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快的像流水,没有感觉,又是一年”
封澜这般说着,他对着水镜换了一顶崭新的白玉发冠,有的得意的转过头,嘴角一勾“新的一年要换个新的发冠,主子,您也换一个,新年嘛,得新”
“你也就是换个发冠,要我说,穿件新鲜的衣服才好,主子一年四季穿白色,不是不好看,就是太朴素了点吧”
侧门走来的花隐挥手打散了他的水镜,原地转了个圈,一身崭新的粉色长裙扬起,流云般的裙角摇摆,流影婆娑
封澜轻哼一声,手中符纸一挥,花隐四周瞬间幻化出无数荆棘,仿佛活了一般,绕着她小腿往上爬
花隐脸色一白,捏起符纸迅速一挥,手起言下,荆棘瞬间溃散,她扬着小脸怒瞪过来,两人就这样嬉闹起来,而她,就站在窗边擦拭一只玉笛,含笑看着…………
火堆传来干柴崩裂的声音,噗嗤一声,惊了陌华
她下意识的抚了抚袖口,没有符纸,也没有玉笛,更没有封澜他们
冶滟的火光映着每个人的脸都染了红色
她有些恍惚的发觉,似乎每个年,都是这么个颜色
每到这一天,她一袭白衣映了红色,站在巷尾看着满街的灯笼,红色的光泽映着天地都染了艳色
欢愉,喜庆
却,与她无关……
陌华起身走到风若湮身后,接过她手中酒壶
手中一空,风若湮一怔,抬头看见男人映了火光的脸,添了些烟火气息,愈发的灼人眼
风若湮不可控的呼吸一窒,随即反应很快的低头提了桌上酒壶,一并递给她,小声的解释
“这是烧酒,也很好喝,就是有些辛辣”
陌华看了她一眼,一贯白净的小脸红的能滴血,唇色都艳的过分,可见喝了不少的酒了,酒多伤人,不过,都是成年人,也无需她多嘴
她默默拿着两个酒壶起身
风若湮后知后觉的明白
公子是担心她喝醉了啊
风若湮不由得窃喜,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暗处的身影,挥手拒绝了递过来的酒杯
既然公子担心,那她就要听话
一夜的酣畅淋漓,一夜的烟云散漫
翌日的朝阳升起,一切,又是崭新的
曲折的官道上,黑漆漆的马车晃晃悠悠的远离
金昊站在一处石头上远远的看着,忽的笑起来
小兄弟若是能一直走下去也好,也算是替他,完成了一个心愿
山川湖海,云庭漠路,总要有个人亲眼见过才为真,以后海阔长空,唯愿君安
远处红日升天,暖阳笼罩了天地,戈壁滩那枯黄的颜色渲染的柔和
坐在马车里,风若湮捏着一柄动物骨骼做的笛子放置嘴边,一阵浑厚而悠远的乐音传出,荼夭拿着自己收获的东西与陌华看
在马蹄吧嗒吧嗒的声音中,驶向更远更广阔的天地
天气转暖,愈发的向南走,枯燥的颜色也有了绿意,春天,要来了
戈壁的范围太广,他们走了将近半月也未曾走出,戈壁山峦陡峭,虽说是高不到哪里去,春日风声渐起,这几日山风呼啸不断,马车几近于挪着走,顶风行走,着实难些,三人只得暂时歇息,寻了一处山洞,准备休息两日,再行出发
陌华和荼夭两人外出找些野兽野果,也算是改善伙食,风若湮独自留在山洞,抱着双膝,默默的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片刻,风声骤烈,风若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起身走出洞口
洞口站着一个黑衣男子,斗篷遮面,斗篷边角血色暗纹勾勒了一个模样狰狞的魔物
男子整个身子罩在斗篷里,看不清晰,只在一角露出一只手臂,过于白皙的手拎着一柄高出他两倍的巨大镰刀,刀身长不到两米,通体漆墨,刀柄处有数道暗纹脉络,有骷髅浮雕,狰狞魔魅
枯黄的风沙中,这一抹浓墨重重描画,只觉得深沉气息扑面而来,带着难以言喻的煞气
风若湮双手环胸,小脸冻得煞白,蹙着眉张望了一番才开口
“怎么这副打扮,出什么事了?”
男子微微抬头,显露出一张清隽的脸孔,一道略显狰狞的疤痕自眉角而下,褚弋冷声开口“祭染负伤,此番急召,我离开后,你身边无人相助,且要小心”
风若湮一怔,有些难以置信,紧接着询问道“怎么回事?祭染师叔怎么会受伤?”
褚弋摇摇头,神色有些凝重“具体情况不清楚,不过,我听说是因为煞气”
“煞气?”风若湮念了一句,而后点头道“那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去吧,我这边你只管放心”
褚弋点点头,却没有离开,而是询问道“那个人呢?”
风若湮缩了缩脖子,笑起来“放心吧,她虽然神秘,但是却可信”
褚弋没有再说话,转过身,脚下陡然出现了一个宽约三米的巨大法阵,漆墨色的纹路缓慢的旋转,三秒后,连同褚弋在内,全数消失,恍若从未出现
风若湮哈了哈气,使劲的揉搓冰凉的手,远远望去,呼啸山风中,迷茫一片,漫天都是枯黄的色泽,风若湮叹口气
也不知道两人去了哪里找食物去了,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冷吗
也怪她,不多准备些,这倒好,还没几日呢,竟是弹尽粮绝了,可不能没壮烈牺牲了,反而饿死了
此时,一道黑色的光影闪过,褚弋已然到达目的地
这是一处范围极广的森林,而他正站在森林的最中心,一片空阔的深凹地界,倒像是盆地一般,褚弋站在盆地边上,将身形隐没后向前走,居高临下的往那处巨大的坑中看
那盆地里漆黑一片,满满的具是阴煞之气,看上去有些深不见底的感觉,犹豫了片刻,褚弋屏住呼吸,纵身跳了下去
耳边风声呼啸,不过瞬间,人已安然落地,左右看了看,四周依旧是一片黑暗,极夜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褚弋沉下心来认真的听了听,身影快速向声响处飞掠
几个跳跃,褚弋看见身边的黑暗雾一般尽数散去,恢复了清明,眼前一切得以呈现
一片空阔又有些嶙峋的地界,满满当当,飘荡着残缺魂魄,一个个来回的漂浮着
前方聚集了几个人影,褚弋连忙跃过去,站到前方,神色担忧的看了一眼躺在一侧的祭染,随后看向面前的涅隐
“师姐,师兄怎么样了?”
涅隐一身素白色长裙,一头长发散落垂至腿弯,刘海稍长些,半遮半掩了面容,清隽的眉眼不甚清晰,只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格外的摄魂,没有瞳光,含着丝丝的凉意,直窜入人心底,令人倍生寒意,浅色的唇轻启,似有重(chong)音流露
“煞气入体,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