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身处非洲腹地,倚靠着一棵树干,席地而坐。多日高烧不退,我头晕目眩,体力透支,打冷战愈发频繁,浑身疼痛难耐。我一直在发抖。身处山顶的我,身后是一片凶险广袤的茂密森林。视野所及,幻境般一望无垠,从几段零散的树桩和排列密集的残木可以多少窥探出此地曾经的风貌。我看到了山脚下的城市中那一片房屋。屋顶是由树叶和砖瓦混合泥土堆砌而成。人类文明。
我距家千里之外,远离同胞、亲人、女友和朋友。我甚至怀念自己的工作。可以拔开瓶塞肆意饮酒,随意找个酒吧点些食物,躺在一张温暖、干燥、安全(最主要是安全)的床上睡觉。我怀念这种安逸的生活。啊,我是有多怀念那份安宁!那时只需要烦恼如何度过下班后晚间的业余时光。曾经最让人头痛的事情如今看来是那么的遥不可及:房贷、薪水、朋友间的争执、讨厌的食物、一场足球赛,特别是食物……
显然求生的本能使人们转变了观念。无论如何,这正是我此时的处境。背井离乡,我将何去何从,就这样死在中非森林的边陲吗?我如何陷入了这种无法挽回的绝境?一切又是从何而起?
我回忆着悲惨的境况,它逼我步步走向死亡边缘,走向通往来世的时光入口,目睹自己的生命旅程走向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