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行走了十日，来到一座城镇前
“卞城？是这么念吗？”
“嗯”
这一路上，荼夭也不光是吃喝玩乐，这不，陌华能偶尔一句两句的回应他，就是这一路上最大的成就
“去里面瞧瞧？”
“嗯”
“好热闹啊！”一走进城，荼夭就开始叫嚷
宽阔的街道上琳琅满目的皆是各种商品，耳边吵闹的都是商贩的叫卖声
车马喧腾，人流汹涌
不安宁始终是人间的标志
陌华走在前面目不斜视，荼夭跟在后面流连忘返
“这是什么？”
“麻糕”
“这是什么？”
“糖葫芦”
“这是什么？”
“烧饼”
“这是什么？”
“来十个”
“啊！！！陌小华，这是给我的吗？”
陌华一脸黑线的瞥了他一眼，绷着脸付了钱，把包子递给他
荼夭兴奋的咬着包子，疑惑的打量着陌华
“陌小华，你看什么呢?”
像是找什么似的，来回的转，可也不看人也不看东西的，这么奇怪
循着视线看过去，荼夭也没看见什么，来来往往的都是人，长的都一个模样
陌华没有回答，默默的走进旁边一家茶馆，叫了几个菜，上了二楼的包间
荼夭趴在窗楞上往外看，几乎可以看尽整条街
街口处的喧嚷的惹得荼夭有些待不住，时不时的回个头，一脸的可怜兮兮
一小妖精，偏生好事，什么热闹都想看
陌华也不知道他这是本能，还是跟着外面人类学的
好的不学偏学些乱七八糟的
陌华随意的摆摆手，得到允许的荼夭立刻撒欢似得跑出去
陌华瞥了一眼，看他欢脱的样子，心底也温柔了些
既然都带他出来了，玩玩也就玩玩吧
总归，是护得住他
陌华的手一顿，随即一扬
茶杯小，茶水一饮而尽，微凉的温度自舌尖而下，似乎一下子凉到心底
这句话，似乎曾经说过
只是，后来……食言了
思绪纷杂也就一盏茶的功夫，陌华恢复清醒，移到窗边，果断的追了下去
才将将落下，便看见面红耳赤的荼夭，白净的小脸满是气恼
果不其然，又吵起来了
荼夭看见陌华就扑了过来，一张大脸就这么挨过来
“陌小华，太过分了，他们太过分了，强抢民女，陌小华我们得帮帮她”
陌华淡淡扫了一圈，清冷的视线掠过人群中央容貌绝艳的女子，落在对面几个衣着华丽的少年身上，定定看了几秒，开口询问
“具体情况”
荼夭仿佛这才想起来，叽叽喳喳的吐露了齐全
不是卖身葬父的戏码，倒是强掳良家妇女那狗血的一茬
不过，掳到硬茬了
能够让周边百姓争相相助的也并非凡类了
陌华淡定的打断他
“既然姑娘有能力自保，那便无需我们插手了，告辞”
人群中始终沉默的少女忽的开口阻拦
“公子留步”
陌华停下，没有回头
少女看了荼夭一眼，转瞬又看向陌华，微微欠身，语气谦和却不低下“公子善心，奴家请求公子相助”
还不等陌华开口，荼夭拽着她的袖子，点着头替她决定了“好，你只管说，我，不对，是我们帮你”
陌华没有反驳，只淡淡的瞥了荼夭一眼
荼夭只觉得一股子寒意直窜心底，讪笑两声，小心翼翼的询问“好不好？陌小华”
对上那双澄澈的眼睛，陌华就止不住的心软，登时无奈，回头看向少女，终是点点头
荼夭顿时来了气势，怒气冲冲的对着几个华服少年开始掰扯，几个少年看了陌华一眼，似乎是感觉到了陌华的危险性，纷纷沉默着离开了
陌华瞥了一眼，心底讥诮
这世道就是这样，越是身份奢侈的，人性越是缺失
骨子里的软弱无能甚至不如奴隶
她看了荼夭一眼转身往茶馆走，荼夭在后面招呼着少女也一起跟了上来
关了包间的门，荼夭才有了一丝丝的后悔，他大概，不应该带这个女子回来
因为陌华不喜欢人近身
默默的看了一眼散发冷气的陌华，荼夭嘻嘻的笑，凑过去小声的问她
“陌小华，你，没事吧”
陌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提起水壶倒了杯水，这才看向少女，神色冷漠，语气不详的开口
“姑娘不自我介绍一番”
女子一袭素色长裙，不染一丝金银俗物，眉眼纯净，淡淡定定的站在那里，端的是一番不卑不亢
光是这番姿态也不可能是普通人
少女盈盈一礼后开口“公子果然慧眼，奴家名唤风若湮，乃是一名化妆师”
荼夭茫茫然
化妆师？没听过，不过加了个师字，想必也是个极为厉害的吧
荼夭星星眼的看着风若湮，一脸的崇拜
十个字里得有九个是虚的，走江湖的都这个脾性，陌华是一点也不相信她
嫌弃的远离荼夭好几步，这才开口
“能够称得上大师级，想必你的化妆技艺已然是出神入化”停顿了一瞬，陌华清冷的眸子直直的看向风若湮“风姑娘又能有何需要在下帮忙”
顶级的化妆师能匹敌画皮师
画皮师，顾名思义，技艺高超的跟换脸差不多
看她做作的姿态，陌华不认为她能力会弱了
风若湮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低了头，睫毛轻颤，楚楚可怜，沉默——
陌华也不在意，旁若无人的斟茶，慢条斯理的品着
荼夭有些着急，鹿似地眼睛来回的在陌华和风若湮之间转悠，颇有几分要自己动手的姿态
半柱香时间过去了，荼夭的耐心告罄，扯着陌华的袖子，怒睁着鹿眼，忿忿的开口“陌小华，你怎么可以冷血呢，我的血是冷的，但是我都不忍心让她这么孤零零的和坏人对抗，你怎么可以忍心呢，人类不都说，救人一命胜…胜…胜啥来着？”
陌华无声的落了几个黑线，这是哪里的口音，还学的挺像样，叹口气，到底是没脾气的接道“胜造七级浮屠”
荼夭猛点着头“对，就是这么以句话，感觉好深奥”
陌华意味深长的轻叹“是啊，足够的深奥”
风若湮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霍然一跪，泪眼婆娑的开口“请公子救救若湮”
陌华淡淡的抬了抬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风若湮扭捏的捏着衣角，垂着头，只听得见语气隐隐的带着些许的抽噎“奴家自幼丧父，与年迈母亲生活，后来村子遭难，山匪来袭，强掳女子，母亲拼死阻拦，奴家才死里逃生，几番躲难，却不想在这儿又遇上了登徒子，奴家一个弱女子，实在是疲于奔命，还请公子大量，救救若湮，若湮愿为奴为婢，侍奉公子”
听罢，陌华尚还无动于衷，荼夭已经拎着小绢抹眼睛了
荼夭是身材瘦小，貌似十之二三的孩童，可也已有了男儿郎的相貌，这般女儿姿态，惹的陌华连连唾弃，闪身离他三步之遥，这才收了外放的情绪，漠然的看向风若湮
“姑娘身世却是可怜，只是在下一介布衣，又如何帮得上姑娘”
风若湮抬起头，晶亮的眸子满是崇敬“方才奴家观公子于茶馆一跃而下，且了无声息，必然武艺高强，奴家，奴家心想着，公子若是能庇佑一时，奴家自是感恩不尽”
陌华闻声眼神更是薄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