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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回城

韦方出来时,只见门外伯谦已经将马车驾驶来了,已经等得老大不耐了,地上一大堆劈好的木柴,郑戈站立一旁,看着韦方,面有异色。

伯谦一见韦方,这才长舒口气,面上却陪笑道:“主人,咱们这就要回去了吧!”

韦方看着他俩,忍不住有些心虚,老脸微微一红道:“不错,走吧。”迈步而行,却忽然腿一软,一个趔趄,险些失足。

伯谦奇道:“主人,你怎么啦?”

韦方这回面真的红了,支吾道:“没……没什么……”

郑戈睁大眼睛看着韦方,皱了皱眉。

韦方笑道:“郑大哥……”

郑戈忙道:“韦大夫不可这样称呼,折杀小人了!”

韦方呵呵笑道:“没什么,这里不是朝廷,你又是郑旦姑娘大哥,我叫你一声大哥也没什么……郑大哥,战事一起,世道又乱了,我走后,你可得好好照顾你妹妹,那些石公子留下的东西应该足够你们好好过日子了……”

郑戈一愣道:“不不,那是聘礼,是我妹妹之物,小人决不敢胡乱使用……”

“我说过了,你就别再当什么聘礼了,那石公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既巴巴的来给你家送礼,便是不用白不用,嘿嘿!”

郑戈这才喜道:“是,是!韦大夫慢走,你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她,再等韦大夫回来!”

韦方暗笑:“这顽木终于开窍了,哈哈!”便正色道:“很好,你可得说到做到,那边大事一了,我就会马上回来,到时若是你妹妹若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可唯你是问!”

郑戈一愣,忙道:“是,是!韦大夫放心!”

见他满面惶恐,韦方暗暗好笑:“老子被你打过关过骂过鄙视过,不过看在你那漂亮好妹妹脸上,也就算了!而且说不定你将来便是老子的便宜大舅子呢,哈哈哈!”

走上大路,伯谦见韦方还自东张西望,忍不住道:“主人,会稽危急,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韦方本想再去施家找夷光的,但刚才与郑旦一番亲密后,心思却大大的不同了,又知道自己已经拖拉不少时间,更见伯谦连马车都已驾来备好了,突然之间再也不想去了,心道:

“也罢!此情此景,人人心忧,匆匆见面,反而不美,至少知道了她的家在哪,等会稽大事一了,我便抽个机会回来找她,应该也不迟……”

想到自己苦寻大半年,终于如愿寻到了西施所在,却又无端端多了个再也不能忘怀的郑旦,又遇上这等国家惊变之事,终于还是未能见上一面,真是感慨遗憾,百感交集。

他呆呆出神一会,决定还是先回会稽再说,对伯谦道:“你说得对,咱们走吧!”

“是,主人!”伯谦喜道。

韦方忍不住转头往西村方向望去,暗道:“夷光,我走了,若真有缘,咱们便一定能见面的!”

想起刚才和郑旦依依惜别,他道:“现在会稽已是最危险的对方,原谅我不能带你一起去……”

郑旦点头道:“韦郎放心,郑旦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这里还有我大哥会保护我,还有全村人会相互关照,反而你是要往火里水里去啊!”

“没办法,这是我韦方的命,哦不对,应该是我的历史使命,哈哈!”

他本将身上的财物留一些给她的,但转念想到她已有了一箱银子,便作罢了,只取出一支金钗子插在她的云鬓上,笑道:“送给你,我的郑旦真美!”

郑旦轻轻一颤,又喜又愁,泪水流下,紧紧抱住韦方,亲了又亲,真恨不得便随他而去,时刻相偎。

“郑旦一定会等你的,等你平安回来找我!”她最后坚决说道。

想到这里,韦方暗暗叹了口气,转头看见车上干粮水酒伯俱全,不禁赞道:“有你这么细心的帮手真好!”

“这是伯谦应该做的……”伯谦又拿出一个包裹道:“这是为主人保管的财物,都在这里了。”

韦方一怔道:“你……”

伯谦恭声道:“主人对伯谦和伯家恩重如山,这等厚赠,伯家万万不能收下,还请主人见谅!”

韦方知道再说也没有用,只得叹道:“你果然是个忠义汉子……哦对了,这样也好,这些宝贝说不定还另有妙用呢!”

“什么妙用?”伯谦忍不住问道。

“呵呵,这个暂时不能说,也说不准,这下我连占卦也懒了,只能走步见步,见机行事了,走吧!”

伯谦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事,忍不住道:“主人,你当真能保证吴军不会伤害我越民百姓?还是你已经算出来了?”

韦方一怔,喃喃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吴越争霸第二季已经开始了……”

见伯谦一脸懵逼,他这才苦笑道:“我不知道,我也没算过,我只知道四个字,尽力而为!”

心道:“别的我不知道,但既有日后的西施一事,这个苎萝村应该会没事的吧?我努力要做的,就是不让我的夷光成为西施!”

伯谦点点头,目露尊敬之色,赞道:“主人说得对,大丈夫为人行事,自当如此,伯谦也是这样想的!”

“驾——”

他大喝一声,扬起马鞭一抽,策马驾车往会稽方向急弛而去。

一路上但见行人匆匆,都面色惊惶,到了诸暨城里,更是百业凋零,到处可见百姓在收拾细软,搀老扶幼,呼儿唤女。有的甚至举家坐车,也不知道是迁往何处了。

韦方两人知道百姓都惊慌害怕,心里也是暗自感慨紧张。韦方知道自己此番回来,其实也是凶多吉少,既觉此行义无反顾,又暗骂自己又犯傻,自寻苦吃,一时竟是有些不明白自己了。

~~~

文府里。文种正来回踱步,焦急不安,忽然门外有人大声道:“范大夫到!”

文种喜道:“快请!”不一会,只见范蠡夫妇和伯姬一起入来。

文种喜道:“二弟到来,真是再好不过了。各位请坐!”

各人坐定,范蠡满面忧色,叹道:“果然不出我们所料,大王竟还是如此刚愎自负,如今该当如何是好?”

文种也是长叹道:“那石买还是死性不改,急于立功翻身,实是陷大王于绝地啊!”

范蠡默然,过了一会道:“现在说这些都已没用了,大哥,现大王情况如何?”

“据悉,吴军攻楚只是个幌子,他们只派出了两万兵力,佯装攻楚,大王三万兵马刚出边境,便被埋伏的吴国大军围攻,现在损兵过半,被逼回到会稽,会稽城破,大王带着仅剩几千兵马逃上会稽山上,吴军现在已将会稽山团团围住,大王真的陷入绝境了啊!”

范蠡黯然道:“这次大王竟是连这等大事也不和咱们商量,定是认定吴军真的正在全力攻打楚国,便以为有机可乘,欲与楚国夹攻吴军,并期挽回颜面,又知道咱们定又会劝阻,便索性瞒着咱们,派你我外出公干。唉,没想到还是一样中了人家的圈套……大哥,这定是那伍子胥和孙武的主意,他们知道无法攻下会稽,又不甘心,便来了这一招‘引蛇出洞’,唉,高明,高明啊!”

文种怒道:“还不是那石买贪功又无知?”

范蠡叹道:“大哥,你也莫太瞧得起咱们大王了,若不是他自己太好功自负……唉,想咱兄弟辛辛苦苦从楚国来到这里辅助大王多年,却始终是无法让大王真正信任啊……”

文种无言以对,两人相对默然。范夫人忽道:“你们与其叹息,不如想想对策罢!”

文种道:“嫂夫人说的不错,二弟你是智囊子,不知有何妙策?”

范蠡呆呆出神想了一会,忽道:“三弟曾卜过越国将亡,好不容易力挽狂澜退了吴军后还以为能有转机,沒想到……唉,沒想到只过半年,竟还有眼前这劫。三弟啊三弟,若是三弟还在,定能有法子……三弟,你究竟在哪里?”

文种叹道:“不错!”

众人想到韦方,都是思潮起伏。范蠡不禁望向伯姬,却见她正呆呆出神,微有憔悴之色,想是这段日子想念韦方之故,心里更是感慨。

伯姬正在想道:“主人,你曾问过敌军临境时我害不害怕,我说过有你在,伯姬便什么也不怕,可是你现在哪里?这么久了,你可是把伯姬给忘了吧?”

过了一会,范蠡叹道:“事到如今,大王被敌所困,危在旦夕,咱们僭为朝廷大夫,自不能袖手旁观,更不能束手无策。”

“二弟说的是……我看得让其他几位大夫一起来商量一下,以能想个对策。”文种道。

范夫人忽道:“依奴家愚见,如今朝廷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恐怕除了你们兄弟和太宰苦成,谁也无此胆识胸襟能力吧?”

范蠡文种默然。过了一会,文种道:“嫂夫人谬赞了,文种愧不敢当,不过此话恐怕也是实情,我估计现在朝廷大员们大多都不知吓得躲到哪去了……唉,若是国破,又能躲到哪去?”

范蠡点头道:“大家莫急,现在只能想办法先见到大王,再作打算。”

文种摇头道:“现在会稽山已被吴军围住,越军虽据山防守,但一来兵马不多,二来山上毫无设防,莫说吴军攻山,就算是围困,大王也坚持不了多久。而且上下通道已被吴军封锁,咱们又怎能见得了大王?”

范蠡微笑道:“大哥言之有理,不过大哥放心,大王应该尚能坚持一段时间的。”

此言一出,大家都觉有些意外,文种一怔道:“二弟为何如此乐观?”

范蠡叹道:“说起来这又得要感谢三弟,他确是神人啊!”

“这是为何?”三人齐声道,伯姬思念韦方,更是满面激动。

范蠡看了看伯姬,心里暗叹,道:“三弟离开前,曾有意无意对我说过,会稽山上不妨多设些兵防堡垒,并屯积武器。当时我也奇怪,他却道这只是未雨绸缪以防万一而已,并说我若是不以为然,认为此举大煞风景,便可当作未曾听过。”

三人听到这里,便已知道大概,暗暗激动,但文种还是忍不住道:“原来还有这事……如此说来,二弟并没有不以为然了?”

范蠡点点头道:“当时我确实是有些不以为然,心想会稽山只是大禹陵所在,只是一处风光秀丽之所而已,跟打仗可沾不上什么边,但一想到三弟神奇之处多多,我还是照办了。这是小事,而且也许是多余之举,所以也没有和大哥你提过,没想到……”

文种击掌喜道:“好家伙,居然瞒着我!”

范夫人笑道:“这有什么,我这个枕边人也不知道,他呀,就只懂得闷头做事!”

大家不禁莞尔,范蠡尴尬道:“夫人取笑了,这等行兵打仗的事,实在是无趣的紧,夫人不知也罢。”

“不不,我看嫂夫人见识不凡,胜于须眉,以后二弟有事大可和她商量商量,哈哈!”

伯姬拍手笑道:“文大夫言之有理,姐姐聪慧善思,乃是姐夫的贤内助。”

大家说笑几句,沉重的气氛便消缓不少。文种突然正色道:“那这半年来二弟究竟在那山上布置了些什么?”

“十处防垒,一千精兵,外加食物武器一批,尤其是火龙箭、滚木擂石等,山上又易守难攻,相信吴军一时也无法攻得上去的!”

“好你个范蠡!竟然悄悄干了这么多后着,文种佩服佩服!”文种喜道。

范蠡摇头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这些都是我在三弟的授意之下准备的,虽然当初三弟说是以防万一,但如今看来,他却简直是有如先知,真是令人惊叹啊!”

众人点头,想到韦方如此神异,如今却杳无音信,不禁惋惜惆怅,惘然若失,伯姬更是又忍不住黯然神伤,眼眶一红,差点流下泪来。

文种道:“如此看来,大王应该能坚持上一阵,可是咱们也上不了山,无法和大王汇合啊!”

范蠡沉思了一会,面现坚毅之色,凛然道:“大王毕竟有恩于咱们兄弟,咱们与越国和大王同生共死便是!我现在就去找太宰苦成,咱们一起前往见吴王,权当说客,希望能说服吴王不杀大王吧!”

文种长叹道:“也只能这样试试了,若是吴王要杀要斩,咱们便认命吧!”

范蠡看着夫人,眼神透着深深的忧虑。范夫人心里明白,微笑道:“国破家亡,无国便是无家。大义为重,生死有命,夫君不必以我等为念,放心去吧!”

伯姬也道:“姐姐说的是,我和姐姐虽是女流之辈,但亦明大义所在。”

范蠡感激道:“夫人和伯姬晓明大义,范蠡感激。”

文种道:“二弟放心,你先赶去见太宰,我这就送嫂夫人和伯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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