摇了摇脑袋,轻笑着仿佛自言自语道:“这妮子太可爱了,你说是吧,九爷爷。”话音刚落少年凌厉的目光瞪向了屋中阴暗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少年就这样死瞪着,僵持几分钟后,一道苍老的身影从阴影中站起身,布满皱纹的脸上携着温和的笑。
“少爷的感知力越来越强了,我这老头子刚到这就被发…”话未说完少年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人不用继续说下去。“以您老人家的神通,要是刻意隐藏气息就算是小雪的父亲都发现不了。这次来找我什么事。”
九爷收起笑容,没有再说什么废话,直入主题道:“明天的成人礼对少爷来说是个挑战,墨家那小子居然准备用心魔幻境来考验少爷!这明明是想让少爷一辈子困在幻境里!”越说越气愤,甚至苍老的身影都有些颤抖起来。
“心魔幻境?那是什么。”
“让人陷入自己最不想回忆起的记忆中,只有心如磐石,坚持到最后才能通过。”九爷也是冷静下来,缓缓开口解释道。
本来进入人阶应该靠自己坚持不懈的修炼慢慢摸索而成,但这极其耗费时间。一些大家族可等不起这几年,于是在年轻人到达十五岁时,会安排一场特殊的仪式,说是考验更为恰当。如果通过了这场考验,家族的长辈就会帮忙凝结灵气漩涡,这种行为被称为初始传承。将原本需要几年的时间缩成几天,在孩子修炼起来最顺心的时候开始后面的修炼。
当然,这种帮助的前提,是必须有着浓厚的血脉关系,父母最佳。墨家的初始传承分为两种,一种是直系子弟可以直接接受传承,不用通过特别的考验,另一种就是这心魔幻境。像墨歆雪这样有着直接血脉关系的族人,可以接受家主的直接传承。而影墨轩和那墨必安之间只有微弱的血脉关系,不提能不能接受传承,想通过这心魔幻境都是个大问题。
“那墨必安本就是想利用考验名正言顺把我赶出来,既来之则安之,就先这样吧。”仰起头微叹口气,他也是为了家族孩子,自己没什么必要去责怪他什么,“九爷爷,你也冷静点,别轻易出手。”
“老夫明白了,少爷早些休息,明天千万小心。”说完话,不舍的看了看影墨轩,又融入暗影之中
(预知后事,请期待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