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半年前的一个清晨,奉贤大学城里闹哄哄得炸开了锅,十所高校里的各系各班,都在议论着才发生不久的一起诡异的女大学生自杀事件。
大学里的自杀事件本不新鲜,可是这一次自杀的女主人公却是其中一所高校的校花,甚至于是周边几所高校公认的校花。别以为校花就是绣花枕头,她非但不是个只有臭皮囊的草包,相反还是个聪慧过人的才女。也别以为校花就会品行不端,生活作风糜烂,她非但是洁身自爱,而且还温良恭俭让,她的身边连男性的朋友都少得可怜。
她会选择自杀令所有人都为之费解,但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这起自杀导致了一尸两命,她竟然怀孕了!
警方在调查取证的过程中,可以说是毫无头绪、一筹莫展,惊讶和错愕是挂在所有警员脸上最多的表情。
与她同寝室的室友曾向警察反映,在她自杀的前三天,她的女性生理周期才刚来,而生理周期期间,她还曾经因为痛经去过医院就医,医生也对她的尿液进行了取样检查,检查结果是HCG呈阴性。
既然有月经的迹象,尿检又呈阴性,那么这短短的两天里,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来的呢?
警方暂时无法给予解释,所有的调查信息汇总之后,只能暂行封存,案件也只得暂定为悬案处理。
但是,这并不代表案件就此无人问津了。警方的秘密调查一直都在暗中进行,从来都未曾间断过。为了不至于打草惊蛇,引发更大的恐慌,警方便未对外公开此事。并且,为了侦破解此案件,市刑侦队还特别成立了一个行动小组,代号为“揭秘”。
九月初的秋风还有一些温热,特别是在晴朗的午后,魔都在夕阳的照耀下,果真呈现出一片金黄色,更显现出了它的富贵之气。
在这个有着三千多万人口的城市里,耳边时刻都充斥着喧闹声,眼里永远是看不完的车水马龙。高耸林立的办公楼里,那些追求时尚的小资白领们,已经按捺不住内心躁动的激情,盘算着周末的夜晚该去哪里宣泄掉一周积累下来的疲劳。
“喂,我现在就在你们律师事务所楼下。说好了,就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整理东西,然后立刻下班,晚上陪我去个地方。”
“你要去哪儿啊,晚上我还……哎,又挂电话!怎么每次都是这样,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韩阳撂下手机,心里虽说有些不高兴,可更多的又是一种无奈。对于慕雨一直以来总是用命令式的口吻给他打电话,他已经忍受了十多年了。自打进了高中成为同学开始,慕雨在他的眼里就一直都是这副德性。时光如梭、岁月如流,社会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他这臭毛病愣是丝毫没变,真可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韩阳麻利地收拾完桌上的文件,一秒都没多耽搁,连招呼也没跟同事们打,便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
踏出办公大楼的大门,韩阳一眼就看见慕雨正靠在车门上抽烟。再看慕雨的车,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跑车,但也绝非是普通工薪阶层能买得起的。
“慕公子,你怎么还好意思开车出来呢?你的心理诊所打从开业至今,差不多也有一年了吧,一个病人都没有,全都指着你爹给你养着。你一分钱挣不到也就算了,还整天开辆七、八十万的车出来嘚瑟。我说你能不能长点儿心?收着点儿过日子行吗?”
“哎,我说韩阳,我开自己的车又碍着你什么事了?好歹我也是个留学归国的心理学博士,有着一份高档的而又体面的职业。开一辆符合我身份和地位的车,有什么问题?况且,我现在已经跟我们家老头子彻底划清了界限。你还别小看了我,我告诉你吧,从今天起,我绝对不再问家里拿一分一厘,只凭我的能耐来养活我自己!”
“哟,我还真小瞧你了,看不出你还是个有志气的富二代!你能这么想最好,三十好几的人了,也该自己养活自己了。”
“行了,哪儿那么多废话,你贫不贫!”
说着话,慕雨把烟头往地上一扔,随后便转身上了车,同时也催促韩阳赶紧上车。
韩阳才刚关上车门,慕雨便迫不及待地发动了车子。一脚猛踩油门,车子“嗖”得一下便冲了出去,吓得韩阳赶紧扣上安全带。
“慕雨,你这是要我陪你去哪儿?我可跟你说,我今晚还有正事儿,没空陪着你在外头瞎胡闹。”
“得了,你有啥正事儿?你真以为你比我强多少呢?从你拿了律师执照到现在,一场官司都没有打赢过。人家律师打官司都看钱多少,你可倒好,打官司看正义感。我见过律师出了法院训斥已脱罪的委托人的,可我没见过律师在审理时就大骂自己的委托人的,你是天底下头一位!别人辩护都跟法官讲证据,你辩护却跟大伙讲天理。韩大律师,你牛,实在是牛!你这么嫉恶如仇,怎么不上梁山替天行道呢?”
“我只是在法庭上说我了解的事实而已,我们做人得有良心,得有最起码的道德底线!”
“哎哟,我去!那你的职业道德上哪儿去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你这么坑自己的委托人,难怪后来都没人敢来找你了。”
“那你还请我当你那心理诊所的法律顾问?”
“请你不就是因为你便宜嘛。”
“哎,我说你……”
“好了好了,韩大律师,我们也别互相拆台了。都多少年的老同学了,别让我们友谊的小船翻在无谓的争执里。我今天找你是真的有事儿,你放心,绝对不是让你陪我胡闹!”
“你还能有什么正事?”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那我们到底是要去哪儿啊?”
“奉贤大学城!”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到达了奉贤大学城内。此时天色也已经渐暗,大学城明显冷清了许多,因为不少学生都选择了回家度周末。
慕雨的车在大学城内开了一阵之后,便在一个路边停了车,随后拖着韩阳走进了一家规模不大,但看着却很雅致的咖啡馆。这家咖啡馆的名字还挺特别,叫做“灵度”。
走进咖啡馆内,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三个店员正懒散得站在柜台里聊天。他们俩也就随意得找了个靠落地窗边的位子坐下。慕雨点了两杯咖啡后便不再说话,侧着脸凝望着窗外,时不时地也会看看自己的手表。
韩阳看着似乎有点儿心神不宁的慕雨,略带好奇地问道:“慕雨,你把我从市区带到这儿来,到底是要干吗?”
慕雨伸出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轻轻地“嘘”了一声,随后又将食指摆出了左右摇晃的动作。
“你要是不告诉我,那我可就走了。”
韩阳假意想要站起身,却被慕雨一把拽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慕雨说道:“唉,你还真没有耐性!好吧,我告诉你,我来这儿是因为有人约了我,应该一会儿就到了,等她来了,你就都知道了。”
韩阳有些不乐意道:“有人约了你,那你自己来不就好了,干嘛非得拖上我呀!”
慕雨看了看四周,然后将身子往前靠了靠,压低了嗓音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半年前这里发生过的一起女大学生自杀事件?”
韩阳点了点头,不屑地说道:“我当然听说过啊,这个案子据说至今未破,而且疑点也很多。”
慕雨很神秘地笑了笑,接着缓缓地说道:“委托人约我在这儿见面就为了这件事,我顺便邀请你跟我一起来破案的。”
韩阳一听,伸手便在慕雨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忿忿地说道:“死一边去!你脑子有病吧!”
慕雨做了鬼脸,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后说道:“好吧,我说实话。我最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女孩,长得那叫一个漂亮,那脸蛋儿、那身材,我非得认识一下不可!她就在这个大学城里,听她说是其中哪所高校的助教,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了,不过这也无所谓。我跟她说了我是个心理医生,她便立刻说要约我出来见个面,给她帮个忙。而且她还问我身边有没有学法律的朋友,说也有些问题想要咨询,因此我头一个就想到了你!”
韩阳听了哭笑不得,说道:“所以你就不问问我是不是另有安排,直接把我带这儿来了。”
慕雨贼笑道:“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事情,你这么有正义感的人,一定是当仁不让的嘛。”
韩阳恨得牙直痒痒,真想给慕雨再来上一巴掌,他怎么都没想到慕雨大老远地把他领到郊区来,仅仅就是为了协助他泡妞。
就在他想要痛骂慕雨时,慕雨突然一脸惊喜地小声说道:“来了来了!进门了!哇,还一来就来俩!阳子,这次你可没白来哟。”
说完,慕雨立刻站起身冲着门口不停地扬手。韩阳向门口望去,果然有两个长相甜美、长发飘逸、身姿婀娜的年轻女子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韩阳也赶忙起身,跟着慕雨一同向这两位女孩打招呼,并邀请她们入座。
通过彼此的介绍,韩阳得知慕雨的女网友叫叶欣。而跟着叶欣一起来的另一个女孩是她班里的一名学生,名字叫裴琳娜。
慕雨殷切地为她们点了饮料,并和叶欣热络得闲聊起来。韩阳则安静地坐在一旁,本能的对这俩人仔细地观察了一番。
他发现裴琳娜自始至终都双唇紧锁,身体紧挨着叶欣,眼神中似乎透着些许不安,总是不敢正眼瞧人,神情也是显得相当紧张。特别是对于一些突如其来的异响,比如点餐时的服务铃声,会表现出异于常人的恐惧,甚至身体会不由自主地打冷颤。
这些奇怪的表现,引起了韩阳的好奇。他虽然不像慕雨那样是个专业学习心理学的,但是因为职业的关系,他也研读过一些心理学的书籍。对于裴琳娜的种种反应,他认定这个女孩一定是受过某些严重的刺激,导致了心理创伤。看来这次叶欣主动约慕雨出来见面,多半是与裴琳娜有关。
果然不出韩阳所料,叶欣与慕雨的闲聊很快便进入了主题。叶欣之所以会约慕雨出来,并不是想要与他发展什么恋情,其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救治裴琳娜!
“这半年多以来,她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太好,时常会出现幻听和幻视,而且极易受到惊吓。”
慕雨满不在意,笑着对叶欣说道:“没事儿,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治好她的。”
他转过脸来看了看裴琳娜,微笑着说道:“娜娜,别害怕,我是个医生,你可以把你的情况都告诉我。”
裴琳娜并没有搭理慕雨,两只手反而更加紧紧地抓住了叶欣的臂膀,整个人也都躲到了叶欣的背后。
慕雨略微皱了皱眉,对叶欣说道:“有关她的事情,你能说得再详细点儿吗?我看这孩子应该有典型的心理恐惧症。”
这时,韩阳忽然说道:“叶老师,半年前自杀的那个女大学生是你们学校的吧?”
叶欣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道:“对呀,你是怎么知道?她就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记得警方为了减少社会恐慌,当时并没有把校方的名称公布出来。”
慕雨拍了拍韩阳的肩膀,说道:“兄弟,你可以啊,这都能让你蒙对了。”
韩阳白了一眼慕雨,对慕雨说道:“我就是瞎猜的!”
随后又继续询问叶欣道:“那我再向叶老师打听一下,这个裴琳娜和死者有什么关系吗?”
叶欣思索了一会儿,有些迟疑地说道:“她们俩应该是认识,因为曾经一起参加过一个校园里的活动。但是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关系吧,仅仅就都是我们学校的女学生而已。既不属于同一个系,又不在同一个班,而且参加的课外社团也不同,可以说是彼此之间并不熟悉,更没有什么交集。”了。
韩阳站起身,走到裴琳娜的身边,又再度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她,接着微微一笑,说道:“不过,我倒是觉得她们俩有一个很明显的共同点。”
说完,韩阳又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重新坐下,但眼睛却一直看着因害怕而不停哆嗦,眼瞅着就快要发狂了似的裴琳娜。
叶欣不解地问道:“是什么共同点?”
韩阳说道:“长得漂亮而且身材也好啊!”
慕雨在一旁乐道:“阳子啊阳子,我原以为你是一个不爱近女色的人,没想到从你的嘴里居然也能听见赞美女孩子的话,你可真算是开窍了。”
韩阳没有理会慕雨的调侃,他问叶欣道:“叶老师,其实半年前的那起自杀事件的相关报道,我也曾经看过一些,知道死去的那个女学生是个校花,而且她去世的那一天,应该是她20岁的生日,对吧?”
叶欣点了点头,韩阳又继续问道:“另外,我看报道上说,据她的室友向警方透露,她自杀的时间点是晚上十点左右。据我所知,大学寝室的熄灯时间好像是十点半,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慕雨又在一边打岔道:“我说你能不能别总是用反问句?你那么爱分析,我看倒不如说点我们还不知道的事情。”
韩阳笑了笑,说道:“如果我还是一个大学生,十点钟又还没熄灯,我估计寝室里应该不会有人想要睡觉。即便是有人睡觉了,那也只会是极少数。”
慕雨忽然兴奋地说道:“兄弟,我知道了。你是想说一个想要自杀的人,绝对不可能选择在一个人多的空间里,在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自己的情况下进行,因为自杀行动一定会被阻拦。”
韩阳抿嘴一笑道:“Bingo!恭喜你答对了!”
慕雨伸出手跟韩阳击了个掌,叶欣看着他们,平静地说道:“这些警方早就分析过了,也认为她不是自杀。可是,她的确是当着其他同学的面突然跳得楼,与她同寝室的学生都已经证实过了。当时,她站得离窗户最近,跳楼前的一分钟还有说有笑,可突然之间就像中邪了似的,转身就爬上窗户跳了出去,同学们都来不及拉住她。”
韩阳忽然瞪大了双眼,说道:“中邪?我想再多问一句,那天给她过生日的都有哪些人?”
叶欣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可能就是同寝室的室友吧。”
岂料,刚才还在叶欣身后哆嗦的裴琳娜,忽然坐直了身子,慢条斯理地说道:“那晚我就在她们寝室里帮她庆祝生日,只不过在她跳楼前,我就已经离开了。”
裴琳娜的这一反应,让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慕雨,对这样类似人格分裂的神经质表现,更为之惊讶。
叶欣惊奇地望着裴琳娜,疑惑地问道:“那一晚你在她们寝室里?你不是一直都和我说跟她并不太熟吗?而且你不是说那一晚你在自习室里吗?”
裴琳娜神色黯然地说道:“叶老师,对不起,我这么说,只是害怕她的死会牵扯到我,我不想跟这件事有任何瓜葛。而且……”
裴琳娜说到此处,又变得紧张起来。叶欣赶忙安慰道:“没事的,你放松些,不用害怕,跟老师说说。”
裴琳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而且,我害怕她们会来找我的麻烦。”
韩阳的好奇心又上来了,问道:“你说的她们都是些什么人?”
裴琳娜看了看韩阳和慕雨,又看了看叶欣,叶欣冲她点头示意,她才娓娓道来:“她们是我们学校里一个社团里的人,但这个社团并非学校公开设置的社团,听说是由一批女学生自发组织成立的。社团中清一色的都是女性成员,只吸纳高校里某一方面比较突出的女学生。不管是成绩、样貌、地位、家庭背景等等,只要是属于她们认为的优秀范畴内,都可以成为社团的成员。因此,能加入这个社团就成为学校里很多女学生想要抬高身价的象征。这个社团的影响力其实挺大的,成员已经不仅仅只是我们学校的女学生了。”
韩阳“哦”了一声,问道:“小姑娘,你知道那个社团叫什么名字吗?”
裴琳娜畏畏缩缩地说道:“它叫Vega。”
慕雨一愣,口中念道:“Vega……Vega……那不就是织女星吗?”
裴琳娜点了点头,解释道:“嗯,织女星又叫做天女星,也就是代表了凡是能进入社团的女孩子,都是天选之女的意思。”
韩阳问道:“你说害怕她们找你的麻烦,那是什么样的麻烦呢?”
裴琳娜突然又开始全身颤抖起来,好像见鬼了似的,再一次蜷缩到了叶欣的身后,无法再正常回答韩阳的提问了。只是她的嘴里却又不停地念叨着:“别诅咒我,我还不想死……”
叶欣赶忙伸手轻拍着裴琳娜的肩膀,并不停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韩阳看了看慕雨,低声说道:“看来她的心理问题跟这个叫Vega的组织有关,死者的事情似乎对她也有着直接的影响。”
慕雨看着裴琳娜,又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根据她的这些反应,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她应该是得了心理暗示性的死亡恐惧症。而这种心理暗示的根源,应该就是来自于那个女大学生的自杀行为,我想那起自杀事件多半也和这个叫Vega的组织有关系。”
韩阳说道:“嗯,我也这么认为。不过,今天来这儿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给这个小姑娘看病,破案市警方的事情,我们也别瞎操心了。慕雨,你看她还能治好吗?”
慕雨却看着叶欣说道:“叶欣,今天可能来不及治疗了,明天是休息天,要不你带她来我的诊所吧。我让韩阳也过来,你有法律问题还能咨询他。”
韩阳见慕雨又不经他同意把他给搭上了,心里对慕雨是一通臭骂。
叶欣“嗯”了一声,感激地说道:“真的谢谢你们,娜娜是个外地的女孩子,父母不在身边,我这个做老师的就有责任要多关心她一些。所以,麻烦你们特地来跑一趟了。”
慕雨笑了笑,依旧殷勤地说道:“不麻烦,我开车过来很快,而且还能见到你本人,就算麻烦些,那也值得了。”
叶欣害羞而又尴尬地笑了笑,不知该接什么话。韩阳却在一边说道:“叶老师,我看你跟这个小姑娘今晚就跟我们一起回市区吧,省得明天你带着她跑那么远的路了。”
叶欣赶忙说道:“哦,不用麻烦了,我今晚还有一些工作要做,还是明天我自己带她去慕雨那里吧,非常谢谢你们的好意。”
慕雨说道:“那好吧,既然你不回市区,那我现在就送你们回学校休息吧。”
说着话,他已经站起身去柜台处结账了。叶欣身边靠着一个迷糊的裴琳娜,因此想拦下慕雨都拦不住,只好愧疚得对韩阳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啊!应该我是去买单的,把你们找来帮忙,却还要他来付账。”
韩阳笑道:“不过是几杯咖啡的钱而已,叶老师就别往心里去啦。”
不一会儿,慕雨结完账回来,几个人一同离开了咖啡馆上了慕雨的车。学校离咖啡馆并不远,几分钟后便到了,慕雨很贴心地将车开到女生宿舍楼下,并将叶欣和裴琳娜送到大门口,又寒暄了几句后,才转身离开。
待他回到车内,却发现韩阳不见了踪影,韩阳的手机也落在了副驾驶座上。他赶紧又下车,四处张望了一番,却未见到韩阳的踪迹。他只得将车熄火,拿上了韩阳的手机,又锁上了车门,在附近寻找起韩阳来。
“韩阳,阳子,你在哪儿?我们该走了!”
他一边走一边喊,又不敢走太远,生怕韩阳回来找不着他。
十多分钟过去了,却仍不见韩阳的影子。周末的晚上,这偌大的校园里又少有人迹,他真有些急了。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打电话向叶欣求助。
“叶欣,不好意思,有事要麻烦你了,我的兄弟不见了,能不能请你来帮忙一起找找,我对你们这个学校的环境不太熟。”
叶欣自然是欣然答应,只一会儿的工夫,便从宿舍楼里跑了出来。
“怎么了?是韩阳不见了吗?”
“是的,就刚才我送你们到宿舍门口的这段时间里,韩阳就不见了,前后还不到五分钟。这里往来的学生又特别少,我几乎遇不到人能打听。”
“你别着急,我陪你一起找吧。这里是宿舍区,今天好多学生都回家了,现在又是平时的晚自习时间,留下来的学生也大多是在教学区,所以这里冷清了些。”
俩人开始到处寻找韩阳,找了能有半个多小时,几乎找遍了整个宿舍区还是一无所获。这令他俩都感到很纳闷。一个大活人,还是个大男人,竟然说丢就丢了。
精疲力竭的慕雨对叶欣说道:“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到我停车的地方去吧,说不定他也回去了。”
叶欣点头表示同意,并跟着慕雨又回到了女生宿舍楼前。
慕雨又对叶欣说道:“这么热的天,走了这么久,你一定口渴了吧,我去车里拿瓶水给你。”
说完,他掏出车钥匙,对着七、八米开外的车子按了一下电子解锁按钮。当车灯亮起时,他赫然发现自己的车一直在不停地震动。
叶欣也同时发现了车体的晃动,吓得拽住了慕雨的手臂,躲在他身后,惊慌失措地说道:“你的车是怎么回事?难道车里还有人在?你之前不是已经锁上了吗?”
俩人慢慢地靠近车子,慕雨主动伸开一只手臂,尽量护住身后的叶欣。
来到车子前,慕雨小心翼翼地用手机的照明灯照射着车内的情况,却发现车里空无一人。他立刻打开了前排的车门,从储物箱内取出了一根他平时一直摆在里头的扳手,然后又绕到车的后备箱处,并后退了有数米开外,才又一次按下了车钥匙上的后备箱解锁按钮。
当后备箱盖打开得一刹那,他下意识地举起了扳手。而这时,后备箱里果然爬出了一个瘦瘦的男人,有气无力地坐在了地上。他和叶欣仔细一看,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刚才一直在找寻的韩阳!
慕雨长出了一口气,举着的手臂也耷拉了下来。他与叶欣跑了过去,蹲下身子,扶住了看似虚脱的韩阳。
慕雨对叶欣说道:“叶欣,你先扶着他,我从后备箱里拿瓶矿泉水出来给他喝。”
叶欣照着慕雨的吩咐,扶着韩阳,并且不停地呼唤着:“韩阳,快醒醒。”
慕雨将矿泉水一点点地灌入韩阳的口中,直到韩阳因为呛到而猛烈咳嗽,才将矿泉水瓶从他的嘴边拿开。
叶欣笑着说道:“韩阳,你总算是醒了,都快吓死我跟慕雨了。”
慕雨看着韩阳,关切地问道:“兄弟,你好点儿了没有?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在车子的后备箱里?”
韩阳从慕雨的手中拿过矿泉水瓶,又喝了两口,才气喘吁吁地说道:“刚才……好像有人……袭击了我。”
慕雨和叶欣顿时神经一阵紧绷,俩人高度警惕起来,同时本能地向四周环顾了一遍。
韩阳勉强得支撑着站起身,略显艰难地活动了一下四肢,直到不再感觉麻木。
韩阳说道:“没事了,慕雨,我们走吧。叶老师,也谢谢你了!”
就在三个人再次道别,慕雨和韩阳打算要离开时。忽然女生宿舍楼内传来一阵阵喧闹声。
“快救命啊!又有人跳楼了!”
三个人一听,全都直冒冷汗,赶紧向女生宿舍楼内跑去。韩阳急匆匆对叶欣说道:“叶老师,你去楼内查看情况,我跟慕雨在大楼下面寻找跳楼的人。”
叶欣说了声“好的”,便进入了宿舍楼内,韩阳和慕雨则迅速得绕到了宿舍大楼的背后。
他俩在一番寻找之后,终于在绿化带里发现了一具女尸。俩人走近一看,尸体周围都是血迹,颅腔已经碎裂,脑浆也流了出来,尸体的面部也已经扭曲变形,但尚可辨认。
慕雨惊呼道:“这……这人是裴琳娜啊!她……她怎么可能会跳楼呢?这绝对不可能啊!”
韩阳其实也已经从尸体穿着的衣服和身型上,看出了这具女尸就是裴琳娜。他也深感意外,一个明明有着死亡恐惧症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选择自杀?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裴琳娜死后的头部虽然因为撞击地面而严重变形,但脸部的表情却是异常的平静。
这令韩阳想起来半年前的那场自杀事件的相关报道中,似乎也曾提到过这一细节。
慕雨对韩阳说道:“我们先离开这儿吧,我估计应该已经有人拨打过110了,用不了多久,警察就会到达这里,我可不想被警察盯着问话。这种事情,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韩阳也不想把时间花费在跟警察解释上,于是他便和慕雨离开了花坛,重新返回到了宿舍大楼前。
叶欣也恰好从楼上快步跑了下来,韩阳和慕雨见叶欣已经急得焦头烂额,脸上还有两行泪珠。
叶欣来到他们面前,抽泣着说道:“是娜娜,她也跳楼自杀了。”
慕雨也哀伤地说道:“我们已经知道了。我和韩阳在大楼后面的花坛里看到她的尸体了。”
叶欣想要去看看,却被韩阳和慕雨阻止了。韩阳说道:“你还是别去了,估计你看不了那样的画面。”
叶欣无比自责地呢喃道:“都是我的错,我真不该把她一个人丢在寝室里的。”
慕雨赶忙安慰叶欣,而韩阳则愤然地说道:“这绝对又是一起谋杀!凶手先偷袭我,再将你们引开,随后进入宿舍大楼内进行杀人。”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叶欣和慕雨也觉得韩阳诉说的可能性很大。可是叶欣又说自己在上楼时,并没有看到有谁从楼上下来,难道说凶手还隐藏在这栋大楼内吗?
这时,清脆的警笛声已然在他们的耳边响起。韩阳立刻对叶欣说道:“叶老师,警察来了,我跟慕雨属于校外人员,却又出现在案发现场,留下来很容易被警方怀疑。所以,我们得先离开了,免得自找麻烦。这件事情,即使警方以后又一次将它当成悬案,我和慕雨也一定会想办法查清楚的,你放心吧。”
说完,他便拉着慕雨匆忙地上了车,扬长而去。在驶出宿舍区的时候,他们的车与赶来的警车擦身而过。
叶欣目送着他们离开,暗暗地许愿,希望他们俩能平安地解开这两起自杀案件背后的真相。
“阳子,你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人袭击你的?你有没有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当时,你跟叶欣还有裴琳娜在宿舍楼内,我见你一直没出来。我觉得坐在车里有点闷也有点渴,于是我就下车想透口气。可是才刚下车一会儿……”
话说到这儿,韩阳忽然锁紧了双眉,脸上的表情即好像痛苦不堪,又像是无法相信。
慕雨见韩阳忽然不出声了,扭脸一看韩阳,即刻焦虑地问道:“喂,你怎么了?没事吧?”
韩阳轻叹一声后说道:“我没事,只是有点怀疑自己的经历罢了。”
慕雨不解地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阳苦笑了一声,随后说道:“我根本不知道刚才是谁袭击了我,没有被敲击的疼痛感,没有被人捂口捂鼻,我似乎是自己昏迷了过去,而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在后备箱里了。那个后备箱也是我自己打开的,我就是想要去取瓶水。”
慕雨惊愕地说道:“难不成还是你自己躺进后备箱里的?”
韩阳一脸疑惑地说道:“应该不会,我好像就根本没能走到后备箱处,因为我丝毫没有站在后备箱这里取水的记忆。”
慕雨分析道:“也就是说你在取水之前就已经昏倒了,是有人把你丢在后备箱里。可是你为什么会突然昏倒呢?”
韩阳一脸茫然,左右摇晃着脑袋,缓缓地说道:“我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昏倒,但我想我今天的推测肯定没错。这完全就是调虎离山之计,目的就是要把叶欣和你的注意力都引到我的身上。凶手对我其实并没有杀意,只是一定要裴琳娜死,这一点毋庸置疑。”
慕雨点了点头,说道:“嗯,那你觉得会不会和Vega有关系?”
韩阳说道:“目前没有证据说明是跟它有关,不过这个叫Vega的组织肯定不单纯。如果只是学校女生自发组成的社团,绝对不至于大胆到杀人的地步,它的背后应该还有更强大的幕后支撑。”
慕雨长吁了一口气,说道:“但我有种感觉,我总觉得这两起案件都是Vega所为。天选之女,这名字听着似乎挺傲娇的,可是反过来想想却有一丝恐怖。若是天选,那岂非就是用来祭天的吗?天选不是也能这么理解吗?”
韩阳听罢,全身打了个冷颤,他也觉得慕雨的话不是没有可能。这个叫Vega的组织究竟会是什么样的组织?为什么对外宣称是在校女生自发成立的?为什么吸引了那么多优秀的女生后,对外的信息量却还是如此之少?它的背后究竟又是怎样的一股势力在支持?这些被选中的所谓天选之女究竟又是要做什么?
韩阳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有无数个问号在跳跃。
而慕雨也有一些莫名的担忧。一来是今天韩阳已经遇险了,这可能只是一次警告。二来是他的心里还惦记着叶欣,总觉得叶欣也很有可能会因为今天的事情,从而被牵涉到危险之中,甚至不知道会不会波及到生命安全。
俩人此刻均是心事重重,各有各的忧虑,车内一下子沉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