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脸色冷峻,扣在独孤鸿腕脉上的手指如同鹰爪一般愈扣愈紧,快速催动内力,探看独孤鸿的反应。
凌虚想测试的是独孤鸿的内力的自然反应。想看看他的修为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因为凌虚对于自己师弟湛虚的资质与功夫还是心里很清楚的。如果独孤鸿修为超过合理的限度,那么估计不是湛虚授业那么简单了。那说不得就当场毙了他,至少也废了他的内力。
在凌虚刚刚搭上自己的腕脉时,独孤鸿难免紧张了一些,但是在经历圆觉法师蒙难云台,之后又有紫清真人还有湛虚道人的三番五次提醒之后,他的反应能力和随机发挥已不再是从前那个独孤家族简单的书生意气了。
乍一探知到凌虚的内力急速侵入自己的脉路时,独孤鸿立时用了无忧心卷的心法,将大半内力散开去,只留下一半在与凌虚的内力相抗。凌虚的这次试探大约持续两个呼吸的时间,就慢慢放开了独孤鸿的手腕。凌虚毕竟没有从中发现异常。
但是独孤鸿的这一半内力之强度还是让他刮目相看,虽说精纯程度则未必,毕竟独孤鸿已经将其余内力散开。
“好你个薛白羽,好个三师弟,“凌虚沉着脸连说两个好,独孤鸿以为自己露出破绽,心中暗惊。
却又见凌虚突然放声大笑,看着旁边的重虚说道,”还是三师弟教徒有方,我南霞派真是少年英才辈出,后继无忧。师弟,这白羽师侄的内力确是厚重”。
“原来师兄在测试师侄的内力如何。恭喜掌教大师兄”。重虚这才清楚怎么回事。
“恭喜掌教,”在场众弟子一起欢呼。
台下众人欢呼声中,李白庸和简白春暗中长舒一口气。心想这个老道真是一会儿三变脸。吓死老子了。
“白羽师侄,不愧是我那小师弟的关门弟子。我们两个师伯也是为你骄傲啊。”凌虚站起身来,手轻轻拍着独孤鸿的肩头说道。
“多谢师伯夸奖,都是师傅教训得力,也是托两位师伯和我们南霞派的洪福。师侄只是运气好一些罢了。其他师兄也都是各有所长,都值得白羽以后好好学习的。尤其是青海师兄不但功力纯厚,他的临场发挥更是让我出乎意料,好几次我以为可以攻下他,结果都被他莫名其妙化解了。以后有机会当是向青海师兄多多请教才是。”
“后生可畏。得胜了还能不骄不燥!”凌虚又再赞道。
“大师伯,您老不知道,我师傅这小老徒弟,全部身家都压上了,一直以来,练功像疯子一样。他练登云步,一天在栖雍山飞上飞下不知道多少来回。天天如此。”简白春也在底下替独孤鸿吹嘘。这也是简白春的聪明之处。
“白春师侄说的在理。练武之人就是要有一种疯魔的精神和毅力。”重虚赞道。
“二位师伯,师兄夸大其词了。”独孤鸿心里说,白春这家伙很会忽悠人。
“如此,老夫现在便定下哪些弟子来日去那云台天下盟。以下弟子听好了,”凌虚说道。
众人侧耳细听。
“薛白羽,李白庸,莫忆城,乔忆为,钟青浦,简白春”,本来凌虚没有想让简白春也去,突然想到了那颗硕大的夜明珠,才把简白春加上的。“就你们六个。最近就准备妥当,随时出发。如今离八月十五也是不远了,而那云台离京城也是遥远。”
“是,师傅,师伯”,众人应道。
“师伯”,颜青海一旁听到没有自己的名字,很是纳闷和不悦。也不敢发作。小声叫道。
“你不要说了。青海。你还是回你的后山继续修炼。什么时候能及得上你白羽师弟的功夫再说。否则不要下山。”凌虚喝道。
“是”,颜青海很不甘心地退了下去。
到了晚上。
凌虚和重虚又在谈论白天的比试。
“师兄你吓了我一跳,当时你捉住白羽的手腕,我还以为你要做什么。”重虚说道。
“师弟,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有点不放心。试一试他的内力。”凌虚瞥了一眼重虚道,“不过还好,内力虽说比青海纯厚很多,但也中规中矩,没有到了离谱的地步。看来我们俩不能太小看了原来那个胆小如鼠的湛虚了。他这两个徒弟就是明证。”
“师兄,你有点小题大做了。自古有言,江山易改,本性难易。那湛虚师弟即便不是以前那般胆小,但是他那寡淡如水的本性是改不了的。否则他还不跟了来,抢着要去那云台吗?师兄放心吧。他这一辈子做人,都是能躲则躲。”
“也确实如此。不过,师弟,你的那个徒弟青河竟是凭空消失了吗?莫不成真的是受不了山下的诱惑带着哪个女人跑了?”凌虚问道。
“师兄,我也没有找到他。这都找了多少天了。人影不见一个。算了,也不管他,反正这南霞道派也不指望他做什么大事。”
“师兄,那,青海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办。是不是有些事你告诉他,或许可以激励他也未可知。”重虚看着凌虚。
“师弟,莫提此事。倘若真的告诉他,恐怕他更是有恃无恐了。本来这门下弟子私下里就对我们俩过于袒护和偏爱他意见甚多。绝对不行。”凌虚脸沉似水,斩钉截铁说道。
“难不成师兄以后打算让白羽接了这掌教之位?”
“目前是没这可能的。我南霞派也从来不因为谁的功夫高就让谁做掌教。慢慢观察吧,看看他的秉性如何再说。”
“可是你又以他为首代表南霞去云台?万一他得了盟主之位?哪......”
“这个师弟尽管放心,即便是他得了盟主之位,我们俩也是他的师伯,我也是这南霞的掌教,更是这当朝的国师。一个江湖盟主也不过是我掌中一枚小小的棋子之一而已。我更希望就此从他那里去更多清楚了解这些江湖人物和事情。”说到此处,凌虚不免阴阴一笑。
“师兄好计筹。为保万全,关于这薛白羽的来路...,要不要去封信问问三师弟?”重虚问道。
“哼,问他?就像你说的,一个从来只知道躲起来的家伙能告诉我们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还不如我自己安排人去打听。假设这薛白羽真的来历不明,你觉得他会告诉我们么?怎么说那也是他的关门弟子,对吧?这件事情不急于一时,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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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山庄地下密室。
“果真如此?独孤公子果然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孟四海听了高兴到拍掌。
乐平刚刚回了山庄,把独孤鸿最近的行踪和事迹大家说了一下,众人都高兴不已。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云台天下盟盟主绝对是咱们独孤公子的囊中之物了。这些年江湖之上的青年才俊也是屈指可数。至于这五大派的掌门除了自己擅长的东西之外,在功夫上估计都不是公子的对手,那些门下弟子更不用说了。”
“孟庄主是不是过于乐观了?”孔安世疑惑道。心里想,鸿儿这孩子原来可是一个文弱书生而已。这才一年多时间,怎么可能就成江湖顶尖了。
“老夫子是不知道,这独孤公子离开山庄之前,我只能险险在他面前走上几招而已。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下你明白了吧。这练武之人都知道,一旦突破某个境界,以后是一日千里的进展。”
“这般说来,老夫倒是要狠狠地替鸿儿高兴才是。希望紫清真人和圆觉法师在天有灵继续要好好保佑鸿儿才是。”
“是啊。老夫子说的甚是。这鸿儿功夫就是再高,老身也就这么一个孙儿。希望老天保佑他。”独孤老夫人说道。
“母亲,您就不用为鸿儿担忧了。他经过了云台一难,再受紫清真人和众位江湖朋友指点,当是长进许多。自己会照顾自己的。”独孤夫人安慰道。
“就是,老夫人。您尽管放心。这不是还有我们这些朋友在吗?另外我这师弟也是一直在暗中照看公子的。您放一百个心便是。”孟四海也安慰道。
“师兄,那我还是赶回京城去吧,也好暗中看护着公子。”乐平说道。
“暂时不必了。我们在这里等他们来便是。反正离八月十五也不远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也快要上路往这里赶了。你再回去反而是扑了个空。”
“诶,这允文和独孤小姐怎么不在这里?”孟四海这才注意到。
“您说呢?”孔安世神秘地笑笑。
“你这老夫子,我怎么能知道?你就不要跟我打哑谜了。”
“他们俩最近一直在一起读一本什么兵书来着?说是将来举义之后用的着。”孔安世还在顾左右而言他。
“兵书,老夫子就知道兵书。天天想着寻些个兵书为允文将来起事以用。他们俩现在天天看的是鲁之君子的《左传》。”独孤夫人说道。
“哦,是《左传》啊。左传也好,这些前朝往事的借鉴也当很有益处。尤其是对于允文而言。”夫子回道。
突然,众人闻得噔噔蹬的脚步声响从密室入口的楼梯传来。
待看清来人,原来是孟扬。
“四叔好。哦,各位都在。这样正好。孙大人让我告诉大家一件事。”
“孟大哥来了,什么事啊?”密室后边转出一个人却是明华和尚。自从明华来到山庄之后,他和孟扬最能聊到一起,情谊日见深切。
“你看,明华听到孟扬来了才出来。不然还是在那里参研念佛经呢。”孔安世笑道。
“那是。贫僧和孟大哥最是谈得来的。老夫子的之乎者也比佛经还难懂。”
“小和尚,你这话却是错了。之乎者也多学一些,佛经也自会易懂了。不和你说了,你孟大哥的要紧事还没有说呢。”
“是这样,孙大人让我告诉各位,他已经收到了朝廷的旨意,让他在云台主持和准备天下盟的相关事宜。就是那些擂台,屋舍之类的。到时候可能会来很多人,尤其是江湖的各门各派。孙大人担心这些江湖人平时有什么恩怨,不希望在云台闹出什么大事。所以让我知会一下四叔。到时候把那云台的布置方面用些心,让各门各派离得远一些,这样少一些隐忧。”
“孟扬,这是你四叔最擅长的。保证把他们隔得远远的,除了擂台,平时想打也打不起来。”孔安世说道。“等一下,你说让孙大人主持者天下盟。怎么回事?”
“哦,好像是凌虚重虚是为了避嫌,这不是他们南霞道派的弟子也要参加吗?如果自己主持自己的弟子又参加比试,怕江湖人士不服。好像是这样吧?”
“这老杂毛儿,还装什么公正。”明华说话了。“阿弥陀佛。贫僧又犯了嗔戒”。
“还有就是,到时候免不了要寻个时机和独孤公子会个面,所以也要四叔在云台布置安排一下,省得走漏风声。”
“你回去告诉孙大人,我这里没问题。我随时听候孙大人安排。明天我便去云台山上勘察一番。”孟四海说。
“那,小法师,诸位,还有四叔,我这便回去了。”说着,转身而去。
“小和尚,这一次,你孟大哥却是没时间和你聊了。”孔安世笑道。
“来日方长。阿弥陀佛。”说完,明华又转回密室后面去了。
众人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