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棠猛地睁开了眼睛。
周围一片黑暗，只有窗外传来几近无声的雪落檐牙的细碎声响。
顾棠缓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还未平复过来，有些剧烈地大口大口喘着气。
伸出手擦了擦头，全是汗。
“嘭”的一声响，顾棠的房门被人打开，她吓得转头去看，是秦雪空。
他一脸慌张地看过来，头发未束，身着中衣，看样子似乎是刚醒，衣带褶皱，倒是罕见的凌乱。
顾棠顿了顿，试着出声问他：“阿空？你怎么过来了？”
秦雪空没有说话，他大步走上前一把俯身抱住顾棠，好一会儿才闷着声音道：“听见你的声音，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
顾棠懵了一瞬，有些不解道：“什么声音？”
“你尖叫，喊‘不要’之类的……”他摸了摸顾棠的脑门，有些湿漉漉的，便尽量放轻声线问：“是做噩梦了吗？”
“嗯。”顾棠低声道：“我又梦见那晚的事情了。”
秦雪空知道这种事情不好劝解，便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安抚她。过了许久，顾棠已经渐渐又有些睡意了，秦雪空便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平，用上自己最温柔的声音道：“天还没亮，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就守在这里，不用怕。”
顾棠也的确有些害怕，便也没矫情地让秦雪空回去，她轻轻握了握秦雪空给她掖被角的手，很快便被秦雪空反握住了。
“我就在这里，安心睡吧。”
“嗯。”顾棠抓着他暖暖的、略带薄茧的、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空的手，安心地闭上眼睛，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黑暗中，秦雪空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微笑，然后倚靠在床柱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窗外的雪依旧在落，这个房间内却似乎不在黑暗寒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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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棠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转头去看昨晚秦雪空坐着的位置，还有一个浅浅的凹陷，看来昨晚发生的事不是一个梦，他也刚离开不久。
顾棠坐了起来抓抓头发，门外的丫鬟曲芸听见声响开始出声询问，顾棠道：“我醒了，进来吧。”
下到三楼用早膳，秦雪空和楚荆已经等在那里了。
“小棠，昨晚休息得不好吗？”楚荆看着她眼眶下淡淡的青影，皱了皱眉问。
顾棠下意识地看了秦雪空一眼，回到：“没……还好。”
她那下意识的一眼让楚荆误解未秦雪空是造成她失眠的原因，难不成秦雪空昨晚去顾棠房内干了什么？
他面色不善地瞪了秦雪空一眼，道：“你再敢招惹她试试？”
秦雪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会。
顾棠囧道：“师兄，没有，是我做噩梦了。”
“怎么会做噩梦呢？”楚荆担忧道：“要不吃完早饭我让楼里的大夫给你开个安神药吧？”
顾棠“扑哧”一声笑道：“大师兄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吗。我没事，放心吧。”
楚荆也是关心则乱，此刻想起来顾棠可是得到师父真传的，不免笑着摇了摇头。
吃过了早膳，楚荆让下人收拾好餐具上了茶后，对顾棠秦雪空他们严肃道：“昨晚看了‘谢知绘’这个名字后，我总觉得有些熟悉。”
“大师兄，你见过？”顾棠惊讶道。
“不，我刚开始只是觉得熟悉，还不敢肯定，所以我昨晚去了藏书阁查阅，还真有相关记载。”
秦雪空抬眸看他，寻鸟飞到浮屠山需要些时间，所以他的消息来得会有些延迟。
“谢知绘是神医顾崖的弟弟。”楚荆皱着眉头道。
“顾崖？”顾棠默念了一句，讶异道：“是那个‘鬼医圣手’顾崖吗？”
“对，就是他。谢知绘是顾崖唯一的弟弟，他们从小相依为命，感情很是深厚。但在顾崖神医的称号成名不久后，不知是何原因，顾崖突然与谢知绘断了兄弟关系，从那以后谢知绘便下落不明了。”
楚荆一指叩着茶案，分析道：“按照小棠的记忆，傅姨应该是认识谢知绘这个人的，谢知绘又是顾崖的弟弟，你们可知傅姨与顾崖之间有什么隐藏的联系吗？”
顾棠与秦雪空对视一眼，秦雪空沉着脸色道：“花无色！”
“对！就是血色教教主，花无色！”楚荆低声道。
“顾崖救治了臭名昭著的花无色，为此江湖众人对他的评价好坏参半，顾崖也因此归隐山林，淡出江湖。”
“顾崖救治了花无色后，花无色沉寂了好些年，紧接着第一次传出有关于他的消息时，便是因为……飞柳山庄一案。”
顾棠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就像一团被搅得乱七八糟的毛线团，找不到一点头绪，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便是这根剑穗，或者说谢知绘与飞柳山庄一案有莫大的关系，找出这其中的关系，说不定就能找到当年灭门一案的真相。
“傅姨认识谢知绘，谢知绘是顾崖弟弟，顾崖就了花无色，花无色灭门……”楚荆在脑海中把这些线索从头到尾捋了一遍，隐隐有个想法在脑海中生成。
“会不会是这样？你们看啊，傅姨与谢知绘之间或许有什么矛盾，然后这个矛盾可能是导致顾崖与谢知绘关系破裂的原因，然后花无色为了报答救命恩人，就……为顾崖报仇？”
顾棠抿着嘴不说话，但从她的表情上看她是不太愿意接受这么一个解释的。
因为这样子横看竖看都似乎是她娘做了什么对不起谢知绘对不起顾崖的事情啊？作为女儿，顾棠肯定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娘亲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的，而且依照她脑海里仅有的她娘亲看着剑穗的记忆片段看，她娘亲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和谢知绘有什么过节或者说矛盾，更多的像是对故人对朋友一样。
秦雪空看着顾棠的表情知道她不接受这种解释，他同样也不接受。
他作为与飞柳山庄关系密切的慕容剑宗的少主，自然是从小就认识傅棠，甚至可以说是傅棠看着长大的，尤其是在顾棠，也就是柳小棠出生后，他作为柳小棠名义上的未婚夫，可以说几乎是天天往飞柳山庄跑，就恨不得住在那儿了，对傅棠的性格为人自然是无比熟悉。
另外，每当慕容剑和柳筲说他“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根本就是个野孩子上蹿下跳的”时，傅棠便会在一旁柔柔地笑，摸着秦雪空的脑袋说：“我们雪衍得很，才不是那样的孩子，对不对？”然后年幼的秦雪空便会高声应“是！”，然后接下来安分几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