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短促的敲门声传来。
“请进。”
林忆结束了他的电话会议,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办公桌上斜放着一封档案袋,不知道属于什么人。
“林老师。”
林忆抬起头,见一个扎着高马尾的漂亮女生停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是陈舒楠啊,你来了。”
林忆对女生笑了笑。
“希望突然把你叫来没有把你吓到。”
“当然。”
女孩尽量控制着语气的平缓,但她的内心其实并不平静。
林忆是一位和蔼的老人,头发还很浓密,打理的很认真,一根根银丝般的白发清晰可见。
陈舒楠不止一次听过林忆的经历,年轻时他是一个厉害的警察,破获过多起悬而未决的案子,那些案子甚至被改编成过电影。
大概是两年前,林忆受邀回到母校亚楠大学授课,之后便一直留在了这里。
这位老先生开设的心理学课程质量很高,陈舒楠第一次见到他就是在当时的课堂上。
“请坐吧,不用太拘束。你的老师经常向我提起你,说你学的不错,最近有一件有趣的差事,我就想到了你。”
林忆轻轻抿了一口保温杯的茶水。
“你知道潜在性抑郁症吗?”
将放飞的思绪收回,陈舒楠停顿了片刻后,流畅地回答道:
“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多是遗传,病人对自身潜意识的压抑能力很低,常无法停止思考,而思考内容的纵深程度又非常之大。年纪偏小的患者会因为无法承受这种思考程度,引发精神分裂。”
林忆用赞许的眼神看了陈舒楠一眼,接着她的话说:
“但平均智商以上或成年人患者则可以控制想象内容的纵深程度,成为一个极富创造性的人,几近于天才。
只可惜这种人虽然在计算、创造、逻辑思维能力上比常人强悍很多,但也更容易失去一些正常思考、正常生活的平衡性。”
说到这里,林忆已将手中的保温杯放回了桌上。
“学校最近有个合作项目,对罪犯精神病院在押的人试着进行评测,目的是为一些案件建立一个心理总结的数据库。
这些病人大部分还是愿意配合,但其中有一位患者,我们需要他的合作,却没能成功。”
“那人是谁?”
林忆将桌角的牛皮纸袋推到了陈舒楠跟前。
“这里有他一些基本的资料,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拿起来看看,但即使不看你应该也认识他,毕竟这个人...叫做夏桀。”
在最近这段时间,任何场合,听到这个名字后总会跟着一阵短暂的沉默。
陈舒楠抬起头,定定地望着林忆。
“那个疯子?”
“是他。”
“嘶...”
陈舒楠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夏桀,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怪人,没人知道他来自何方,也没人知道他疯狂行为的背后究竟有什么目的。
很多人都好奇为什么他选择在警方对杀人案一筹莫展之际投案自首。
这事很荒唐,如果不是夏桀主动认罪,警方甚至连个像样的犯罪嫌疑人都没有。
但案件远不能这样草草结束,只有口供可无法给夏桀定罪。
最近舆论吵得很凶,社会上一部分人认为夏桀是真正凶手的替罪羔羊。
毕竟警方到现在为止还没能拿出夏桀杀人行为的有力证据,不得不说在这个案件里,相比平时,警方显得有过于些窝囊。
“学校现在有一个志愿者名额,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去医院见见夏桀。”
“我愿意。”
陈舒楠答应的很干脆,干脆地让林忆都愣了一下。
“你不想再问些什么吗?”
“我想知道您为什么会选我?应该有很多其它更专业、更合适的人吧?”
“你还不知道要做什么,怎么就知道自己不合适呢?”
林忆眉角上扬,他轻笑着。
“专业的调查人员在某些方面确实不错,但更多的时候,有经验的不代表就是合适的。
夏桀有许多心理评估,但全都不一样,这个人在心理方面有些造诣,越是所谓的专业人士,越容易被他戏弄。所以我找到了你,一个足够机灵却没那么专业的学生。”
林忆的回答让陈舒楠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她皱了皱眉头,
“那我具体要做什么?”
“这份志愿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复杂,陈舒楠,见夏桀一面,道明来意,问他一个问题,等待他的答复,你的任务便完成了。”
“如果夏桀不答应,我该怎么办?”
“别担心,说话时尽量态度真诚,夏桀不配合也没什么关系,毕竟...他大概率不会配合。”
………………………………
如果夏桀大概率不配合,那这份志愿工作还有什么意义?
但尽管带着疑惑,陈舒楠还是来到了医院。
毕竟这是个难得的差事,还是林忆老先生亲自找上的自己。
虽然很大可能,即使自己拒绝,林忆也不会生气,但陈舒楠还是希望能通过做好这份工作,和这位传奇的老人有更多的接触机会。
而且和其它只能用来刷德育分的志愿不一样,这份工作多少还能让自己长点见识。
也不枉自己答应的那么干脆。
...
“咔...啦...”
陈舒楠听到身后的钢门重重关上,不由地缩了缩身子。
精神病院里有很多单独的区域,专门用来针对某些特殊的病人,而夏桀显然是被关在了这里。
沿着颜色单调的长廊走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卫生水的味道。
走在前面的是这里的院长,她正在为自己带路。
陈舒楠一直以为所谓院长都是些发际线危险的中年男人,而事实上。
不全是...
至少这里的院长就是个带着黑框眼镜的性感女人,个子高挑,身材很棒,在知道自己是林忆推荐来的后,她便亲自给自己介绍。
“夏桀是个让人很伤脑筋的家伙。”
院长一边走,一边不时偏过头来对着陈舒楠说。
“他刚被逮进来的时候,那时他还没被关在这儿,他表现的很守规矩,我们的安保措施也就稍稍放松了,结果他就溜了出去。
难以想象,他用类似回形针的东西就打开了身上的枷锁和所以的门。
但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他离开后没有选择逃走,而是拿着不知道从哪个工作人员身上顺来的饭卡,光明正大地跑到医院的食堂里吃了顿饭,而且最后,他还自己回来了。”
院长苦恼地摇了摇头,看得出来,夏桀把他们折腾的不轻。
“总之,你要记住一些规矩,除了柔软的纸,什么也不能递给他,笔也不行,纸上不能有别针,订书针,他要是递给你什么,你一样也不能接,明白了吗?”
“明白了。”
“你能理解就好,毕竟我们不希望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又穿过了一条走廊,阳光早已被抛在了身后。
两侧墙上的灯都罩着一层铁栏栅,有点阴沉,院长走到了一座钢门前,停下脚步。
“我们把他关在这里。”
说着,院长朝钢门旁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接着便按下了厚重钢门旁的红色按钮。
钢门缓缓打开,里面又是一条走廊,只不过这次走廊的两边都是囚室。
囚室是标准的牢房模样,但特别地,每一个囚室的门都配有观察窗,可以看见囚室里的人。
“走到头再左拐,注意走在走廊的中间。”
“嗯。”
陈舒楠知道两边的囚室里有人,所以她尽量不去看他们,走到头,左拐,最深处唯一一间囚室的灯亮着,陈舒楠知道,自己要到了。
“最后一点。”
院长忽然停下了脚步,侧过身来认真地盯着陈舒楠的眼睛,这让陈舒楠不由地有些紧张。
“只是建议,不管你想从夏桀身上了解什么,不要轻易相信他说的话。”
“我会的。”
“接下来的路需要你自己走,走到头就是夏桀的监舍,谈话结束后给工作人员说一声,我再来送你回去。”
“嗯。”
院长轻轻拍了拍陈舒楠的肩膀,然后扭身离去。
...
夏桀的囚间远离别的囚室,而且比别的囚室宽敞许多。
他的囚室门旁是一堵巨大的玻璃墙,可以清楚的看到房间内任何人的一举一动。
透过玻璃,陈舒楠看到一副被固定在地板上的桌椅,桌子上还堆放着书籍和信件。
还有一张床,也被死死的钉在靠着墙面的地板上。
夏桀正斜躺在上面,左手拿着拆散的书页,右手一张张地将它们放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