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自动开了，顾城武半支着手臂，倚在窗框边上，神色清冷的望向窗外。
零零碎碎的晨光透过梧桐细缝，一点一点覆于他的脸上，好似镀了一层暗哑的淡光，那是独属于顾城武的皎皎风华。
陈来瞥了眼汽车后视镜中微微阖眼的顾城武，不动声色的将Glenn Gould弹奏的《哥德堡变奏曲》从1981年的版本变换成了1955年的版本。汽车内冗沉的氛围，即刻跟着乐声轻快了一些，人的思绪也渐渐平息下来。
顾城武将高脚杯中的S.Pellegrino气泡水下意识的晃了晃，而后望着杯底涌上的小气泡，低沉声道：“陈来，你老实说，我这人怎么样?”
陈来原本想要趁着堵车的间隙，喝口水润润嗓，这一下差点没把水喷到挡风玻璃上。
“那还用说，整个海城，论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您认第二，也没人敢认第一呀。特别是这卓尔不凡的外表下，还有一颗充满智慧的大脑，简直是过分完美，老天见了都要嫉妒呢。”陈来面色如常说道。经过多年历练，他拍马屁的功夫已经完全修炼到脸不红、心不跳，且语气极为顺畅自然的地步了。
顾城武并未有应声，不过将修长的手指插入乌发中，撩拨了几下，这才摆了摆手，示意陈来将窗户关上。
窗外朦胧里的郊野、村舍、远山一掠而过，此时此刻，耳边一下静的只剩下优雅的乐声。
顾城武略略吁了口气：“你说女人怎么这么变扭，明明心里喜欢的要死要活，这嘴巴上就是打死不开口？”
陈来干笑两声：“这个嘛，不是总说女人口是心非嘛。这越是不承认，说明心里头就越是喜欢的厉害。”
“你看是吧，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我说女人这种生物太麻烦了，喜欢直接说多好，非要闹别扭，作死干嘛？”说到这里，顾城武的唇角略略扬起一抹笑意。
陈来心里头琢磨着顾城武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少爷吧，从来都不跟他说女人的事情。从前两个人能说的，除了公事还是公事，最近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样子。倒不止是他，就说张姐、芝姐，恐怕都感觉到了。
这也太不靠谱了吧？从前少爷也不是没谈过恋爱，就说那位前女友夏莞吧，可是海城鼎鼎大名的第一美女。就是跟夏莞在一块的时候，也没见过他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叫自家少爷这么上心，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了。
可是……要命的是，他一天到晚都跟顾城武在一块，什么时候少爷对某个女人动了心思他会不知道？
陈来顿时感受到了从业以来的第一次职业危机感。对于一个贴身助理来说，头顶的探测器竟然没能时时发觉少爷周身散发的春天的荷尔蒙气息，这也实在是失职了。
“对了，少爷，大小姐今儿个一早还送请帖来了。这个周末，崇広百货的VIP特邀宴会，说是邀您一定去捧场一次。还说……”陈来眼角向上一撇，试图从后视镜中观测下顾城武的心情是否有所缓解。
“这种宴会有什么可去的，简直浪费我的宝贵时间。”顾城武扬了扬手，干脆的拒绝了：“你一会打个电话过去，叫她不要总是因为这种小事都来烦我，我很忙的，分分钟都是千万钞票进出的好嘛，她也太不识相了！”
陈来点了点头：“是呢，我想也是，您一贯不喜欢这种场合的，所以当场就托人带话给大小姐，说您周末已经有安排了呢。不过大小姐说，楠少爷哭着闹着非要请清清去，不得已她亲自打电话请了清清，说是这个周末就顺带替清清跟您告个假呢。”
顾城武面色一僵，半晌，方才黑着脸说道：“陈来，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擅作主张这一套了？我有说我肯定不去么？”
陈来：“……”
“告诉顾盈盈，周末有一丢丢时间空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去看看，她办的宴会到底有多不上台面。不过那个苏清清嘛，一身城乡结合部的气息，去那种高档场合太不合适了，她还是在院子里挖泥巴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