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古玩街十分静谧，唯有挂在屋檐下的金丝雀偶尔叽喳几声。
巴比诺夫手中的茶水在他眼前氤氲成一层白雾，他牛饮完整杯水，眼神有些迟滞，许久，才略带讥讽地说道：“李先生，你作为一个中国人，为什么对苏联的事情这么关心？”
李显捧起茶，浅浅喝了一口，从怀里取出一张卢布，放在桌上，看着巴比诺夫问道：“这是你们家乡的钱币，现在能够兑换好几百人民币，只是用不了多久，擦屁股都嫌硬。”
巴比诺夫不明白李显的意思，好奇地拿起那张卢布，不由问道：“李先生，你是否有些夸大其词，这怎么可能？”
“所以有些人成了穷光蛋，有些人成了富豪。看起来，巴比诺夫先生并不英明，似乎有成为穷光蛋的可能。”李显摇摇头，叹了一声。
巴比诺夫有些恼怒，但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他看了看四爷，见他一脸沉静，也就极力压制心里的怒火，压低了声音说道：“李先生，我尊重你是四爷的朋友，可你这样诅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李显不疾不徐地说道：“我想巴比诺夫先生大概是多心了，其实我是想和你谈笔买卖。当然，如果巴比诺夫先生认为自己的财产足够多，那么可以当我没说。”
“买卖？”巴比诺夫迷茫地问道。
“苏联已经解体，先生你是乌克兰人，不知先生忠于乌克兰，还是已经名存实亡的苏联？”李显嘴角微微上扬，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巴比诺夫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身为乌克兰人，自然......”
就在表达忠心的时候，李显压了压手说道：“你应该忠于你自己，你是一个商人，你在一堆废品里面淘宝，却舍不得花大价钱买一件真正的古董，说明你并不是一个有钱的商人，但却是一个精明的商人。现在你的机会来了，苏联解体了，就是你的机会。”
“什么机会？”巴比诺夫惊讶地问道，同时心里震撼不已，他确实只忠于自己。
“和我们一起做贸易，我要向苏联出口轻工业商品。”李显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为什么要和你做贸易？”巴比诺夫警惕地看着李显，甚至有些忌惮。
“因为你别无选择，是留着一堆卢布等着大贬值？还是守着苏联的尸体慢慢等死？现在机会摆在你面前，如果连现成的羹汤都不会分一杯，你就不配作为一个商人。何况，我大可以找别人合作。”李显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巴比诺夫心中的烦恼。
巴比诺夫最近确实因为苏联解体的事情伤神费力，存在银行的钱一天天下跌，他都快愁白了头发。
“我怎么相信你？”他犹豫了片刻，像是在溺水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相信他。”闭目养神的四爷忽然睁开了眼睛。
巴比诺夫怔了怔，见四爷开口了，也就接着话说道：“不知道我可以做些什么？”
“我们将商品带出境外，你负责售卖，同时为我们收购苏联那边的商品，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都可以，哪怕走私，哪怕开着潜艇飞机闯进来，甚至可以用枪支大炮抵押，当然后果也由你承担。”李显淡淡一笑，笑得很冷漠。
“这样我岂不是太吃亏？”巴比诺夫耸耸肩。
“早知道应该让你再关几天。”李显摊了摊手，向四爷笑了一声。
“李先生，你们中国人做生意最讲究诚意，可我看不到你的诚意在哪里。”巴比诺夫冷冷说道。
“你错了，维持生意最可靠的是利益，我们有钱有关系，我们找你已经是对你最大的诚意，当然为了表示我个人的诚意，我可以额外告诉你一条发财的信息。”李显眯着眼睛，看着巴比诺夫的脸由紧绷渐渐变为惊讶。
“请说。”巴比诺夫几乎竖起了耳朵。
“贷款，最好长期归还，时间越长越好，能借多少借多少。”
“你真的确定？”巴比诺夫一下子明白了李显的意思，仿佛触动了某根心弦，眼神也变得热烈起来。
“苏联死了，其他国家会放过苏联？”李显点了点桌子。
“既然李先生诚意满满，那我也不能小气，我接下李先生的生意。”巴比诺夫豪爽地笑了笑，变脸之快让一旁的徐千凝震惊不已。
“这生意应该越快越好，我会投入三百万的商品，之后就要看先生的诚意了。”李显准备将所有的身家，再加上银行贷款，全部投入中苏贸易，在短期内，这是暴利，三百万的商品对于苏联而言，只是杯水车薪，他相信只要这批商品一进入苏联很快会被抢购一空，不过他要的不是废纸一样的卢布。
四爷错愕地看了李显一眼，哪里想到年纪轻轻的他居然有这么多钱，他自然不想错过这门生意，平淡地说道：“我投一百万。”
李显点点头，不得不佩服四爷地魄力。
“请放心，我在苏联那边还有些关系，一定会把事情办妥。”巴比诺夫做了一个乌克兰人独有的礼仪。
“很好，老幺也会帮你的。”四爷笑道。
李显跟着笑了起来，四爷果然是个老狐狸，还是不放心巴比诺夫，公然在他身边安插眼线。
巴比诺夫也不敢对说什么，唯唯诺诺地点头。
“为了让你无后顾之忧，你的女儿便让老头子我帮着养吧。”四爷再一次开口了。
巴比诺夫听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李显忙着打圆场说道：“巴比诺夫先生，如今苏联形势很不安定，说不定会打仗，目前看来只有中国最安全，我想先生也不愿看到您的家人有什么意外吧？”
“那就拜托两位了。”巴比诺夫低着头。
回去的路上，徐千凝亦步亦趋地跟在李显身后，一句话也没有说。
“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嘛，看你不开心的样子。”李显无奈地说道。
徐千凝鼓起勇气问道：“你这样做，算是卖国吗？”
“卖国？”李显笑了一声，叉着腰说，“你想啥呢，我交税的，至于苏联人交不交税，我就不知道了。何况我是为受苦受难的苏联人提供便利。而且......”
他留了一句话在心里，而且那边很多技术领先于中国，如果能够设法得到，算是为国家尽一份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