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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黄颜知己

一连几天,我所忘不了的是卢瑾的那本《新诗十七首》,因为那天我看了其中的一首诗,受到了强烈的震动,就像内心发生了一场地震,那首诗说:

感情似一列火车/嘎然停住 冰上没有溅起火星/刺耳的尖叫/穿透了我的骨髓/你又从门前的雪地走过/棱角沁在冷里/偶尔扬起的脸/依旧温柔 美丽/窗前还在落雪/我站在暖气的屋子里/被制止的一场虚假的平静/几乎什么都没发生

这首诗其实描写的意境非常一般,也没有什么高妙的修辞手法,可是这首诗却和我的经历基本吻合,我和金珠就是这样。可是卢瑾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呢,不,她肯定不知道,我们以前并不认识,只能说她和我有着相似的经历和感受,所以才写出这首诗,可是我一直都忘不了那本《新诗十七首》,另外既然是新诗,那么一定还有旧诗,或者相对旧体诗这么说的,不管怎么样吧,我带着种种猜测,有一天我向卢瑾去借这本诗集。

那天我们都干完了活儿,现在我们四个人已经分裂成新的格局,范建和何长卫在一起玩沙子,装小铁桶。我和卢瑾一组称小料,当然肯定因为那次做饭事件造成的,尽管范建嘴上不承认。

我和卢瑾坐在一边的长凳子上,她不怎么喜欢说话,有时候也笑一笑,但是多数时间都在沉默,她不会再为范建的那些搞笑的语言笑了,当然范建也不再怎么搞笑。

“卢瑾,拿你的诗集拜读拜读。”我轻声地但是诚恳地说道,然后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她。她听了无言地一笑,很现实的那种笑容,没有因为我和她借什么诗集就兴奋不已,我能够理解这种笑容,很无奈的也很警觉。也许因为她写诗许多人取笑过她,拿什么诗集来开涮也有可能,所以她的那种神态特别警觉。似乎我正在和她开玩笑。

“看它有什么用?现在谁还看这种破东西。”卢瑾说道,显然她不愿意拿给我看。或者她讨厌这种方式。

“认真的,拿来看看。我觉得你的那首诗不错,感情似一列火车/嘎然停住 冰上没有溅起火星/刺耳的尖叫/穿透了我的骨髓,”我的记忆力看来出奇的好,我背诵了那首诗的第一节。那边我看见范建和何长卫都受了惊动或者刺激,侧目看着我们这里。好像等待着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这首写得很不错,拿来看看。”我又认真地看着她说,态度上极其诚挚。这次我的记忆力看来也帮助了我。其实一个写诗的人不就是需要读者和理解么?我背诵了卢瑾的诗,卢瑾以为我是认真的,所以也很惊讶,她可能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她的那双大眼睛因为我的背诵而充满了幸福的光芒。说出来你是不会理解的。就是那种千里马遇到伯乐的那种光芒,知音的光芒吧。

“好啊,我晚上带给你。”卢瑾微微一笑,因为有些腼腆而流露出非常的女孩子的温柔和美丽,我心中一动,欣然地看着她。

“到时候也给我们看看啊?!”何长卫和范建凑过来在一边笑嘻嘻地说道。卢瑾只是笑了笑。

“什么火车火星?!”范建在一边说道。“好诗,你再背一遍。阿兵。”对我说。我向他们笑了笑,他们怎么会明白呢?!而且诗人最讨厌这种腔调了,别以为现在的风气不流行写诗,就没有诗人了。诗人就是一种生存的状态,和流行和出名没有关系,这当然是我的理解。

吃过了晚饭,我跟着卢瑾到女生宿舍取那本诗集,范建和何长卫也跟在后面。另外三个女孩子听说卢瑾会写诗也觉得很希奇,也都跑到卢瑾的宿舍来,人们大概是来参观的,我要本诗集这本来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可是因为是我,一个男孩,还算是潇洒吧,向一个女孩,不能够算是美女吧,至少放人堆里面找不到,借一本诗集看,这几件元素结合着来看,就会产生不同的效果。卢瑾也因为那本诗集有了价值,这场面就像是关羽出面说要大战华雄,大家一看关羽不过是一个马夫手,都不以为然,这正常,一个马夫手怎么可能有多少武功。接着曹操看出关羽并不寻常,于是应允。关羽果然不错,温酒就斩了华雄。大家更多的并不是对关羽斩了华雄感兴趣,这种英雄有的是,而是对曹操感兴趣,能够看出一个马夫手有如此本事。罗嗦半天,可能大家明白了什么。

卢瑾不过是一个平凡小人物,至少目前是这样。我觉得甚至小凡都可能不把她当回事,这种平凡的小人物又不会在人堆里面把自己搞得很伟大,于是就被人们忽视,这时候有个人跑来和这个小人物说话,那么这个人肯定是有问题。

卢瑾拿给我《新诗十七首》,我是为了看诗,而那些人争着看这诗集,也是为了看诗。

特别是小凡,那本诗集就在离她一米左右的地方,因为书桌挨着她的床,她每天都能够看见那些书,那本诗集,可是她却从来都不曾翻看过,我断定。这回也手捧着诗集煞有介事地看了起来,特别是对我说的那首诗反复吟咏。

我看见卢瑾的脸上有种不屑的表情,诗人是寂寞的也是鄙俗的。

我晚上在台灯下面看那本诗集,猜测着作者是怎样体会到这种心境。周哲正在看英语,准备考研,见我样子庄重认真,无声地笑了笑。那十七首诗我不记得了。但是总体水平来说,卢瑾并不是很高,但是我以为她是诗人,因为她具有诗人的情怀,尽管目前的诗写的还有点不够入境。

不过,能够经历这种感情的话,那么也算是一个知己了,古人都有红颜知己,而这个卢瑾并非一个美女,那么就算是一个黄颜知己吧。我心中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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