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山上土地庙只是乡村社庙,因此并不算大,四四方方的,占地面积仅有二十余平米,屋子的地基砌的是三层青石,屋顶上铺的是黑色陶瓦。
房屋的主体是由木材构建而成,四根粗壮的原木分布在房屋的四角,作为房屋的拱柱,四周的墙壁皆是木板,而每一面墙上都有两扇镂空的窗户,是用来通风透亮。
历经几百年的沧海桑田,这里的一砖一瓦都蕴含着历史沉淀的气息,也因为如此,构建小庙的木材已经变得腐朽破败,让小庙看起来沧桑斑驳。
当然了,小庙历经了几百年的风风雨雨,如今还依然伫立在这山顶之上,这其中自然是有靠山村所有居民的一份功劳,毕竟每次修缮小庙时,大家不仅出钱,还出力。
来到庙前可以看到,在小庙的房檐上还立得有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土地庙’三个大字,而大门的两侧则有一副对联。
上联:福而有德千秋祀;
下联:正则为神万世尊。
看到这副对联时,王钦又瞅了瞅前方的土地,一脸不屑之色,他想不通,一向以淳朴老实著称的靠山村怎么会生出这种败类。
似乎是感受到了王钦的恶意,土地蓦的回过头来,一脸戏谑问道:“怎么,你好像对我有意见呐!”
王钦立即摇头,撇了撇嘴道:“哪有,我是感慨您老尽职尽责,福泽一方,公平正直呢。”
“哼哼……”
土地轻笑了两声,随即轻车熟路的推开庙门,伴随着一阵咯吱声,王钦跟着进入了庙中,庙里的地板上有些泥泞湿滑,大概是小庙漏雨的缘故。
庙里面的陈设非常简单,正对着大门的那面墙放的有一张长桌,桌上正中央摆放的就是土地石像。
石像前有一个陶盆和一些碗碟,这些烧香以及装祭祀品所用的器皿,而烧纸用的石盆则是在桌子前面的地上。
缠绕在房梁之上的几条长长的红布飘然垂落,因为长时间没人打理的缘故,这些红布上布满灰尘,表面呈现出黑红色,并且还破破烂烂的,很不雅观。
除此之外,庙中就再无他物,异常冷清。
……
这时,土地走到自己神像前,随即探出双手,一股磅礴的灵力当即从手中喷涌而出,只见他身前自己的神像上突然散发出盈盈白光。
随后,一团璀璨夺目的白光从神像的胸前飘了出来,这团白光似乎包裹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牌。
或者说,这团白光原本就是这块玉牌散发出的。
玉牌看起来晶莹剔透,褶褶生辉,其中更是蕴含有青灵之气,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它并非凡物。
在这块玉牌的两面,都刻有不同的花纹图案,一面刻的是一个‘土’字,‘土’字的周围是一副山水图。而另一面刻的则是百姓、牲畜、还有房屋等建筑物,看起来像是一副村寨图。
王钦看着眼前的玉牌,心里在暗自思索,“土地先前说过要给我一件东西,不会就是这块玉牌吧?若真是这块玉牌,那麻烦就大了。”
玉牌明显不是凡物,而得到的东西越好,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失去的东西就越珍贵。
这世道,得到与失去是成正比的,就如同买卖一样,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给你馅饼的,馅饼越大,那就说明陷进越深,如此浅显的道理王钦是知道的。
此时,玉牌的白光慢慢暗淡下来,土地心意一动,玉牌便立即主动飘浮到他的手里,他目光深沉地看着手里的玉牌,脸上竟还露出不舍之意。
良久后,土地长叹了一口气,脸上一副决然的样子,他毅然将玉牌递到王钦的跟前,沉声道:
“这块玉牌名为土地令,是我伴生之物,自我诞生之日起到现在,就一直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经过我不断凝练,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法宝。
持有它,在这方圆二十里之内,什么呼风唤雨,御空而行,这些都不在话下。现在,我就将这枚土地令传给你,你便是新的土地神,希望你能担起土地神的职责,护这一方的平安。”
“呵呵,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王钦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没有接下土地令,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土地,一脸严肃地问道:
“土地爷,我就开门见山的问了,若是我接下这枚土地令,会有什么害处?还望您老能坦诚相告。”
土地稍楞了一下,不知为何,他的眼神漂浮道:“唉,知道了结果,到时候想跑又跑不掉,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你还想知道?”
王钦一脸错愕,坚持点了点头。
土地道:“那好,我就坦诚告诉你,这枚土地令除了是一个法宝之外,它还是一道枷锁,它会将人锁在此地方圆二十里之内不得外出。”
土地神,这个称呼说得好听便是土地神,若是说得不好听,无外乎也是一个山精野怪罢了,只是土地神这种精怪要比其他精怪的路子来得正道,因为他是承一方天地气运,加上自己得到机缘造化应运而生的,一生的职责便是福泽庇佑和守护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而显然,面前这位土地的一亩三分地便是这方圆二十里之内。
当然了,世事无绝对,这并不是说他此生都不得离开自己所属的方圆之地,只是若想要离开,这修为还得到达一定的境界。
…………
这时,土地忽然嗤笑了起来,“哈哈哈……二十里,原先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范围,因为我那时觉得自己只要住在这座小庙中就已经很满足了,若每天抽空在这大山上闲逛一番,那就更开心了。
可是,一年的时间过去了,这座大山上的一草一木,一沙一石都已经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中,之后,每当我要出去走走时都会感到迷茫,因为这座山我太过熟悉了,熟悉得竟让我不知何去何从……”
土地现在已经不是在回应王钦的疑问了,而是在自顾自语,他的思绪已经陷入了回忆中,一脸沧桑的模样像极了一个暮年老人在述说着自己的这一生。
土地深吸了一口,继续说道:“在第二年的时候,我就决定下山去周围的群山去看看,可是这才仅仅过了一年,这四周的群山又让我感到迷茫了。
同样的,在第三年的时候,我又去了更远的地方,之后是四年、五年、……十年……
慢慢地,二十年过去了,我已经将这方圆二十里的山河林地全都看了个遍,因为再也找不到可看的了,于是我便开始走村窜寨。
在第十个年头的时候,我又将这方圆二十里之内的村寨走了一遍,其中共有多少个村寨,每个村寨有多少户人,多少人口,我全都数了一遍。
而自这次回来之后,我便再也走没出去过,因为我要闭关潜心修炼,以提升自己的实力,希望有朝一日能挣脱土地令这个枷锁,得到真正的自由,我想去看一看二十里外的山河社稷。
可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即便我的实力已经增长了不少,可我还是没能打破枷锁,当时我就意识到,除了修炼外,我还应该找找其他可以打破枷锁的方法。
果不其然,还真让我找到了其他的方法,而这个方法很简单,只要找一个异人来炼化这枚土地令,让他成为新的土地神后,这样,我就能摆脱土地令这个枷锁,脱离这方樊笼。
只是这异人并不好找,方圆二十里内我都没遇见一个合适的,直到刚才我察觉到山下有灵气汇聚,我才反应过来,我一直要找的人来了。”
说完,老人长舒了一口心中的郁闷之气,而后直勾勾地看着王钦,其意味不言而喻,这个人正是王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