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负先帝所托？
这罪名扣的倒是很大。
沈素却也只是云淡风轻的笑道：“倒是不知我哪般行径有负哥哥所托？”
“自然是给皇上灌输了仇恨思想，让皇上仇恨自己的生母！哪怕事出有因，传出去也于皇上名声有碍，日后少不得要被口诛笔伐，摄政王这不是有负先帝所托是什么！”刘述十分义正言辞的质问，看起来倒真的有几分忠君为民的感觉。
“何况当年之事，先帝已经允诺过我父亲，也严令所有知情人不得再提此事！彼时皇上年幼，对当年事只是一知半解，若不是摄政王常在皇上耳边提起，又怎么记得清楚？”
他似乎不畏强权一般，大声质问：“如此，摄政王不仅是有负先帝所托，更是有愧先帝委以重任的期许！”
“这么说来，的确是我的不对。”沈素出人意料的没有反驳，反倒十分坦然的认下了罪名：“既是有过，自然该罚，我便自罚禁足三日，好好反省吧，不知刘大人以为如何？”
禁足三日自然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惩罚，可这受罚的人是沈素那就大不一样了啊。
刘述已经懵了，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于顺利了？沈素竟然没有辩解就这么认下了罪名？
这个沈素是假的吧？
那个一言不合就剁剁剁的沈素被掉包了吧，竟然也学会以退为进了？
这一拳就像打在了棉花上，刘述丝毫没有出了气的快感，心中恨得不行，却不得不道：“摄政王以身作则，臣佩服。”
沈素起身，淡淡的说道：“那便散朝吧。”
众臣立马跪拜道：“恭送皇上！恭送摄政王！”
沈之衡一路跟着沈素，不敢言语。直到进了文华殿，方才小心翼翼的出声：“姑母……”
啪！
沈素冷着脸，回身就甩了一巴掌，小小的人吃不住力气，跌坐在地上。
一众宫人早就心照不宣的留在了殿外，谁也不敢去瞧皇上的热闹不是？
“姑母，衡儿错了。”沈之衡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麻利的起身跪好，除了认错，不敢辩解更不敢为自己求情。
可他却并没有多少后悔。
那话，虽然大逆不道，却也真是他心中所想。
他早就视沈素为母了。
当年宸妃为了邀宠，不是故意摔伤他，就是故意让他着凉生病，屡屡得手以后，宸妃对他倒也还有几分怜爱之情。
只是这怜爱，在后来的屡屡失手之后，就变成了怨怼，甚至是恼恨。
以致后来宸妃每每不得意，就要磋磨一番沈之衡来出气。有好几次，他就差点抗不过去。
直到被沈素意外发现不对劲儿，将他抱走，又警告了宸妃一番，他才结束了那段水深火热的日子。
原以为宸妃会消停，却不想宸妃的确安稳了一些时日，只不过，她是打着教训沈素的主意。
她估摸着沈之衡身上的伤痕该是淡了，便去找沈固哭诉:“皇上，长公主仗着您的宠爱，强行抱走了我的儿子，我不敢和她这个公主小姑对上，可又实在想念儿子，只好来求皇上做主，让我见上儿子一面。只要一面就行，也好让我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吃的饱不饱。”
不知道还以为虐待沈之衡的是沈素，而宸妃只是一个想护着孩子却无能为力的可怜母亲。
沈固不相信自己的妹妹会做这种没分寸的事，但宸妃哭的梨花带雨，伤心欲绝的样子倒真让他信了两分，再去着人一问，沈素还真就是闯到宸妃寝宫，强行将人抱走的。
为此，沈固还数落了她一顿:“你若是喜欢侄儿，想要他陪你玩，好好说就是了，怎么能闯宫抢人？传出去像什么话？”
宸妃在一旁听了这话，顿时被气了个倒仰，这话听着是数落，可更多的还是宠溺和维护！
这叫她如何不气？
宸妃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要抱孩子回去，沈素却死活不让，还道:“宸妃莫不是忘了，我那日说了，以后这孩子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沈固听着不像话，训斥了沈素几句。
沈素心底有气，气沈固竟然相信宸妃不信自己，拗着不愿解释，也死活不松口让宸妃将人抱走。
沈固见她越说越不像话，也是气的不行，让人打了她板子。
可即便这样，沈素也不松口，沈固无奈之下直接下了旨，让宸妃将孩子抱回去。
谁知道，一直安静乖巧的沈之衡，在被宸妃抱起来那一刹那就开始哭闹不止，险些背过气去。
宸妃嫌弃的不行，更觉得丢脸，心里本就有气，这么一来火气更大了一些，便没什么好脸色的将孩子放在了地上，让宫人去抱。
沈固瞧着不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素已经将孩子抱起来哄着了。
沈之衡几乎是一碰到沈素，就停止了哭闹，转而紧紧攥着她衣襟，像是生怕被丢掉的样子。
沈固觉出几分不对味来，板着脸问:“阿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阿九是沈素的小名。
沈素却哼着声，不搭理他。
见妹妹和自己闹脾气了，沈固立马就肯定了，这事准是另有隐情，于是转而问宸妃。
宸妃自是不会承认虐待皇子这种事，虽说那是她儿子，可那也是皇嗣！
损害皇嗣的罪名，就是她作为生母也承担不起。
沈固只好自己命人去查，知道真相后，气的不行，一来是冤枉了沈素，让她无端挨了板子。二来宸妃拿他儿子出气，哪怕是不得宠的儿子，也是在触碰他的底线。
宸妃险些被打入冷宫，还是刘述的爹进宫求情，声声泣血，又主动辞官方才保下她。
那时候，大周初立，权利分散，刘家主动交权自然是少了沈固一大烦恼，宸妃所做的事也便就此不了了之了。
而沈之衡，沈固原本是想交给最宠爱的昭妃教养，奈何除了沈素，谁都靠近不得这孩子，不然不是哭闹不止，便是安静的可怕，像是个没有生气的人偶。
不得已，沈固只能将人交给沈素教养，因着气怒之下打了沈素，沈固还小心翼翼的赔了好几天的不是。
可这些事，沈之衡哪怕记得，也断不会知道细节，更别说像今天这般拿这事逼着刘述退步了。
一来他那时还小，二来这些年沈素从未提过这事，更不许别人提，平时也多引导着他忘了这事儿，免得对以后成长有影响。
何况宫中还对此下了禁令。
“今个儿这些话，谁教你说的。”沈素十分肯定有人暗地里撺掇他，所以疑问的话，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