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紫微,不说就不说,你干嘛还上手,难不成......”
来者正是北方北极中天紫微大帝,他是和原始天尊一样的老神,其影响不亚于原始天尊,三界之内也算是极有影响的,所有人对他敬畏三分,唯独只有端木离在其前毫无敬畏可言,放肆的很,帝君也不恼,总是惯着,这期间的关系不言而喻。他连忙摇了摇蒲扇,原形毕露,一副老顽童模样,讨好道
“没有,没有。”
墨舒华则规规矩矩的弯下腰行了一个礼
“帝君,惊扰了。”
紫微点点头,算是受着了,而后微微一笑
“不碍事,这是怎么了?”
墨舒华一转身,面对着炼狱山,抿了抿嘴唇
“真是没想到,三十三重天会派你老下来,这件事说来话长。”
随着雨淅淅沥沥的停了下来,墨舒华也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大概,只是他将百里碧洛是占卜一族的身份隐了去,他觉得听声听音,隔墙保不齐有耳,不到万一,这件事还是隐了比较好。
紫微笑了一笑,一手扇着扇子,一手负在身后,他不傻,不难看出墨舒华的话里行间的小心翼翼,也没有多嘴追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也落得清闲,又何乐而不为呢,他只是顿了顿,望了一眼塌陷的山间
“本不该是本君来的,昆仑君恰逢登升,可是凡间一段尘缘未了下去了尘缘了,本君也只是顺路要过来,就接了这差事。听你们这么一说,这一切还是西海那边出了事以后发生的?”
端木离眉梢一挑:“你这是明知故问吗?”
紫微“......”
墨舒华“......”
半晌还是墨舒华先开了口
“帝君,这件事情也就是这样,至于......”他抬头看了一眼“至于如何要给天帝回报,还请你......”
紫微停下了自己手里的动作,将扇子抵在胸口,有所会意的点点头
“也没多大点事,想来也是一个要渡劫的小妖怕飞升之时难以熬过去,于是剑走偏锋,想用圣器助其渡劫,不料修为不济,魂飞魄散了,不碍事,不碍事。”
端木离不以为意,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样子,白了人一眼
“不碍什么事啊,如今易寒生死一线,若真的出了事,你们谁担得起啊,哎,老头,你这次来有没有带什么有用的玩意,留几个,也算是你为三界做造福了。”
紫微头疼的冲着墨舒华笑笑,一把抓住端木离的胳膊
“你,借一步说话。”
墨舒华会意的点点头,转过身没有再看两人。
端木离很不情愿的被拉到一边,懒懒洋洋的拍开人手“有话就说,干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紫微欲哭无泪的放开人,小声道
“离离,你就不能给本君留点面子吗,真是惯的你。”
端木离一听这话,突然乐了,那双魅惑的双眼一弯,
“哈,这还真是我最近听到最搞笑的笑话了,老头,你竟然再给我说面子,这都多少年了,你还有面子?真是难为你了。”
紫微囧在原地,抬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角轻咳一下
“我,我没多老,你能不能别老是一个老头,老东西的叫,我有名字啊,叫我名字你会掉一块肉吗?行了,你就故意气我吧你。”
两个人嘀嘀咕咕了半天,才转身走了回来,紫微伸出手,掌心中赫然立着一个白色的瓷瓶
“养魂丹,只有三颗,仔细着给人吃,一颗足以吊住他的命七七四十九天,对凡人那直接是起死回生,不老不死的。”
墨舒华接过来道了谢,紫微收回手,瞪了一眼端木离那张被红色袍子映衬下更加妖艳的脸,便消失不见。随着紫微的离开,乌云也跟着慢慢消散了,天边放出了一缕耀眼的光芒。大雨冲刷后的空气里夹杂着泥土的尘埃气息,丝丝凉凉,将那从地心里飘出来的热气流也冲散了不少,墨舒华向前走了两步,意味不明的盯着端木离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好一会才开口
“收收你那纨绔的性子,以后对帝君客气一点,别一天没大没小的,指不定哪天把自己给搭进去。”
端木离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无事,二哥不用担心,我有分寸,他不敢。”说着自顾自的笑了。
寒潭里楚易寒的周身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冰渣,很安静的躺着,那张秀气硬朗的脸上显得苍白毫无生机可言,仔细瞧着似乎还有些快要透明了,如果不是上下起伏的胸膛,还会让人误以为是一具尸体。景岚小心的守在外面除了处理琐碎的杂事以外,其余的时候就这样一直站着,也只能这样站着,他什么也做不了。
百里碧洛以为自己此次必死无疑,除了觉得没有把那一命还给楚易寒以外就是觉得对不起家人,到底是有些不舍,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被眼前的白色光芒刺的又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她才再一次睁开眼睛,原来自己没有死。她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没有掉下去被烧成灰烬,也不知自己又是如何到的这里。过了许久,方才看清周遭的一切,她推推就就的半坐起身子,只见四周白茫茫一片,洁白的积雪覆盖了所有事物,没有杂色,干净的像是摆在柜橱里的收藏品,她没想到在炼狱山这种地方竟然还有这种冰雪之地,继而又转念一想这里什么都有可能,她遇见的也不过是这里的凤毛菱角,冰火两重天而已。
这时,她才感觉到了冷,她双手环住自己的身体搓了搓,从嘴中哈出的热气很快就消散了,这种突然从火炉中跨越到冰雪的世界里,还真让她受不了,身上破败不堪的衣服对于御寒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唯一的热源便是身后,百里碧洛以为身后是石壁,不自觉的向后靠了靠,想要更加暖和一点,她冷不丁撞上了一个什么东西,不像是硬硬的石壁,身后的东西动了动一吸一呼还带着热气。百里碧洛一个激灵,下意识抓紧了还握在手心里的玉箫,木讷的转过脖子,正好对上一双炯炯有神铜铃般的大眼睛。
她惊了惊,与她对视的就是那先前还和那穷奇打的热火朝天的火麒麟,只是它的眼睛没了初见时的血色和戾气,多了些黑白交替的自然之色,它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人,从鼻子里喷出了几股热气,从百里碧洛脸上扫过。他们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动,好半天她感觉自己的脖子都酸了,也没有敢动一下,而且她惊奇的发现这麒麟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铃铛。百里碧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发现自己腰间的三清铃不见了,正稳稳当当的挂在眼前的,眼前的.....
半天后好像是被百里碧洛炙热的眼神盯得受不了,麒麟率先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雪渣,走到了一边,没有意料之内的攻击,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拖着冻僵了的腿脚颤颤巍巍站了起来,由于脚来来回回的折腾失去了知觉,差一点又栽在了雪地里,突然走到一边的麒麟立即伸出了前爪,扶了一把,并支撑着她站稳。百里碧洛惊奇的看着眼前的古兽,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只有那温热的气息隔着皮肤窜过来的时候,她才感觉到这是真实的,她眨了眨眼睛,思绪在脑子里回转了千百遍,渐渐勉强接受了这巨大的的转变。
“这是哪里?”
百里碧洛似乎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一旁的麒麟。她缓缓向前走了两步,这才发现,在这银装素裹的眼前,是一片轻飘积雪的池子,没有结冰,只有轻轻浮起的积雪在水面上飘动,乍一看让人觉得前面就是一片被雪覆盖的路面,池子的中间有一个白色的圆盘,盘子上拖着一支出水的玉莲,透亮,洁净,含苞待放,唯一令人费解的是玉莲的叶子,很小巧,青翠,有层次的的在花径上展开,百里碧洛数了数,三片,她觉得很眼熟,她似乎见过,而且就在过去不久,顿时她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虚空里拿出了自己在焚蛛尸体里捧出来的两片小叶子,拖着冻僵了的腿脚疾步向着池子里扑去,然而还没有走到池子边上,就被身后的麒麟用嘴咬着拽了回来,反反复复好几回,百里碧洛怒了,
“你干什么,有完没完了。”
她也不知道眼前的家伙听得懂听不懂,不管不顾的朝着麒麟头上劈了一掌,说来也怪,在外面猛扑猛打的一神兽,这会被人揍了一掌,虽说这掌力没有多大,它竟然没有恼,还委屈巴巴的晃了晃脑袋,再一次将转身的百里碧洛拽了回来,见拗不过眼前这个满身是伤的人,低下头从嘴里吐出了一个什么东西,百里碧洛定睛一看,是两片和自己手里一模一样的叶子,而与此同时,这两片和百里碧洛手里的两片叶子突然像是收到召唤一样,齐齐向着池中的花苞飞去,严丝合缝的贴在了那株花径上,不多,不少,刚好七片——七叶血色花,至于这血色......
百里碧洛当机立断,向着池子走去,这次麒麟没有再阻拦。她第一脚踏进池水里,浑身一个激灵,立马又抽出脚来,脚底冷的发麻。池水不算深,却极寒。这里是昆仑山,昆仑山常年山顶积雪不化,虽然所属它的炼狱山火气朝天,像个熔炉一样烤着大地,但毕竟高处不胜寒,所以百里碧洛待的这里就是昆仑山顶的映射。这个地方叫昆川,池子里的水来自忘川河,忘川河水深千尺,终年不见阳光,冷的刺骨,寒的穿心,就算是有修为的人也难以忍受的。
犹豫了半晌,百里碧洛一咬牙,狠了狠心
“不就一双脚嘛,反正已经被烧成这样了,也不介意在添上一笔。”
说罢一脚踏了下去,她倒吸了一口冷气,险些整个人跌了下去,她咬紧打颤的牙关,握紧拳头,心里细想着:楚易寒,这一遭下来,你这命我也算还的清了吧。一步,两步,三步,......终于第七步的时候,百里碧洛到达了圆台边上,她喘息了一下,将手里的玉箫化作了短刀,眼都没眨的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刀子,深不深,浅不浅,疼,她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了。血顺着刀口慢慢渗了出来,然后迅速连成一条线,沿着圆台流进了花茎底部,并且消失不见。
血腥味盘旋着,随着流动的空气飘散在空中,和这个冷冽洁净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池子边上的麒麟闻到的那一瞬间,急躁的低吼了一声,却没有冲过来。百里碧洛滴在花茎下的血液尽数被吸收了,花茎晶莹剔透的玉色一点一点变成了血染的鲜红色,这红色逐渐蔓延到了花苞上,通透的花苞也晕染上了一层红云,远远看着像极了一个醉了酒的少女,含羞却妖娆。随着血液的流失和本身就折腾的不轻,百里碧洛眼前开始打转,她感觉自己变得轻飘飘的,没有重力,几次三番的想要闭了眼睛,脸色煞白却沾着几滴血迹,看着像是从地下爬上来的鬼魅,她摇晃着身子,想要努力的睁着眼睛看着七叶血色花开放的样子,舍不得闭眼。变了色的花像是被施过咒语,娇艳欲滴,在百里碧洛倒下的那一刻轻轻地绽开了所有花瓣,衬的百里碧洛的脸更加吓人,她轻松一笑,抬手抓住花茎
“终于开了,只要能......”
出去这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便晕了过去,她额间那朵五瓣莲花的一瓣忽闪了一下,颜色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