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邢文涛一脸的激奋，顺手把门关上，以保证他和魏局谈话的隐秘。他直接坐到了上司面前，刑氏吐槽开始。自从丁一调来局里后，邢文涛就越来越有怨妇气质，每天唠唠叨叨地找局长吐苦水。
“局长，他太无组织无纪律了。”
“换点新鲜的”，魏国栋吹了吹茶杯里的茶沫，他还是喜欢用旧式的大杯子泡茶。
“局长，你不知道。请假这么大的事，他就让底下人知会我一声，该走了程序他也不走，哪怕给我个电话亲自请示一下也好啊。”
“他打电话请示了，你会不批准？”
“那倒不会，我应该会批吧。”
“那不就得了。既然他打不打电话你都会给假，那你有什么好抱怨的呢，你以为他不知道你拿他没办法？”
“可他也不能休假期间把手机都关了，这都第四天了，还不开机，万一局里有急事找他呢？这是一个执法人员该有的态度吗？”
“那你想怎样，处置他？我借你俩胆。”
“我也没想处置他，但局长，你不知道。他跟的雷家的那个案子，又接连死了几个人，有一个人还是在我们警方严密保护下被毒杀了。”
“这件事我听说了。不是还是你劝我早做好心理准备，那案子觉不寻常，所以任何突发意外都有可能。”
“而且那天晚上他回来给底下人开了个小会，就直接把案子交代给胡立德统筹了，你说难道他休假期间不应该交接给我？毕竟我才是他领导。”
“我问你，交接给你，你敢接吗？”
邢文涛摇摇头，但还是不服气，“可这案子在他手里接二连三的死人，这对我们局里的名声太不好吧。”
“算了吧，就你那点名声还是丁一帮你破了之前的几个大案建立起来的呢，每次立功授勋少了你吗？咱市警局出去宣传什么神探，可都是拿你做典型，丁一跟你抢过功没有？你有什么好抱怨的。一开始我就说了，我不管丁一用什么方法，只要他能把案子破了就成，我要的是结果。而且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尽力放手让他去做，我们只适度关注就好。”
“你说这节骨眼上，丁一怎么说休假就休假呢，不像他的风格啊，他可是一个破案有瘾的主儿，到底什么事比他破案还重要？”
魏局长遥遥头，“不知道是不是老首长家里有什么事，我等下打电话去关心下。”
林城市过高的居民楼其实并不多，但在新城区有几栋都超过了30层，顶层都是大平层，这几栋富丽堂皇的建筑在林城房价也是数一数二的，其中一个大厦顶层正是丁一在林城的家。
张雯带着韩维赶到时，已经晚上9点多了。她刚听到消息时，就曾动过遥控保安找人把门撬开硬闯的主意，但被他丈夫制止了。她心理埋怨丈夫只在乎名声，这要是真因为耽误时间出了什么事，她就不过了，决饶不了他。张雯掏出钥匙打开门就往里冲，其实在来的路上，她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这房子韩维还是第一次来，当打开灯的那一刹那他惊得目瞪口呆。
这么大的一所房子貌似已全被打通的，除了正中间吊起来的沙袋和最角落里的一个床垫子，空旷的一无所有，别说家具连床都没有。但墙好像被特别设计过全包上了软垫，别说墙其实连最里面的马桶都被包上了软垫。而偌大的落地窗竟然是从内部封死的。
虽说这种布局当年还是他建议的，但他从没有机会亲眼目睹自己建议布局的结果。
他也来不及细细检视自己的杰作，就随同丁夫人张雯一同向远处倒地的黑影奔去。
丁一倒在了两面软墙的墙角，这两面墙都被照片和便利贴毁的乱七八糟。
其中一面墙的照片上各种被残忍肢解的人体，让人看一眼都做呕，很难想想每天丁一是如何对着这些照片沉思的。这些照片都被人用笔画了红线串连着，下面的便利贴详细描述着致死原因和人物，这些信息最终汇集处被打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而另一面墙同样是一堆照片，但场面明显婉约了许多，最起码不血腥。同样是乱七八糟的人物照片，下面还标注着人名。雷敏德、左美娜、雷宇辉、何婷婷、何美薇、李大强、罗晓彤赫然在列，其中李大强被圈了几笔打了个问号，另外几个没有照片的便利贴上分别写着冯婷婷男友，打了问号，何婷婷老师打了问号。韩维不知道这些混乱关系的人谁是谁。
“一一，一一？”张雯一边焦急地呼喊，一面想把丁一扶起来。韩维赶快示意她住手，用手探了下丁一的鼻息，呼吸正常，他又扒开丁一的衣服看了看，身体温度很低，四肢几处有紫色或黄色斑点，应该是撞击产生的，有几天了才出现的淤痕。额角有破损，以他多年经验应该问题不大，料想这屋子里也应该没什么能伤害丁一的东西。
“丁夫人，丁一应该只是没有进食及休息不足的缘故，保安不是说他几天没下楼了嘛。”
“那他头上的血？他是不是又……”
“他应该是神志不清时撞到了沙袋，所以身体有顿撞微伤，不严重，头部我看看是不是墙哪里你们没包严啊，问题也应该不大，都结痂了，应该有几天了。现在不要移动他，等下我把那边床垫移过来，我包里带药，给他打针营养液，再挂下盐水吧。另外他体温太低了，找找有没有被子被他盖下，空调温度也调一下。”
经验丰富的韩维一连串操作搞定，发现丁夫人正对着进来的大门啪嗒啪嗒掉眼泪，他过去一看终于知道丁一头上额角的伤怎么来的，原来门上有血迹。
“你说我怎么就忘了让人把门也包一下呢？”
“丁夫人，不能怪你，当年我也是忘提醒了，但这么多年丁一不也平安过来了吗？我本以为他应该都好了。”
“韩医生，你说丁一是不是一辈子就这样了？都怪我家老丁。这次要不是那个魏局长问我公公，我都不知道丁一休假了。这孩子就是这样，总是怕我们担心，什么都自己扛着。”
“哪个父亲不是望子成龙呢？意外谁也不想的，况且丁一当年算恢复得不错了，这次丁一在自己发病前就休假了，说明他对自己的病已经掌控得很好了。”
“这些年真是麻烦你了韩医生。”
“别这样说，老首长对我有恩，军医也是军人啊，无论是从服从上级的角度还是对丁家的恩情，我都会守口如瓶的。但原谅我丁夫人，我还要多一句嘴，我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以目前的情况丁一可能继续要看心理医生。”
“这我也知道，但他被老丁弄到林城这个小地方工作，这里哪有什么好的心理医生啊。”
韩维推推眼镜，“这里离省城不远，我还真听说L市来了个有名的心理医生，美国回来的，我也是上次听我一师兄说起的，据说这人在美国就很有名了。”
张雯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激动，“真的？你认识？能给引荐一下吗？”随后她又面有难色。
韩维当然明白她的苦楚与担心，“丁夫人，你放心，医生的操守应该没问题，尤其是心理医生，人家就是吃保密饭的。”
“他叫什么？”
“尹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