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冬天一向比较冷，不过短短几天，冷意就更加的猖狂。
焦阳感到有些冷，摸到了空调遥控器开了空调。
洛乔听得入神，直到焦阳动作，才有些反应过来，她看看焦阳，见柳玫被焦阳转移了注意力，赶忙问道，“后来呢？你逃了？”
柳玫苦笑，“没有谁一开始就是坏人，就会防备别人。那时候的我只想着毕业后能够自己掌握经济，能够过得自由点，最多以后养着继母。
可是……”柳玫的声音有些低，可能是回忆这些事情也同样触痛到了她，“大二那年的暑假，我放假回家。其实那时候就有些端倪了，只是我没有深想。
放假回家第二天我一般都会晚点起床，当然，按照以往，继母习惯在我起来后骂两句‘死丫头，懒死你算了’，我也习惯了。只是那天继母居然没有骂骂咧咧两句，我当时虽然觉得不得劲，也只是庆幸。
等中午吃饭的时候，桌子上竟然有鱼有肉，我才打趣说‘吃的那么好，遇到好事了’。继母当时拿了筷子敲了我一下，我记得很清楚，她竟然还笑了，说什么‘可不是时来运转’。我接着问，她又不肯说了。
这之后我一直很后悔当时自己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继母不是个会掩饰的，只要我问下去，她就一定会露出端倪。”柳玫的情绪有点激动，脖颈间青筋都泛起了。
焦阳紧张地抓住了被单，洛乔也靠近了一点。
“可惜，”柳玫的情绪在下一刻居然平复了，她淡淡地捏了焦阳手上抓住的橘子，塞了一个入口，“后来，那天的晚饭里，继母下了药。嗤，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找来的，药性倒是挺烈。”
柳玫轻笑，焦阳和洛乔却紧了紧心神。
“别这么看着我，我不需要怜悯。”柳玫漫不经心。
洛乔嘴硬，“谁稀罕怜悯你？！”焦阳没吭声，嘴唇却抿了起来。
见到她两这个样子，柳玫摇头，“早知道你们同情心这么泛滥，我早前干脆就用苦肉计了。”说完不等洛乔焦阳反应，又接着道，“后面的事想来你们也想得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在继母和原鸣一家看来我是必须要嫁给原鸣了。
那个时候的我虽然在省城上大学，可骨子里是我们村的保守观念，所以继母在说到嫁给原鸣的时候，我默认了。
可能是继母他们看到我默认，所以并没有阻止我继续上学。两个月后，我回了学校，虽然我仍然在认真上课，却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有的时候看到学校里跟我一般大的女生那么无忧无虑，青春正盛，而我却要在不久的将来嫁个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突然就有一股不甘心涌了上来。
时间拖得越久，我就越加的恨，甚至有的时候会绝望到想要自杀。当然，我是个自私胆小的人，我到底没有自杀过。
直到有一天我在上体育课的时候突然晕倒，被查出怀孕了。”
说到这柳玫停住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脸上是焦阳看不懂的悲哀，“家里也很快知道了这件事，原鸣很高兴，他们抓紧了准备婚礼。
我却一点一点陷入了绝望，因为一旦我结婚生子，就不可能再回来念完大学。我可以为嫁给原鸣妥协，却不愿就这样放弃大学。”
柳玫手抚胸口，看着焦阳和洛乔，声音激动，“你们知道我有多难才考上大学！大学后我是多么期待毕业后能够有一份省城的体面工作，不用再回到村子里过不自由的日子！”焦阳想说什么，但是动了动唇，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她自小虽是孤儿，却有奶奶陪伴，所以她很难想象柳玫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却也知道估计是这些事情才会摧毁了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孩。
柳玫的眼神突然暗淡了下来，“所以，我决定、杀了它！”蓦然阴沉的话语让洛乔倒吸了一口冷气。
“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又知道什么打胎的办法呢？不过是自己找了个不太高的山坡从上面滚下去。”柳玫理了理发丝，焦阳和洛乔纷纷瞪大了眼睛，所以本来想笑一笑的柳玫笑意也僵在了嘴角，她低下头，“后来，我彻底不能怀孕了，这辈子……都没办法有自己的孩子了。”
焦阳的鼻头一酸，心里密密麻麻的痛，眼眶转瞬红了，洛乔也沉默了下来。
仿佛是不愿意再提起，所以柳玫没有详细说过程，只是转了话头，“本来孩子没了，我还在担心原家知道后会赶来找我麻烦，却没想到在此之前原家就出了事。
原家是在镇里开赌场的，所以还算有些家底，原家就原鸣一个儿子，结婚自然想要准备最好的。原鸣爸爸在镇上借了一辆轿车去市里准备结婚用品，却在路上撞了人。
那人家里不缺钱，就要原鸣爸爸陪命。事情闹得比较大。最后是怎么解决的我当时在省城医院休养，倒是不知道。只知道，后来原家败落了。”
焦阳松了口气，洛乔甚至道，“这样好啊！你不就不用嫁个原鸣了。”
“笨啊！”柳玫轻抬眼瞄了洛乔一眼，这一眼有些嗔怪地意味，有些撩人，洛乔就被这一眼撩的呛咳住了。
柳玫轻轻一叹，“也是我命不好，我一直待在省城，从继母打电话来说原家在准备婚礼到我打胎，不过一周。原家发生意外就在这一周里，但是村里没有人会想到通知我一声。所以，我就自投罗网回去了。”
“啊！”焦阳惊呼，洛乔恨铁不成钢。
“这后来我虽然再没有回过村里，但是也摆脱不了原鸣了。他就像是蚂蟥，紧紧吸附，吸食我的血液。”话到后来，可能是觉得说这些没什么意思，柳玫干脆三言两语带过了事。
但洛乔和焦阳的心情却很沉重。
焦阳诚恳地看着柳玫，“对不起，我们原先并不知道这些事。”
柳玫摆手，“一个人一个命，这合该是我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