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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高家噩耗

“有这枚玉佩,好象是舅父前段时间在市场上买到的,舅父很喜欢,买来就自己戴到了身上,我差不多天天见到这枚玉佩,所以印象很深。”

长孙无忌的回答让陈应良喜出望外,但长孙无忌接下来的问题就让陈应良为难了,长孙无忌很好奇的问道:“兄长,难道你来舅父家中拜访,就是为了那枚玉佩?那枚玉佩也不算什么稀世奇珍,兄长你为何如此在意?”

悄悄看了一眼柴倩,发现自己曾经的未婚妻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很明显不愿把事情真相公布,同样不想公布真相的陈应良定下心来,这才向长孙无忌说道:“不瞒贤弟,愚兄确实是为这枚玉佩而来,至于原因请贤弟见谅,愚兄不能说。如果贤弟不介意,愚兄想在这里等候你的舅父归来,单独与他商量一下玉佩的事。”

这么简单的要求,长孙无忌当然不会拒绝,一口答应后,长孙无忌很恭敬的邀请陈应良和柴倩到大厅就坐,陈应良倒是一口答应了,谁知柴倩却又闹别扭,楞说坐在大厅里太憋闷,要求换个地方。看在好友李世民与柴家的关系份上,长孙无忌倒也没有介意,改为邀请陈应良和柴倩到家中花园休息等待,柴倩这才很勉强的点头答应,随着长孙兄妹和陈应良进了后花园,在一个小凉亭里坐下,等待长孙无忌的舅父归来。

茶果奉上后,长孙无忌又叫来了他年仅五岁的表弟高履行给陈应良见礼,小家伙也听说过陈应良的鼎鼎大名,缠着陈应良打听了不少平叛大战的逸闻趣事,也是到了交谈中,陈应良才知道长孙无忌的舅父叫做高士廉,目前官居治礼郎供职于鸿胪寺,是前齐宗室,也是当世颇有名望的一个清流名士——其实陈应良早就听说过高士廉的名字,还知道他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只是功绩不够显赫有名,陈应良对他的印象不深而已。

再问起长孙兄妹为什么住在家里时,长孙无忌很坦然的告诉陈应良,说自己兄妹的父亲长孙晟已经在四年前过世,因为长孙无忌和长孙无垢的母亲只是长孙晟的继室,长孙晟刚死,他前妻的儿子长孙无宪便毫不留情的将继母高氏和长孙兄妹赶出了家门,高氏与长孙兄妹一度无以依靠,差点就沦落到了死鬼陈应良的处境,幸得高士廉及时出手,把妹妹和长孙兄妹接回家中居住,待长孙兄妹如同己出,长孙兄妹这才得以平安长大,待舅舅高士廉也是有如亲父。

同是天涯沦落人,加上又是第一次知道长孙兄妹竟然还有这样的不幸童年,陈应良难免是唏嘘万分,忍不住感叹道:“贤弟,你们兄妹真是既不幸,又无比幸运啊。少年丧父,人生第一不幸,舅父慈爱,又是你们兄妹的大幸,我要是有这么一位舅父就好了。”

“兄长且莫伤感。”长孙无忌诚恳说道:“孟子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舅父常用这句话教导小弟,激励小弟不惧苦难,勤学上进,听闻了兄长你的不幸往事后,舅父又要求小弟以你为榜样,迎难而上,百折不挠,奋起拼搏成就功业。现在兄长你已经功成名就,光宗耀祖,又何必在意过去的挫折苦难……?”

“兄长,陈大哥。”

小箩莉长孙无垢突然开口,轻声打断陈应良和长孙无忌的交谈,还向长孙无忌挤了挤眼睛使眼色。得妹妹提醒,长孙无忌这才想起给陈应良制造挫折苦难的罪魁祸首之一的柴倩就在现场,赶紧把嘴巴闭上,脸色无比尴尬。陈应良的神情也有尴尬,都有些不好意思去看柴倩的脸色。倒是柴倩神情如常,看上去似乎很平静的说道:“你们继续聊吧,当我不存在。”

嘴上说着不在意,柴倩放在膝上的双手却已经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拼命用肉体的苦痛,让自己忘记心中的绞痛。

“你要是真不在意就好了。”陈应良悄悄嘀咕了一句,然后赶紧转移话题,故意转头去欣赏高家花园,假模假样的赞道:“贤弟,你家这座花园虽然不大,可真的是有够雅致啊,有荷塘有假山,清雅幽静,真是一个读书进学的好地方。”

“谢兄长夸奖。”长孙无忌心领神会,赶紧说道:“如果兄长喜欢,可以尽情游览,母亲与舅母她们是居住在东西跨院中,这里是后花园,并无妨碍。”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新家也有一个小花园还没布置,正好学习一下园林布景。”

当代陈世美陈应良巴不得甩开麻烦未婚妻,乘机就站起了身来,走到了旁边欣赏园景,虽说陈应良这么做只是为了摆脱尴尬局面,但花园中的一样东西却引起了陈应良的极大兴趣——陈应良突然看到,老高家的花圃之中,有一种植物十分眼熟和古怪,陈应良不由大奇,忙走了过去,到近处仔细端详这种古怪植物。

吸引陈应良注意的,是一种乳白色的花朵,花苞很大,花瓣数目不等,或四瓣,或五六瓣,花瓣为白色细丝状,毫无鲜花应有的香味,被当做观赏花木种植在了花圃之中,可是对这玩意十分熟悉的陈应良却可以肯定,这种植物绝对不是观赏花木!惊奇之下,陈应良忍不住回头向长孙无忌问了一句,“贤弟,你们家怎么把棉花种在这里?”

“棉花?什么是棉花?”长孙无忌有些莫名其妙的反问道。

“这难道不就是棉花吗?”陈应良指着已经已经裂开棉铃的棉花惊奇再问——之前两次卧底毒巢时,有一次陈应良就是装扮成了弹棉匠,卧底在毒枭隔壁,秘密监视和监听毒贩将近三月,天天接触棉花,对棉花自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长孙无忌兄妹和柴倩同时来了兴趣,一起走到了花圃前,再仔细一看棉花时,柴倩忍不住冷笑了,讥讽道:“陈侯爷,你那是什么眼神啊?这花叫做白叠子,我家里多的是,什么时候被叫做棉花了?棉花,这个称呼听都没有听过?”

“什么?你们没有听过棉花这个称呼?”陈应良一惊,紧着陈应良又全身一震,这才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自己自打穿越以来,还从来没有在这个时代见过一种棉织制品,既没有见过棉衣,也没有见过棉纱棉布,没有见过棉被,甚至就连‘棉’这个字都从来没有见过!

“是没有听过。”长孙无垢小箩莉轻轻点头,斯文的轻声说道:“陈大哥,这种花有两个名字,一个名字叫白叠子,一个名字叫吉贝,是西域传来的观赏花,在大兴有不少人家种植。”

斯文的温柔说完,小箩莉又轻声说道:“陈大哥,你不该是把白叠子和木棉花搞混了吧?木棉花是红色,花朵比较小,与白叠子区别很大。”

陈应良不答,只是招呼众人与自己返回凉亭,然后陈应良用手指头蘸了茶水,飞快在桌子上写了一个‘棉’字,然后问道:“贤弟,观音婢小妹,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字?”

长孙无忌和小箩莉一起摇头,然后长孙无忌还反问道:“兄长,这个字怎么念?”

“棉!就是木棉花的棉。”陈应良顺口回答,脑海里却在紧张盘算。

博学多才的长孙兄妹一起张口结舌了,柴倩也是直接笑出声了,讥讽道:“真不愧是文武双全的陈侯爷,写别字就算了,还造出了新字,果然文才出众。”

讥笑着,柴倩也蘸茶水在桌上写下了一个‘绵’字,指点道:“诺,这才是木棉花的棉字。”

瞟了一眼那个绵字,陈应良懒得理会柴倩的讥讽,飞快盘算着,陈应良脸上还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心中喃喃道:“明白了,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隋唐两朝这么强盛,却始终无法开发漠北和东北,为什么打高句丽和吐蕃这么吃力,为什么会有《无向辽东浪死》这首歌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好,老子发达的机会,又来了!”

迅速拿定了主意,陈应良飞快向长孙无忌说道:“贤弟,能不能把你家里已经开花的白叠子都给我,我有大用,将来也必有重谢!”

“几朵花而已,兄长喜欢就尽管拿去,要什么谢?”长孙无忌一口答应,又好奇问道:“不过兄长,这种花能有什么大用?”

“将来你就明白了。”陈应良自然不会揭破迷底,只是飞一般的冲向花圃,手忙脚乱的摘起了棉花,长孙兄妹和柴倩则是面面相觑,半点都不明白陈应良想耍什么花样。

既然是观赏植物,高家种植的棉花数量自然不多,陈应良不到片刻时间就把所有棉花全部摘了下来,满头雾水的长孙无忌也叫人拿来了一个竹筐,帮着陈应良把棉花全部放进筐中。正忙碌间,花园门外却急匆匆的冲进来了一名高府家丁,满头大汗的冲着长孙无忌大喊道:“甥少爷!不好了!老爷出什么事了!老爷出大事了!”

“舅父出什么事了?”长孙无忌猛的站直身体。

“老爷,老爷他被朝廷抓了!”来报信的家丁带着哭腔喊道:“还直接被押进了刑部大牢,我们连话都来不及和老爷说上一句,只能赶紧回来报信!”

长孙无忌如遭雷击,手中的棉花落地,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陈应良则十分冷静,飞快问道:“为什么?知不知道为什么要抓高大人?”

“不知道,我们当时在鸿胪寺门外等待老爷,只看到老爷被刑部官差从鸿胪寺里押出来,没能和老爷说话,问刑部官差原因,他们也不说。”报信家丁哭丧着脸答道。

“舅父——!”

长孙无垢小箩莉突然哭喊了一句,拔腿就往外冲,长孙无忌也是撒腿就往跑,陈应良大惊,赶紧追上前去一左一右拉住长孙兄妹,喝道:“你们去那里?”

“放开我,我要去看舅父,我要去刑部大牢看他!”长孙无忌挣扎着喊道。

“这都什么时辰了?刑部大牢的探监时间早过了,你怎么进去探望?”陈应良努嘴示意西方,西面的太阳,已经在缓缓西垂。

长孙无忌呆住,茫然问道:“那……,怎么办?”

“你们别急。”陈应良安慰道:“刑部尚书卫留守与我十分熟识,我这就去给你们打听情况,你们兄妹现在去安慰你们的母亲和舅母,让她们做好明天探监的准备,让她们千万不要急,过一会我一定能给你们带来准确消息。”

长孙兄妹大喜,赶紧向陈应良连连道谢,陈应良也没有客套,连柴倩都顾不及理会,向高家借了一匹马,出门打马就奔向了尚书省,直奔刑部衙门来寻找卫玄打听消息,好在陈应良携带有身份令牌,很轻松的就进到了皇城,又靠着自己目前的显赫名声,无比顺利的进到刑部大门,陈应良求见的消息,也立即被送到了还在刑部衙门里办公的卫玄面前。

卫老顽固对陈应良的态度就不用说了,听说陈应良是有急事求见,好几个还在等待卫老顽固接见的官员就被要求暂侯片刻,然后陈应良也立即被领进了卫老顽固的签押房里。见面后,卫老顽固还张嘴就骂道:“小东西,怎么跑来这里找我?还说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你现在一个右内率,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卫留守,不是十万火急的事,小子那敢跑来这里找你?”陈应良苦笑,然后看了看左右,欲言又止。

卫老顽固明白陈应良的意思,便挥手赶走了签押房里的旁人,又骂道:“小东西,什么事还要这么保密?”

“卫爷爷恕罪,晚辈今天是来走后门的,所以不方便让外人知道。”陈应良嘴上象抹了蜜一样,先拉近了与卫玄的关系,然后才低声问道:“卫爷爷,听说治礼郎高士廉高大人被抓了,还是你的人抓的,为什么?”

“你问这干什么?”卫老顽固脸色严肃了,低声说道:“先警告你,这件事你少搀和!”

“晚辈不敢搀和,只是想打听一下原因。”陈应良如实说道:“晚辈与高士廉的外甥长孙无忌是朋友,得到高大人被抓的消息,晚辈也恰好在高大人家里,因为不知道高大人为何被捕,所以晚辈就来替他们打听一下消息,还请卫爷爷开恩,告诉晚辈原因。”

“你这个小东西,真会给老夫找麻烦!”卫玄又骂了一句,然后才说道:“只有这次,没有下次!高士廉牵涉进了杨玄感叛乱,皇帝下旨捕拿,所以老夫才派人抓的。”

“高士廉牵涉进了杨玄感叛乱?”陈应良有些张口结舌,低声惊道:“卫爷爷,这不太可能吧?高大人只是一个管礼仪的官员,事发时又一直在大兴,怎么可能牵涉进杨玄感叛乱?”

“是间接牵涉。”卫老顽固低声说道:“还记得我们在弘农大破杨玄感的事么?当时我们攻破了杨玄感的营地,缴获了大批叛贼的文书,发现兵部侍郎斛斯政是杨玄感的同谋,杨玄纵和杨万硕二贼,就是在斛斯政的暗助下从辽东逃回了中原。老夫将此事向皇帝急奏,皇帝下旨捉拿斛斯政,但是不知道那个环节走漏了风声,斛斯政那个狗贼竟然提前跑了。”

“那和高士廉有什么关系?”陈应良一楞。

“急什么?听老夫说完。”卫老顽固呵斥,又低声说道:“今天收到的消息,斛斯政那个狗贼竟然逃亡到了高句丽,向高句丽蛮夷投降,还向高句丽蛮王高元写了效忠书,在书中大骂皇帝陛下!皇帝大怒,下令逮捕斛斯政全家及其党羽,期间有人向皇上进言,说斛斯政与高士廉关系最为亲密,平时往来最多,皇帝陛下当然就让老夫拿人了。”

“这么严重?和叛国贼扯上了关系?”陈应良脸上有些变色了,但还是不肯死心,忙又低声问道:“卫爷爷,是谁向皇帝进的言?”

“还能有谁?”卫老顽固白了陈应良一眼,哼道:“就是你小子的远房伯父裴蕴,他是御史大夫,负责监察百官,这样的事上,他不卖力邀功谁卖力?”

“裴蕴伯父?怎么是他?”陈应良彻底傻眼了。

“有什么吃惊的?这样的事你那位伯父干得多了。”卫老顽固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然后又压低了声音,叮嘱道:“小家伙,听老夫一句忠告,在这件事上,你只能是到此为止,别再继续插手了!再插手下去,小心惹火烧身!”

陈应良有些茫然,不知如何回答,见陈应良这副表情,卫老顽固有些不太放心,便又低声喝道:“老夫是为你好,别不识趣!你那位远房伯父裴蕴,现在正为了他儿子裴爽的事受牵连,急着立功赎罪,彻底洗清他身上的嫌疑,你现在搀和进这件事,小心他和你翻脸!他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你在太子右副内率这个职位窝上不知多少年!”

“谢卫爷爷指点,晚辈明白了。”陈应良拱手道谢,心里却在连珠价的叫苦,“糟了!怎么叫我碰上了这烂事?现在把消息带回去,长孙无忌兄妹和高家肯定要求我帮忙,帮忙是得罪远房伯父,推辞了不帮忙……。操他娘的!老子的良心,为什么就没被狗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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