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静不小，韩总及考察团团长也停止了交谈，朝他们看过来。
只见李燕妮一脸怒色，丝毫没有遮掩，瞪着那人。
那人跌了面子，也一脸不高兴。
汪紫涵的灵魂在边儿上着急，她早就知道姜助理让她坐这里不怀好意，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她呢。不过这场合要是闹起来了，那她就是失职，她在李燕妮耳边指导她打圆场：“微笑，然后说‘不好意思，刚才倒酒倒得太满了，溢出来了，不怪您手滑掉了酒杯。您稍等，我叫服务员再送个新酒杯来。’”
李燕妮气得满脸通红，没有听她的话，而是非常任性地起身出了包厢，她再不想看见那人丑恶的嘴脸。
韩总的眉头皱得死紧，目光不善地盯着她的背影。
总经办主任心中也恨死了汪紫涵，面儿上还要笑着打圆场，“酒店杯子洗得干净，滑溜溜的，刚才我也差点掉了呢。汪助出去要杯子了，别管她，大家继续吃……”
他又插科打诨说起了别的好笑话题，把这一节掩过去，觑空儿给姜助理使个眼色，让她出去叫服务员给那人换个新酒杯。
姜助理极有眼色地去了，很快就拿了新酒杯，笑眯眯给那人送上新酒杯，还陪着他喝了一杯。
除了中途不见的李燕妮这个插曲，这场酒局还算圆满地结束了。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坐车回了公司。
回到公司，韩总抽空交待主任：“下午的参观和交流，汪助就不要参加了。”
主任心中咯噔一下，抬眸去看韩总，只见他似乎已有了决定，这是趁机铲除异己，换上自己人？还是就事论事？
唉，前两天这妮子虽然得罪了她，但平时相处，整体上还算不错，他硬着头皮为她说了句话：“平时小汪表现得还不错，今天也是那男的过分了些，动手动脚的，她才情绪失控。”
“作为行政助理，岗位职责就是负责会议接待，她当时应该有更好的方式去处理这件事，但是她却选了最坏的方式，没有组织纪律，更没有大局观。过了新年，就把这事提上日程。”
他态度这样坚决，主任也不好再说情，否则领导可能要恼了。
此时李燕妮与汪紫涵还不知道新年之后就要被辞退这个噩耗。
在办公室里，汪紫涵还在数落李燕妮。
“你处事怎么这么不成熟呢？这说不定要算进我的绩效里去了，会影响我年终奖，知不知道？”
没多久，雪丽来她办公室串门了，一进门也开始数落她：“你今天太冲动了，主任和韩总脸都黑了！”
李燕妮别着头，拉着脸，没应声。
雪丽见状，知道现在不是劝人的时候，忙又安慰起了她。
不过自这件事后，再有会议接待的事，都不让她插手了。
这样一来，李燕妮基本上算是被架空了，白天上班没啥事可干，天天混日子。她倒没啥意见，天天在办公室看管理学。
开始几天，汪紫涵还很有危机感，天天劝李燕妮去领导面前打个照面，献个殷勤什么的。
可惜李燕妮“坚贞不屈”，一点听不进去她的话，整天像个入定老僧一般，坐在办公室看书。特沉得住气，能坐一上午不带挪屁股的。
时间一长，汪紫涵也破罐破摔了，整天盯着她看书，自己也觉得无聊，就要求李燕妮在网上给她搜一本言情小说看看，李燕妮答应了。
就这样，在被架空的日子里，汪紫涵身体里的两个小人空前和谐起来，一个低头看专业书，一个盯着电脑屏幕看狗血言情小说，两人都看得津津有味。
每看完一页，汪紫涵就要求李燕妮替她翻页。而李燕妮则把右手食指一直按在“→”键上，汪紫涵一喊翻页，她就点一下。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总经理办公室很大，分内外两间，里面那间才是总经理办公的地方，外面那间是大厅，大厅两侧分别是姜助理和汪助理的办公桌，平时上班就在这里办公。但在总经理办公室隔壁还有两个小单间，作为助理办公室，用于存放资料以及方便她们休息。
这天上班，李燕妮照旧在总经理办公室大厅西边办公，照旧没有分派给她事情做，于是她又开始看专业书，同时给汪紫涵在网上搜了一本言情小说看。
就在两人看得入神之际，韩总从里面办公室出来了，他手里拿着茶杯，是来大厅饮水机处接水的，一眼就看到了看书看得忘我的汪紫涵，心下好奇，打完水他就信步朝她走去。
此时汪紫涵的灵魂正在一边看小说一边批判，顺嘴还会教育李燕妮几句，并美其名曰传授她爱情箴言。
不过李燕妮一点不想听强卖给她箴言，因为这些箴言往往伴随着汪紫涵要求她翻页的声音。每隔三分钟，她都要从书里拔出视线，转到电脑上，为她翻页，之后再回到手里的书上。
这视线轮转看在刚悄悄走到她身边的赵胜文眼里，就成了上班时间看言情小说，还用书本掩饰的“恶性事件”。
怪不得笑得那么美呢，这日子确实挺美！
“她震惊地看着寰宇英俊完美的侧颜，不待说出一句话，他俊美如神袛的面容就朝她压下来了，瞬间堵住了她柔软娇艳的红唇，辗转厮磨……”韩远志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小说内容，脸拉了下来。
“你上班时间看小说？”
李燕妮听到韩总的声音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正撞上在她背后冷脸偷看的韩总，脸险险擦过他的西服，还好没栽进他怀里，不至于太尴尬。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到电脑上在线阅读的小说。
那狗血的题目“霸道总裁爱上娇甜小秘书”加大字号，明晃晃地挂在网页正中央，此时分外刺眼，这更加深了李燕妮的尴尬与慌乱。
她手忙脚乱地关掉，心中不断埋怨汪紫涵，虽然不是她看的，但她还是无法洗脱嫌疑，在别人眼里就是她看的。她不禁红着脸低下了头，脑子飞转着砌词，准备狡辩。
汪紫涵也慌了，她刚才沉迷小说，一时不察也没注意到赵胜文走了过来。
被抓到看小言，也自觉很丢脸，正准备教李燕妮推脱说是网页自己跑出来的，就听到了李燕妮的惊人之语，从此再不低估学霸，学霸唬起人来才叫可怕。
和当年在学校一样，学霸和学渣同样被抓住看金庸武侠，人们潜意识会认为学霸在通过读金庸学习国文知识，却认为学渣在不务正业看闲书。当年的学霸李燕妮如今正是反向运用了这个战术，来对付韩总。
“我看小说不是为了自己消遣打发时间，而是为了公司。”
李燕妮已经镇静下来，腹稿也打好了。
她扬起手中的书，对着笑得不怀好意的韩总说道：“赵总，书上说削减广告费用，就要拓展开发产品的宣传渠道，我就想到了一个新渠道。现在风靡网路的总裁文，读着受众很广，我们与作者联系，在小说中植入广告，再定期发些软文，营造风潮，收益应该不比在电影电视剧中植入广告差多少，成本却很低。”
韩总双手抱胸，气笑了，“那也用不着一字一字地通篇读下来吧？”
“赵总，你这就不知道了。我要找出一篇小说中哪些章节点击率最高，要在这些章节安插宣传内容，传播效果才最好。”她双手一摊，“我也是没办法，不得不忍受那些狗血的情节。”
她脑子转得可真快，瞎话随口就来，还编得似模似样，韩总竟无言以对，冷着脸又掉头回了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