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染清辉于山川河流之上,遥看轻风倩影捧起一弯湖水,带起粼粼波澜。山腰处一片典雅质朴的建筑在湖光掩映下犹如九天亭台。
“这世间美景,唯我谷家独享,真乃幸事也。”
皓月台上,谷长夏看着这夜色美景,不禁感叹着祖上的眼光独到。如今他已是暮年,身子也还硬朗。就像他每晚都来这里贪恋这夜色一样,舍不得将家主的权利交给儿子,因为他总觉得自己还不老,还能活好多年。
人活着就会喜欢一些东西,比如人,物亦或是风景。喜欢到极致就会痴迷其中,从而欲罢不能。
谷长夏就是这样,他喜欢美景,年少时就觉得素月山庄这里是世间最美的地方。随着年纪渐长就慢慢开始寻找更多的风景,年轻时就开始游离四方见到了许多许多的山川秀丽,可这些都还不够,于是就开始收集名家的山水字画。只要是画得好的他都会想办法弄过来,哪怕花费重金。
慢慢的他就产生了一个念头,倘若能拥有这整个天下,那世间的所有美景岂不都是归自己一人所有。这个想法就像一粒种子,深埋进他的心中,只有许多年前偶然听到那件事情后,这里种子就彻底的生了根发了芽。
“爹爹”
谷晨风迈着轻盈的步子从后面走来,看着眼前的美丽月色不禁赞道:“好一处良辰美景啊。”
“何事?”谷长夏不耐烦的说道,好似不喜被人扰了雅致。
谷晨风收回远眺的目光,沉吟了一下说道:“爹爹,为何今年出手的铁矿石减了三成?”
谷家有一座不大不小的铁矿,产量亦还可以,每年贩卖赚取的钱能占到年收入的一半左右。可今年却要减少三成,让少庄主谷晨风很是奇怪。最初他以为是矿上的问题,可在去看了之后却发现不是,直到问了主管这块生意的掌柜才知道是父亲吩咐的。
“这事情你莫要过问,你打理好店铺的生意就好。”谷长夏冷冷说道,转头用警告的目光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
“可这样,山庄的入账就减少了啊。”
“我说了,你莫要再问,听不懂麽!”
看到父亲威严中带着隐隐怒气,谷晨风便不敢再追问,安静的站在一侧。
许久
谷长夏轻声道:“晨风,不是我不把山庄交给你,只因你还太年轻啊。祖上置下偌大的家产不容易,外面不知有多少人在觊觎着我们谷家。”
“爹爹,我......”
“听我说。”谷长夏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道:“祖辈艰辛努力,我们后辈亦不能坐吃山空,如今的素月山庄对我来说,还是太小了啊!”
谷晨风昂头看着父亲,他很是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这么说。
如今的素月山庄谷家,不论名望还是财力在整个州府可是首屈一指的,就是在武陵郡其他地方,告知他人自己来自黎丘谷家,也会换一句久仰大名。
还有就是在谷家主寿宴时,县尊亲至,府城的太守亦是派了亲信来道贺。
这样的谷家还小麽?
“为父如今在准备一件大事,若是成了,我谷家将名震一方,受万人景仰。到那时谁还会在乎一个小小的素月山庄,哈哈哈哈......”
恣肆的笑声犹如惊雷般出现在这万籁俱寂的夜色中,将月染清辉的明镜震裂成一块块的碎片。
看着有些癫狂的父亲,一瞬间谷晨风竟觉得有些陌生。他不知道父亲为何发笑,亦不知父亲所说的大事是什么。他只知道此时的父亲与小时候悉心教导他的那个人不一样了。
忽然打破宁静的笑声戛然而止,谷长夏眼中精光闪烁注视着远方好一会儿,才对着谷晨风说道:“晨风,如今以你的年纪也该谈婚事了。”
“爹爹你终于同意我与岚妤的事情了!”谷晨风一脸激动的问道。
这可是他期盼许久的事情,终于等到长辈提起如何能不高兴。
可谷长夏的回答却让他的兴奋瞬间消失,变成了疑惑,然后是愤怒。
“不是,为父为你找到了一门好亲事,就是太守大人堂兄家的千金。”
“我不同意!”谷晨风昂着因为气愤而通红的脸,直直的盯着自己的父亲,“我与岚妤青梅竹马,我们的事也是你们曾经许诺过的!”
“你敢忤逆我?”谷长夏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这令他在一愣神后勃然大怒,“我是你父亲,我让你娶谁就娶谁!”
“可你和我秦伯伯曾经许诺过的。”
见到儿子依然再坚持,这让谷长夏方才大笑时的畅快恣意全都无了踪影。“你也说了是‘曾经’,我以前是希望你们俩在一起,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
不待谷晨风说话,他继续道:“此一时彼一时,我为你寻的这么亲事可是对我们谷家有莫大好处的。待你成了亲,我们谷家就是与太守站在一起的,到那时候在整个州府谁敢得罪于我们谷家。”
“至于你秦伯伯那边,我与他多年未见,虽说交情还在,可却多了些许生疏。想必多年前的想法如今未必还会记得,这一点你要明白。”
听到父亲这么说,谷晨风低头沉吟着,可想到在离开仇亭时他给秦岚妤的承诺,心中就是一阵无措。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看着儿子一脸纠结的模样,谷长夏就有些恨铁不成钢,这样字如何能成事,叫他如何能放心地将整个山庄交给他。而且自己要做的那件事情太过重要,若有差池,整个谷家将尸骨无存。
“唉~”
想到这里,谷长夏深深叹了口气,“晨风你回去吧,好好想想。为父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为了咱们谷家啊。”
看着谷晨风失魂落魄的身影,谷长夏心中很是失望。然后也悻悻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里。
将窗门紧闭后,他小心地从暗格里拿出了那幅承载着他伟大希望的画。
一遍又一遍的仔细端详摸索,直到天亮。
......
在简单的洗漱后,就去吃早饭。
刚刚拿起碗筷,就有下人来报,说有客人来访。
这大清早的是何人,虽然有些不喜,可谷长夏还是起身,准备去看看是何人。
“先请到书房去。”
“是”
谷长夏端起热茶轻抿了一小口,随意问道:“对了,他怎么自称的,来了多少人?”
已经走出几步的下人,赶忙停住脚步,回身说道:“拜访的只有两人,但小的看庄门外却还有着十几人马。至于称呼麽......”
下人想了一下说道:“他们只说了一个‘药’然后就让小的来禀告了。”
“什么!”
啪~
谷长夏就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手里端着的茶水也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
下人很是奇怪,世上居然有这么奇怪的名字‘药’,还是一个字。然后就听见家主有些痴呆地呢喃道:“他们怎么来了,莫非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