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4896200000002

第2章 她这一生所有的交易,都不是由她自己来做

盛晏若跟蒋朝余的结局,到底没有逃脱掉那个关于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的诅咒。唯一的区别是,他们只有婚姻,没有爱情。

不以婚姻为目的的爱情是一条死路,那缺少爱情的婚姻就是死路一条。

五十步笑百步的差距而已。

离婚是盛晏若提出来的,过程相当狗血,她在晚归的丈夫的衬衫领口发现了一枚红色唇印,兰蔻184,她的梳妆台里没有这个色号。

这不是第一次了。

他是故意的。

以他的性格,哪怕藏起一卡车的女人都轻而易举,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带出幌子。

他故意要激她离婚。

当年盛建国把女儿嫁给他的条件之一,就是男方不能主动提出离婚,否则盛氏集团的股份,他只能拿走49%。

他怎么能甘心,当年他跟条狗似的跟在盛建国身后,摇头晃尾忠心耿耿,就差喊他一声爹了。这一笔笔一单单,都是蒋朝余用命谈来的,酒吧夜总会KTV,客户只要一个电话,哪怕凌晨两三点就能叫他出来喝酒,就因为他从小地方只身匹马来这座城市闯荡,没背景没后台的人,总比别人少点公平。

就在那个时候偶遇了他的贵人盛建国。

可他心里其实也清楚,盛建国未必是真的看得起自己,不过是把他当狗一样替自己卖命。可起码,在他之前在他之后,就没有比他蒋朝余更能干更出类拔萃的狗了。

跟盛晏若结婚那天,请了他爹妈并三个姐姐。他们是在婚礼上宾客的议论中,得知了新娘是个哑巴的事实,摄于婚礼的惊人富贵跟女方娘家的权势,一家子呆若木鸡,一声不敢讲,直到婚礼结束回机场的路上,坐在后排的父亲才讷讷道:“村头那个傻子良波最近也叫人说了门亲事……是隔壁村的一个哑巴……幺儿,这……怎么……你也要娶个哑巴做老婆……”

命运借这隆重的场合,狠狠扇了这个男人一巴掌。

不会说话在保守的乡亲眼里,就跟残废了一样。凭什么,他有手有脚有本事,就该娶一个残废过一辈子?

大姐蒋芳芳老实,插嘴说道:“弟妹长得很漂亮啊。”

回去的这一路母亲都沉默不语,仿佛也在伤心儿子将来的婚姻。

蒋朝余操控着方向盘,望着前方路况,一言不发,连日来阴郁的心情终于在此刻下起了倾盆大雨。

那件带有吻痕的衬衫被她随手撂在一旁,此事就算掀过不提。

婚姻能够维持下去,靠的不就是其中一个掩人耳目,自欺欺人么?

晚上蒋朝余回得很晚,电话都没打来过一个,但到底还是回来了,自从父亲过世后,他回老宅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已经睡下,并没有睡熟,开着床前灯在看小说,听不到楼下的动静以及车子开进的声音。

保姆庄阿姨欢天喜地地迎出去,蒋朝余将车泊在院子一棵大榕树下里,推门下车,庄阿姨接过他手里西装外套,他人高腿长,庄阿姨得小跑才能跟上他,跟在他身后告诉他晏若这一天做了什么,连她吃了什么都献宝似地说给他听。庄阿姨看着晏若长大,一直努力想要撮合她跟蒋朝余。

“一碗酒酿青梅,酸的,都吃了。”庄阿姨微笑着,把拖鞋递给他,“不知怎么的,最近特别爱吃酸的。”

他大概冷笑了两声,扯开领带,往楼上去。

脚步声很重,他以为她睡着了,可那细微的震动,她比任何人都敏感。

拿了浴袍进浴室,草草冲了一下,擦干头发,一边系浴袍的带子一边走出来。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她向着另外一边侧躺,闭着眼睛似已入眠,薄薄的棉被下线条流畅,睡衣的袖口褪到了小臂,露出纤细雪白的一截,柔弱地弯在锦被上方。

男人的情跟欲向来泾渭分明。

没有什么需要掩饰,这是他的妻子,他的手按住了她被子的一个角。

夫妻生活在沉默中进行,缺少互动跟回应,像在完成一项义务,对两个人而言都像是酷刑。

太过突然地进入,让她几乎只剩下关于疼痛的感受,他忽然抬起手,轻柔地落在她脸上,仿佛想要擦掉什么东西,太过意外的举动,让两人都有些吃惊。

过程中,晏若从下方仰视着他。

额头上微有汗意,凝在他双眉之间,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淌,更衬得那双眸子雪亮,眉毛宛如两柄钢剑,斜斜插入他鬓发里。其实是个英俊的男人,鼻若悬胆,面如冠玉,所有这些词语都用得上。

他自上而下地看着她。

不惯他这样罕见的直接地注视,她侧头避了避,然而福至心灵的一瞬间,又转过去。

“明天陪我去场酒会。”

——为什么?

“酒会需要携女眷出席。”他理所当然地开口。

她微微一笑。

他慧眼如炬地捕捉到,停住了动作,冷冷道:“你笑什么?”

——朱虹没空?

“她有别的事。”他翻身下来,背对着她,忽然古怪地说了一句,“有时候,你倒是挺能忍的。”

她知道朱虹的存在,并没有让他感到意外。朱虹那种女人,送她一枚钻戒当场就要戴走,蒙主恩召岂能一忍再忍,早在半夜打来过电话,无声地向正主示威。

她只是视若无睹。

事必晏若起身去浴室,回来的时候,她干脆睡在了客房。

蒋朝余太喜怒无常,只是没想到这个动作也会激怒他,半夜的时候驱车离开,动静很大,把睡在一楼的庄阿姨都惊动,披了件睡衣跑出来看怎么回事。

她无知无觉,一夜好眠,睡得香甜,什么都没有梦见。

第二天中午时分,盛世集团名下的公关公司送来了礼服,露背晚装长裙,配一双宝蓝色细跟鞋,珠宝是配套的,一起送过来由她亲自过目。造型师十二点就开始候命,车子在下午三点准时出发,前往城市另一边的希尔顿酒店。

到达酒店门口,车由一处拱形正门驶入,酒店内绿化做的极佳,入目就是大坪大坪的草地,洒水器随意浇灌。车子畅通无阻,一路驶到正厅前一罗马式喷泉处停下,有门童绕过那圆形喷泉小跑前来替她开门。蒋朝余早已恭候在侧,温情款款地伸手,扶她下车。

她翩然落下,并没有对周围景物多做打量,微微抬头,与他相挟步入会场。

会厅极大,正中垂下一大型水晶吊灯,映得满室衣香鬓影,富丽堂皇,高脚杯的舞会,钢琴跟晚礼服不期而遇。甫入门,便有人带着太太迎上来,蒋朝余亦是满脸堆出笑,早早地伸出手来,两手在中间握住了,撼动不已,连声地道难得难得。

跟在那位先生旁边的夫人年纪不会很轻,眼角有脂粉掩盖不去的细微,但保养极佳,肤色白皙,见晏若落了单,便竭力地找话题同她搭话,连声赞她颈间这串矢车菊蓝宝石色泽通透,晶体洁净均匀,强光之下连一点杂色都没有,定非凡品。

她微笑不语,托起那夫人腕上一只翠玉手镯,眼中流露出爱慕神色。那夫人二话不说抹下来,强行要为她戴上,她只是摇头,坚不肯受,她便干脆捉住晏若一只手臂,硬是替她戴上,笑道:“这颜色太艳,妹妹年轻,戴着比我合适。”

晏若解下颈上所戴蓝宝石,依样为她戴上,那太太胡乱摆着手臂,抗拒地不甚强烈,任由晏若为她系上项链的扣匙,脸上微带小小窃喜。

蒋朝余看了晏若一眼。

她像是生来就惯于这种场合,哪怕一句话都不用说,只要站在那里,便是得体的待客之道。

那先生脸上流露出抱愧的神色,向着他赧然道:“贱内让您见笑了。”

“怎么会,”他微微含笑,欠身致歉,“内子不爱说话,失礼了。”

待二人走开,蒋朝余看着晏若,嘴角微勾,是个讥讽似的冷笑:“项链换了这个,这笔买卖做得不值。”

——她喜欢。

“她喜欢你就换?”

她转着那手镯,感受着那异于体温的冰凉,然后抬起头,眼睛被某道侵入的艳丽色彩刺了一下。

朱虹也来了。

她反倒有些弄不明白蒋朝余的安排。

双姝为他争风吃醋,当中还有一个是他的老婆,这场面会很刺激?

为避免那尴尬的局面,趁着朱虹走来之前,她沿着长厅回廊退去另一边,那里似乎是个半封闭的玻璃花房,有秋千,凉亭,撑起一个支架的藤萝,日头浓烈,不见一丝云翳,却因绿植茂密,将阳光尽数遮挡,显是闹中取景的一块好去处。

她悠然地坐在藤萝架下的秋千上,小幅度地摇晃着,啜饮一杯柠檬汽水,听见了来自后方花叶筋脉被踩踏的声音,她没有回头,声音被风推送,陆陆续续地传到她耳边。

是蒋朝余跟朱虹。

确切的说,是拥吻中的蒋朝余跟朱虹。

有什么在脚边轻拂,晏若低头一看,是一只灰白相间的布偶猫,尾巴柔软地蜷曲成各种形状,一黄一蓝的眼珠滴溜溜地打量她。她弯腰,将它抱上膝盖,顺着它背部纹路轻抚,毛发一层层倒伏,又竖起,它舒服地眯起瞳仁,将尾巴盘在身侧。

不知道蒋朝余说了什么,引得朱虹笑了,嗔怒似地拍了他一下,声音似有说不出的娇媚:“……得了,我哪配啊,要儿子,叫你老婆生去,嗳哟,这就翻脸了……至于么?怕她也给你生个小哑巴出来?”

大概是手腕上的玉镯磕到了猫的鼻子,冰得它一个激灵,像是通识人性一般,仰头来专注地看着她。

她在心里低声说:我不喜欢。

用项链换手镯,她一点都不喜欢。

可蒋朝余知道么?她这一生所有的交易,都不是由她自己来做。

她搂着那布偶猫,将脸颊贴入那丛立的毛发间,心里悄悄问上面:爸爸,我现在该怎么办?爸爸,我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四周悄无声息,像是微风吹过,连灰尘都落地,静得能听见云眨的每一次眼睛。

她深吸一口气,抱猫起身,倒是没注意,花房有一面是双面镜,能清晰倒影出里面的人和花影。

朱虹背对着她,而蒋朝余,恰是正面朝向自己。

这么说,他一直能够看见她在那里。

两人四目交接,倒均毫无讶异,那猫便应景地瞄了一声,伶伶俐俐地从她怀中跃下,轻盈地落回草地上,毫无流连地、恩断义绝地,将她抛下,仿佛它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将她一并拖入这混乱的局势之中去。

莫名地有些悲哀的意味,不是因此情此景,而是猫姿态决然地离去。

忽然发现,她生命中经历过的所有人,他们再见即是永别。

比如爸爸,比如倪安海。

自酒店一别,晏若没想到还能够再遇到朱虹。

她最喜欢的一个衣服牌子在市区只有一家旗舰店,她是这里的VIP,每次有当季的新款上市,客户经理总会一对一发短信到她手机,邀请她来选购。她难得进城一趟,刚好赶上丁宜调休,两人商量好了一道来这里逛逛。

偏巧朱虹那天也来店里挑衣服,手机夹在肩膀跟耳朵之间,两只手熟练地翻检着一列新衫,语气宜娇带嗔,腻的人心里发慌,旁若无人地跟着电话那头的人撒娇,“说什么都要来接我,忙忙忙,再忙能有我重要……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

晏若神色如常。丁宜却受不了别人发嗲,大庭广众下,这给谁演八点档呢。她朝声源瞥了一眼过去,原本不作他想,看清以后眼皮跟着一跳。

这个女人!

丁宜不由种种掐了晏若手臂下,恨她不争气,让这种货色勾上了蒋朝余,还没她长得一半好看。晏若还没怎样,她已经恨得满心满眼都是淤血,眼风如刀,恨不得在女人身上生生戳几个窟窿出来。

晏若能忍,她忍不了。她的父母就是因为第三者插足而离异,她这辈子最恨的除了渣男,就是小三。

可是店里到处都是保安,摄像头装的比人还多,她倒真想扇她两个大嘴巴,给晏若出气,就怕监控照到自己,她是律师,比较相信确凿的证据。

可是谁说律师就不能有七情六欲。

朱虹买了衣服刷了卡出了店门。

丁宜也不管挑不挑衣服,撇下晏若,跟了她上去,迎面就见一对情侣从电梯上下来,女孩子手里捧了一大杯奶茶,喝都没喝几口就要往垃圾桶丢。丁宜眼疾手快一把抄在手里,回过头笑盈盈地跟那女孩子说:“我帮你扔。”

她快步上前,叫了声朱虹。

朱虹闻声回头,丁宜劈头盖脸拿着奶茶朝她脸上泼去,冷笑道:“抢别人老公很爽是吧。”

她一向泼辣,敢爱敢恨,敢作敢当,眼下是真的没有在怕。

奶茶滴滴答答顺着她头发脸颊往下淌,朱虹窘迫交加,本能地抬手去擦,整张脸都快红破了,因为有路过的人专门回头往这边看。说到底,小三再嚣张,起码还背着一个道德上的枷锁,更何况是大庭广众。

丁宜故意转过头问那看过来的人,声音奇大,脸上带笑:“看什么看,没见过教训小三的啊?”

晏若是完全不知道发生在外面的事,也不知道回去之后朱虹是怎么跟蒋朝余哭诉的。蒋朝余原就是个宠妾灭妻的混账性子,他怎么对晏若另说,却见不得自己的女人受一点欺侮,朱虹没认出丁宜,猜也能猜到是给盛晏若出气,加油添醋地把一盆脏水往晏若身上泼。蒋朝余大概是真的被气狠了,一连好几天都没回家。倒是庄阿姨给他打了几个电话,说晏若身上出疹子了。

她身体从小就差,一换季身上先长红疹,然后是过敏,接着就开始发烧。所以她只有她一起小红疙瘩,盛建国就打电话让家庭医生上门。

朱虹挨着他手臂看电影,把电话里的内容听得清清楚楚,心头一沉,银牙暗咬,暗中觑了他一眼,却见他脸色都没变,漠然地听着电话那边那人说话。

电视上正放到一个女人也在讲电话,出道不多久的年轻艺人,年轻又漂亮,也经的住水银灯当头无情的照射,从没见过他这么耐心地追过什么电视剧,况且还是这种八点档的偶像剧。

朱虹不由多看了屏幕两眼,心里顿时一阵发堵。

也许是心理作用,看谁都觉得像他家里那个原配。

蒋朝余淡淡道:“我知道了,现在忙,在开会。”随后摁断手机,跟遥控一起撂在茶几上。

朱虹依偎着他,伸手轻轻摩挲着他手臂内侧,软语道:“她生病了?你不回家瞧瞧,这么铁石心肠啊……”

女人真是奇怪,明明爱他爱到死,明明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他的原配,偏偏要隔三差五提盛晏若一提,仿佛要看见他不高兴,才能让自己如意。

他不喜欢盛晏若,可偏偏就是这三个字才能激到他,他果然把脸一沉,却又并不作声。

朱虹的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

过了几天蒋朝余因为别的一些事打电话给助理,问他人现在在哪。

助理说在医院。

蒋朝余平静地问:“你在医院干什么?”

面对老板突如其来的关怀,助理有些受宠若惊:“有些发烧,来医院开点药。蒋先生您有什么事情么?”

“没什么事。”顿了一顿,他才开口,“我有东西落在家里,你帮我去拿下。”

他口中的家除了老宅就没有其他地方。助理刚想答应,他又改口:“算了,你好好养病,我自己开车过去。”

谁都防不到他大中午的会回来。晏若午睡没一会儿又被闹醒,只听得一阵引擎声,庄阿姨出去开门,许久又听不到其他动静,她翻了个身继续睡,迷迷糊糊才入梦,庄阿姨就过来敲她的门。

可她不得不起,因为来的人是丁宜的弟弟丁慎。

两家其实算是世家,但平时她跟丁宜来往比较多,很少见丁慎主动上门找自己。

她换了衣服下楼,刚下楼梯,一眼看见坐在一楼客厅看报纸的蒋朝余,应该是刚刚从公司过来,虽然没扎领带,但是穿着西裤衬衫,头发一丝不乱。

她瞬了瞬目光,看了他一会儿,像是疑惑他的出现。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公司么?况且他真的好久都没有回过这里。

他仿佛压根就没注意到她,自顾自将报纸翻过一页。

丁慎的司机把车停在门口。

这一年过了大半,十一月初就是丁宜的生日。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她弟弟丁慎最头疼日子,倒不是说礼物不好挑,只是任何一件他送的礼物,最后都会被她悄悄退回店里换成现金,用来增加她的存款,可如果丁慎直接给她钱,她就会翻脸,认为他不尊重她。

世界上就没有比她更难搞的女人。

这一次丁慎学乖了,心想晏若跟丁宜一块儿长大,丁宜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她一定清楚。丁慎干脆找她来给自己当参谋。

以前也不是没有因为这种事找过她,她随和地拿了一件外套要出门。庄阿姨端着水果盘从厨房出来,看见她在系鞋带,急得一直朝她使眼色,下巴朝沙发上那个人努了努。

她几乎要笑出来了,这么多年了,一直也就只有庄阿姨,一门心思地想要撮合他们在一起。

同床异梦,挂名夫妻而已。

她摇了摇头:他很快就会走的。

庄阿姨很忧愁:“不能下次么?丁慎就这么着急约你?”

报纸又翻了一页,蒋朝余这才抬起头,视线穿过落地窗望向极其遥远的地方,她已经出了门,在那秋风渐近的季节,走出了老宅。

车上的时候丁慎问过她到底送什么好。

——送首饰吧。晏若建议。

——丁宜从小就喜欢亮晶晶的东西,玻璃球啊,塑料贴纸啊,她从小到大攒了一大盒子。

丁慎也真想不出其他有什么好送,让司机直接把晏若送去了珠宝店。店长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把几个克拉的裸钻排列在她面前,只管冲着她热情地笑。倒也没有人误会两人是一对儿,因为丁慎一口一个晏若姐,叫得不要太顺口。

她一面想着要给丁慎省钱,一面又想着要挑丁宜中意的,比较来比郊去,相中了一对珍珠耳坠,不算贵但又不掉价,小小浑圆的两粒,又抢眼又漂亮。她戴着试了一试,珍珠掩映在秀发之间,显得人娇俏秀丽,连丁慎也觉得眼前一亮,立刻刷卡让人包好。

为了表达感谢,又亲自把她送回了老宅,在门口一直跟她道谢。

晏若笑着还礼,请他务必不要这么客气。

已经是傍晚了,夕阳斜斜地照进庭院,她转身进门,意外撞见了站在回廊下的蒋朝余。他竟然还没走,只不过西装衬衫都给换了,很家常的臧蓝色条纹休闲服,一看就是今晚要留在这里的打算。

她从一楼花架前经过,他像是终于才察觉她的出现,目光望过来,忽然冷笑了一声。她暗暗心想: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就当没看见我就当没看见。

他一住就是一个星期,晏若赋闲在家,这才想起来是中秋节,国家法定节假日,难怪他不用去公司,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盛氏都交由他管理,上不上班还不都是他说了算。

最高兴的还数庄阿姨了,奔进奔出的张罗,有时候晏若也觉得心酸,她就像她的妈妈一样,关心女儿的婚姻,也担心蒋朝余会不会欺负自己。蒋朝余去洗澡的时候,手机搁在她的梳妆台上,忽然响了起来,她擦眼霜的时候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写着朱虹的名字。响了一遍就停了,然后进来一条短信:“我想你了,你在哪呢?”

今天晏若心情很好,就算她心情不好,也从来不会为这种人生气。

她玩心大起,回了一条:在家。

几乎是下一秒就进来一条,言辞犀利:你是谁?

吓了晏若一跳,捂着狂跳的小心心立刻把这几条短信全给删了,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放回原处。

幸好手机一直安安静静的,再也没有响过。

蒋朝余边擦头发边从浴室出来,因为做贼心虚,晏若一直在镜子里偷瞄蒋朝余。他没有穿浴袍,光裸着上半身,只在腰下松松系了一条浴巾,几滴水珠正好沿着坚实的斜方肌滑入浴巾之中,暴露在外的一身腱子肉均匀漂亮,又不会显得太过夸张。

他从擦发的间隙中看了晏若一眼,她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把瓶瓶罐罐都摆放到原先位置上,然后借口卧室的电视机画面不清楚,溜到一楼去看电视。

他在书房处理文件,半夜下来倒水喝,经过沙发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以后不要随便翻我手机。”

她目光惊恐地看过来。

他接着往下说:“更不要随便回别人的短信。”

晏若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蒋朝余道:“几千万的生意要是没了,让你赔的。”

她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像个受惊的小仓鼠,让人有种毛茸茸的错觉。她先怔了一下,然后大幅度地点头。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上楼,走廊并没有开灯,只有从书房里射出来的一线灯光,映亮了嘴角上扬的弧度。

蒋朝余住在老宅的这段时间,最开心的要数庄阿姨,这种久违的相处又燃起了她对他们婚姻的信心,晏若却心知肚明,他不离婚,只是因为盛氏51%的股份。

她不离婚,为的又是什么?

那天晚上她看着冗长的婆媳剧在沙发上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却是在卧室的床上。蒋朝余已经走了,去公司开会,庄阿姨在楼下喊她:“晏若,有你的电话。”

蒋朝余一到公司,朱虹便跟着追到他的办公室,反手关上门,张口就问:“昨天你在哪里?”

“家里。”他冷淡地开口。

“哪个家?”

他看了看她。

这男人向来阴晴不定,他越是平静她心里就越害怕,朱虹强笑着问他:“你突然回我短信……你从来都不回别人短信的,我还以为你有别的女人了……”

他平静道:“人都会变的。”

朱虹问:“那你呢?你会么?你到底什么时候跟盛晏若离婚?”

“等我拿到盛氏。”永远都是这样敷衍的一句话。

朱虹幽幽道:“每次你都这么跟我说,朝余,你知不知道,从前我一直很笃定你会跟她离婚,可是现在呢,你的态度我琢磨不透,我越来越怕,怕我等不到那一天……”

同类推荐
  • 你就是我的良药

    你就是我的良药

    许汐悦刚回国,就在双方父母的算计,和自己的竹马住在了一起。同时还被告知,竹马成了自己的未婚夫。“天哪,怎么会发生这多的事情”许汐悦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无奈的看着天空。就在这时凌熙宇走了过来对许汐悦说“蠢猪”,许汐悦一听马上不干了,说“你才蠢,我才不要和你这种人订婚呢?!我回去就和爸爸妈妈商量取消订婚”。说完许汐悦打算转身离开,却被凌熙宇一把拉进了怀里,“你不想和我订婚,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你这辈子注定是我凌熙宇的女人。”说完凌熙宇便霸道的按住了许汐悦的后脑勺吻了上去。【这是一部腹黑竹马诱拐小青梅的故事,同时也是一部甜宠文。如果有喜欢的小可爱,欢迎入坑】
  • 风尘温酒

    风尘温酒

    他仍是在晨露间轻啄的白鹤可我不是我他把自己隐藏在黑暗的角落我一路追寻着只余残躯和马革可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想与他一起看看日落日出时死去又如何.
  • 傲娇男神有点凶

    傲娇男神有点凶

    浪漫青春校园故事,花季雨季,最美的时光遇到最好的你。
  • 铗侠蛱

    铗侠蛱

    犯下连环命案的邪魔“鬼蛱蝶”在沉寂许久后再次现身,此次除了受害女子,连大名鼎鼎的霜剑游侠荆浩风也命丧其手;濯门弟子甄毓奉师命协助六扇门追查“鬼蛱蝶”,孰料看似简单的案子笼罩着层层迷雾。甄毓始终徘徊在真相之外,难以触及案件内核,无奈之下,只得向好友钩赜派弟子华玄求助;都料匠梁郁秋看似平凡无奇,孤独偏执,游离在世俗之外,实则暗藏惊天之智,在“鬼蛱蝶”之案中扮演了让人意想不到的角色,正是他布下的惊世迷局,将所有查案者摆布如傀儡
  • 幸好命运没让我错过他

    幸好命运没让我错过他

    我叫范小黎,我的那个他叫权乔安。遇见他是我最大的幸运
热门推荐
  • 假凤惊鸾:一见惊情

    假凤惊鸾:一见惊情

    “凤惊鸾,不贞不洁,人尽可夫,不配为妻!”千年药毒世家第一传人,一朝穿越,竟被绑上花轿代姐出嫁,刚进喜堂,就被一纸休书狠狠砸脸。凤惊鸾不怒反笑,很好!不贞不洁?那就勾来一枚忠犬王爷,整死这群如狼似虎的渣渣!
  • 修道外史

    修道外史

    历史,乃浑然天成之故事,其精彩程度,不亚于任何文学作品。一朝兴起,一朝衰亡,古今多少事,深植于人民心中,供一代代传唱,令后人考究。其多由成功者书写,故有名垂青史者必有被遗忘于历史长河者,此类人,非特殊原因即无名且默默无闻,而今朝兴盛,所流过鲜血,所埋藏忠骨几何哉?谨以此书,歌颂伟大中华人民,纪念革命志士,愿我国长治久安,民族生生不息。
  • NBA之超神回档器

    NBA之超神回档器

    林天,意外得到了回档系统,在自己被对方过的一干二净时,回档!抢断你,在自己被隔扣时,回档!盖掉你!被绝杀?回档!我来个死亡抢断!又被绝杀?回档!我来极限反绝杀!没进?再回档,再投!还没进?我再回,这下进了吧!PS:本人已经115万的完本作品,信誉有保障,放心观看,本书绝不太监
  • 生死河

    生死河

    1995年,年轻的高中语文老师申明莫名其妙的成为杀人嫌犯。不久,他被杀死在学校附近的“魔女区”,杀人凶手与动机如同谜雾……多年以后,当年命案的相关人——谷秋莎、谷长龙、申援朝、路中岳、贺年、马力和欧阳小枝等,纷纷陷入不幸的命运!惶恐的人们传言,申明阴魂不散,开始绝望的复仇!而种种迹象显示,出生于1995年底的神秘少年司望,带着复仇的使命来到人世!难道,转世重生真有此事?纤弱的少年,如何玩转阴险狡诈的成人世界?究竟,谁是申明最爱的人,谁毁掉了他的一生?杀死他的恶鬼究竟是谁?为什么?司望就是申明吗?他会成为新的基督山伯爵吗?
  • 魔法降临大地

    魔法降临大地

    当一个世界第一次出现超乎想象的东西,会带来怎样的变革?希望各位读者大大能够至少读完第一卷,第一卷是世界观的一个小展开,谢谢。
  • 鄙人不死

    鄙人不死

    我不会飞不会变不会隐身,也没本事预知未来,只是被下了个诅咒被迫活了许多许多年,而且还要一直活下去...
  • 无双女配逆袭记

    无双女配逆袭记

    推荐新书《锦绣田园:皇后娘娘在种田》。当知道穿越成女配的时候,苏清薇还是有些沮丧的。然而回过神来她又是一脸的无所谓。女主要跟她斗,好,你使劲作,保证弄不死你。灵界大能都喊我作家主,好,那就当当家主过把瘾。仙界仙子又怎样,还不是照样打得你成猪头。只是这个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男人又是怎么回事?一脸面瘫地对自己释放着心形泡泡。好吧,摸摸脸,把你收了。本书慢热,一对一实力宠文。女主金手指不算太多,希望大家喜欢~
  • 爱情合同

    爱情合同

    一大早,小胡同饭馆刚开门,黄一立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收银员会儿在吧台喊他,你个冒失鬼,干什么呀,碰上杀手啦?黄一立边往前跑边回头对会儿说,“有、有急事!”脚却没停,一下绊菜框上,“咣当”,摔个大前趴子!这头,一只脚套在一个土篮子上;那头,脑袋钻进另一个土篮子里!土篮子手梁高,脑袋刚好钻进去……“咯咯咯咯。”会儿笑坏了。“哈哈哈哈。”厨师二来子跑出来,看到黄一立狼狈的样子,也笑得不行。土篮子翻倒了,土豆子滚了一地。宫小北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包房出来。一看这个样子,也笑坏了。笑了一气,宫小北走上前去,要把黄一立拉起来。
  • 二线

    二线

    雷伏虎像一头困兽一样在办公室来回踱着,最终还是走到了窗前。他用手撑住窗沿,做了一次深呼吸,想努力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窗外的景色异常肃杀,那排粗壮的水杉树在深秋的风里变得枯枝裸干,地上铺满了密密匝匝的枯叶。其实,雷伏虎在同一个窗口已经目睹了那排水杉树十年的枯荣。这个属于县卫生局局长室的窗口,给了他独特的视角。而以往他站在窗前的时候,似乎并没在意那些树的枯荣,油然而生的念头是,自己也会像那些挺拔的大树那样永久地伫立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但今天雷伏虎的想法却有些沮丧,他想,当这些树再一次披绿的时候,站在窗前看风景的可能就会是另一个人了。
  • 小样儿别装了

    小样儿别装了

    奔放的地球灵魂穿越到浩瀚神州,有幸成为“咏春四害”之一的女混混,磕磕绊绊蹦蹦哒哒,一不小心又死了十年,棺材里重生后,她的处境更加刺激了。Ps:[不是修仙文,仙门纯属背景][剧情流][女主智商在线,男主实力宠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