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一样。”
“听说你是幻境的目击者？”
“没错。”，凯瑟琳摘下耳环对桌边特里普的图像投影说，“补充：是第一个认出它的人。”
“哇哦。”，特里普说，“那他没有人出来吗？”
“‘他’？参考语境，如果你问的是德拉洛兰的话。”，凯瑟琳把耳环放进首饰盒里，“他是第二个认出幻境的人。当然，是作为原作者。”
“哎呀。你现在居然会调侃特里维廉了。”，这时特里普说话的语气极其具有夸张且丰富的戏剧性，“我该说这是你们关系跃进的第一步吗？”
“你想太多。”，凯瑟琳费力摘下压着盘发器的别扣，“这是铭名塔的人和我说的话。”
“那我不奇怪。”
“但我有一个问题。”，凯瑟琳顺着散下来的马尾取下压发器放在一边，“为什么我觉得铭名塔的人都认识我。”
“这不是很正常吗？”，特里普还在赶实验课题，“毕竟你是历史上第一个未出生名字就被写进铭名塔的人。说不定他们只是知道你的名字。”
“还记得卡尔对我们说过什么吗？”
“知道，他说能在铭名塔留下名字的不一定是因为他自身所得到的荣耀，还有可能是因为他本身。我认同这个说法，但把这放在你身上……或许这是有点……困惑。”
而这才是其中最匪夷所思的事情。凯瑟琳想：我的出生和但雅夫人……我的母亲的死期相差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根据证件上的年龄来推断我出生那年就是她死亡的那年，这根本不科学。特里普说不定知道这件事，但更大的可能是他或许不想知道这件事（因为他懒）。凯瑟琳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这不是好事。她深深地舒一口气，抬手把头发散下来。
“或许吧。”，因为在回忆里马库斯他们看起来的确只知道她的名字，这点凯瑟琳不否认，“又或许是我的变化太大了。”
“而且也没什么人见过真实之书，见到的人也从不谈论真实之书真正的样子。”，特里普也跟着她转移话题，“说不定真实之书里面还会有配图呢。”
“那可就太扯了。”凯瑟琳忍不住笑了。
（是啊，那可就太扯了。）
“她是这么跟你说的？”
“没错。”，雷纳尔吹干信纸上的墨，“就是原话。”
“然后你就答应了？”
“反正对我没有坏处，我挺看好苏美尔的那个小国王。”，雷纳尔把信装进信封印上火漆，把信交给倚在桌边的女人，“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戈薇。”
站在桌边的女人接过信封，抬手深深地嗅了嗅信封边缘泄出的草木香。“你换信纸了。需要我给你推荐吗？”，格拉薇斯（注：格拉薇斯.哈珀.哈格罗夫，幻梦族人，女伯爵，长老会成员，风靡一时的舞会皇后，雷纳尔挚友【鲜有人知的事情】）对挑眉的雷纳尔愣住了，随后笑出声，“说笑的。保证完成任务，先生。”她把信封收到架在椅背上的风衣内口袋里，雷纳尔把羽毛笔插回笔座里，向后靠背朝上尽力抻直手臂。
“我快处理一天的文件了。”
格拉薇斯耸了耸肩膀，紧接着她顿了顿，说：“你知道吗？”她对雷纳尔说：“有流言说阿比盖尔正在调查爱德温。”格拉薇斯的语气有点过于谨慎了，同时她小心地瞥向雷纳尔，试图看出他神情上所有的细微变化。
“干什么？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反应？”，雷纳尔好笑地摇了摇头说，“别人也就算了，你还真认为他是我儿子啊？”
于是格拉薇斯眨了眨眼，无意识地抬手揉了揉脖子。“小道消息不可靠。”，她感慨，“我都忘记你有‘精神洁癖’这件事了。”她抻了抻脖子，套上风衣后走到门边扭开把手，却突然停下动作看向雷纳尔。
“你觉得我们这样做真的有意义么？”格拉薇斯说。
“不管有无意义。”，雷纳尔说，“结梦之国上层社会的动荡放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我们都知道长老会正如同迟暮的战马逐渐走向衰败。所以这是我们能在那时求到庇护所的最好的赌注，我觉得这很可以。”
“或许吧。”
格拉薇斯意义不明地说，随后她拉开门，从庄园的侧门乘马车出去了。
“所以你还是找我来了。”
还是在藏书室，劳埃德坐在长桌的尽头，尼古拉斯坐在他的对面。在劳埃德翻书为他的毕业论文查找参考文献时，尼古拉斯一直锲而不舍地盯着他。在此期间，他们唯一的交流就是劳埃德感慨的那句话。直到劳埃德合上书打算离开座位时，尼古拉斯立即站起来，站的速度过猛乃至于椅子差点向后翻过去。
“他们都不会回答我，甚至会敷衍我。”，尼古拉斯简言意会地说，“所以我来找你了。”
劳埃德在他高度紧张的视线注视中只是走到他们旁边的书柜里把书放回去，他挑挑选选，再从书柜后出来时劳埃德的手里多加了一本书。
“我并不惊讶。坐下。”，劳埃德拉开椅子说，“其次，你知道你找我和找其他人的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
“当然有。首先，他们并不会和我说这句话。其次。”，尼古拉斯托腮说，“我和你关系在这个地方里算是不亲密也不陌生，我不认为你有什么欺瞒我的必要。”
“你还真信我。”劳埃德说。
“在这件事上，我也只能相信你了。”，尼古拉斯说，“我不认为我和其他人熟悉到可以互换消息的地步，而且我知道他们并不信任我，这里包括国王。”
尽管劳埃德没有看尼古拉斯而是继续翻书，但劳埃德仍旧在他的推理时给出适当的拟声词便于示意尼古拉斯其实他在听。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我认为我和你没有发起争执的必要，更没有互相开战的理由。”，尼古拉斯顿了顿，“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总之我就是想知道。我想，你应该能感受到我的真诚。”
“是的，能感受到。”，劳埃德翻了一页，“顺便我再次重新认识了你究竟能有多蠢。”
本来尼古拉斯是不怎么开心，但劳埃德说话向来这样，反而这样的语气说明尼古拉斯此次前来可能会收获小许他想要的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