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国,皇城,公主府内,
屏风之内传来玩转连绵的琴声,琴声却又夹杂着点点哀伤,琴声的音调因揉进了弹琴之人的心事让人听到了也不免泛起心中耿耿
琴旁的桌子上,饭菜虽然不多,但看得出都很精致,这不是寻常人家的粗茶淡饭,看卖相十分可人,若是在那醉仙楼的大厅中呈上不免引来食客痛痛快快的一顿饱餐,可这弹琴之人却是连眼光都不愿触及,渐渐的饭菜失去了温度。
半个时辰之后,太阳投射到地上的阴影已经是一天中的最短,显然已经是一天中的正午时分。
屋门被人推开,两位婢女小心翼翼的走进来,步伐轻踏在木质地板上没有发出丝毫声音,显然是不愿打扰抚琴之人的节律。
两位婢女拂了拂桌面,又轻快的将饭菜端上刚拿进来的案板将凉了的饭菜带出了房间刚踏出房间又两位婢女压着前面二位的脚步走进来,手中端正着的案板,上面也是玉质的盘子装着美味的饭菜,发出腾腾热气,香味四溢,让人看了连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那饭菜中有一道笋竹,笋尖散发着令人心喜的嫩白,唯有那南方远道而来的贡品才有得这种品质,但却还是无法令那人瞥上一眼。
仆人的这一进一出是给抚琴之人换饭菜来了。
就算你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也足以分辨的出这抚琴之人身份的尊贵,吃饭有专人伺候不说,甚至每一位仆人的分工都很有讲究。
正抚琴之人便是这大夏国的明珠,大夏国的二公主,公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却如同琴声透出的凄凉一样幽怨。
婢女换完饭菜正意欲关上房门,后面上前的一位鹤发银须的老者一手撑住了门缝,示意了婢女一眼后,婢女便自顾自的退下了。
这鹤发银须的老者,约莫古稀之年,迈过门槛的时候轻声咳了咳嗓子。
这咳声使得公主抬了抬头,这才看到公主真容。
臻首蛾眉,脸上的红晕似是几日没进食带出的病态,但却也因此显得楚楚可人,微风穿堂拂过,像空气一样的刘海抚摸着额头,一席黑发飞瀑一般柔顺到腰间,肤质有如那刚出生的婴儿一般,肤色琼浆玉液一般的白净,眸子中的幽怨是别样的动人,眼眶中噙着的泪水就欲夺眶而出,像沾染着雨点的梨花一般。
老者拂了拂鬓角,吭声道:“二公主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还望公主多保重身体。”
公主张了张嘴面带愠色,声音已是哑然,着实是几天不吃不喝,嗓子没有一丝滋润,“为什么我不吃,那些饭菜就要浪费掉,这是什么规矩?”
老者怎么没有想到公主的几日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自己看似无关紧要,甚至不值一提的质询,和自己料想的回答实在是差别太大,支支吾吾的说出了一句,“那是您哥哥的规矩,是这大夏国的规矩,别人没有资格享用给您准备的御膳。”
“哦,难怪,哥哥那个昏君啊,这大夏国千百年来总算是出了脑子不怎么好使的国君。”二公主面无表情的指责道,那老者却如临大敌一般吓的浑身一抖。
“人死不能复生,何况这件事皇上也实属无奈。”这句话没有引得公主的注意,原是公主已是太累了,对话间已经在琴台上睡过去。
二公主伏案而睡,细长的睫毛和那梦中之人如出一辙,实在是令人怜爱,与那梦中之人不同的则是,猿愁崖边那位慷慨赴国难的睫毛上挂着的是雪花,而眼前睡着的二公主睫毛上附着的是泪珠,泪珠欲滴。
梦中,是那三日前的场景
门外传来一阵阵嬉闹声,小孩子从门房经过,呼喊着“护国军回来啦,啦啦啦啦”,孩童的欢呼声后是铁蹄踏着石板的敲击声,马蹄声混同着军队的步伐声震起了屋檐上的瓦片,如同交响乐一般,不一会儿,整条街都是沸腾了起来,平日少言寡语的大人们也都情不自禁的将笑容挂在脸上。
那平日街头最为浮夸的陆铁匠甚至唱起了小曲
能够在皇城之中见到护国军的大旗,这就说明弃无疆是回来了,这自然是对大夏国子民来说是件好事,但是不好的地方就在于弃无疆作为这最后的主战派也可能是向那修者让步了
“你镇南王也是最终妥协了吗?罢了回来就有希望吧。”嘴上多有不满,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这二公主说话间,已是赤足而出,顾不上梳洗来到了大门前,那没有修饰过的面庞却分外惹人怜爱。
“公主,公主。”那二公主后面的婢女却不像公主这么轻松,脸色变了大半,拿上公主的鞋便追了上去
公主的玉足嫩白而纤细,隐约的透出两条青筋,脚弓的弯度让人看的出神,那玉足上的玉趾泛着微红,尺寸也就男子刚巧一手可以掌握,让人不免心驰神往,想要伸手去捉
。
二公主这么站在公主府门前,对婢女的穿鞋的要求爱搭不理,看着护国军的第一位兵士向午门走去,若走近听可以听到一颗扑通扑通颤抖着心,颤抖的心脏带起的则是熟透的红苹果一样的脸颊。
可是那军队为首居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让二公主百思不得其解,心中不免升腾起一丝忧愁,那不知是真是假的的传闻却爬上心头,护国军列阵而过,每一个马背上的身影都不是心中所思所想的那位,
“二公主您还是穿上鞋,天冷了地上寒气重”婢女关心的问候道。
“不要。”二公主略微有一些不耐烦,没轻没重的推了一把婢女,那婢女没站稳往后退了几步,被门槛绊了个跟头,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上的那双鞋散落在地上。
“对不起,姐姐。”心中悬着的大石头随着这护国军的前进,越悬越高,手中无意识的推了一把婢女,不曾料想那婢女栽了个跟头,有点过意不去的说道。
二公主,伸手忙扶起那婢女,乖乖的听了婢女的话套上了鞋子,紧接着便又是望向护国军的列阵,那拳心满是湿润,指甲攥紧到掌心,不经意间已经是印出了爪痕
护国军一点一点的前行,渐渐的可以看到两位身材魁梧,因为那坐骑比一般士兵的高大,所以高于他人不少的两点身影,二公主喜形于色,绷紧的面容渐渐舒缓。
可是当两点身影渐行渐近的时候,马上二人也都是熟悉的面孔,二人正是慕奎和王昊,二人身后的便没有凡人,是那魔兽大军。
“啊”一声轻喘从二公主口中传来,握紧的手掌,那指甲不知不觉没入皮肤,已经由爪痕处渗出了丝丝血红。
“怎么就你们两个?”二公主由公主公主府的正门,小步的奔跑到慕奎和王昊的面前,拦住了两头高马的去路。
“嗯、嗯”慕奎和王昊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快、快说话啊。”那二公主言语间带着哭腔,话语间显得略微的哆嗦。
三人正交流间,一条黑马从后方蹿出,身后拉着辎重车,这黑马生得威风凌凌,玄青色的毛透着别样的光芒,肌肉线条十分的匀称,个头比慕奎和王昊的坐骑还要高上半头。
这种马就是不懂马的人一看也知道非同凡响,怎么会驮着辎重车呢?
“你家,你家大人呢?”二公主好像认识这马似得,声音颤抖着,侧过脸对着这匹黑马问到,说话间刻意回避了马背后驮着的辎重车。
“嘶……嘶……”这马似乎懂得二公主在说什么,眼眶竟然也有泪珠溢出,发出的叫声带着悲壮,这长啸啸得街坊上的民众内心都是不安,前蹄向上蹬了一蹬悬空划出两个半圆,马腿上的肌肉紧绷着。
一旁击鼓鸣乐的民众看了似乎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手中的乐器也都是僵在了半空中
“莫雪啊,呼……”慕奎长舒一口气,想要解释事情的原委,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始说起
二公主抬头看向了马背上的慕奎,原来这眼前的宛若仙女一般的公主名字叫做莫雪。
“镇南王,他!他!投崖殉国了……”慕奎言语间很是压抑,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大部分脸庞,身旁的王昊已是泣不成声。
“啊……啊……啊……”撕心裂肺的呼喊从那名叫莫雪的公主口中尖锐的传出,一瞬间压抑不住的眼泪,从眼角蔓延到脸颊又到颈部,两行清泪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光点。
整条街刚才还欢快的气氛,蓦然间已经是死寂一般的沉静。
“你走吧,皇城偏门外押解的你的家人还在等你。”莫雪对着慕奎说话道,眼神却是望着马背身后的辎重车。
“臣告退。”慕奎说完,转身向背,并起两根手指从后往前指了一指,示意队伍继续前行,身后的讨逆军和魔兽军才继续前行,只是前行的路上绕开一人一马。
那愣在原地的二公主莫雪杵在分流的大军之中,一时间失了神,身边是前行去午门述职的大军,耳中却空无一物听不见任何响声。
莫雪呆呆的看着黑马,抚摸着它马鬃上的毛发。
她早已经知道马后驮着的辎重车究竟是何物,可是内心就是不愿意承认。
能让这么傲气的一匹战马驮着辎重车,那可是这大夏国武神镇南王的座驾啊,那辎重车里的东西不言自明。
很多东西就是这样,你总是明白结局如何,可当结果摆在你面前你却无法接受,悲从中来,不能自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