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材什么的，我倒是不指望，不过是别做一个睁眼瞎罢了。家里没有一个人识字也是不成的，再说了识字不仅仅是改换门庭，找活儿做也是好找一些的。那些个账房先生之类的职位，那个不是要识字啊。再说了，楠楠这孩子可是了不得的很呢，简夫子可是说他孺子可教呢！”
虽然没有直接说将来怎么怎么样，可这四个字卫长忠还是听得懂的，而且瞧着今天卫墨风的模样就知道。安楠肯定比卫墨风强，这种感情，到底是让卫长忠心里洋洋得意的。
“什么孺子可教，不过是客套话罢了。当初简夫子可是直接说了我们小风，只要不发挥失常，将来必定能有所成就的呢！”
自己的大孙子是最好的，自己的大孙子是最棒的，显然如今的卫敬山就是这个想法。倒是让如今同样将安楠看做自己的孩子，觉得自己的孩子最是了得的卫长忠心里不痛快了。感情卫墨风被夸奖那就是实打实的，自己的孩子被夸奖那就只是客套话啊！
“爹，是不是客套话的，我还是听的出来的。您如果只是来说这事儿的话，那就别说了，我是打定主意让这孩子继续念书的了。”
说道这里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嘲讽的语气道
“这孩子家里家外的活儿没有少做，我们这样的家庭。家里条件如何，自然就只能给他那般的东西，是不可能有事新衣有事新书的供着的。不过是帮忙交个束脩，孩子如今的书，还是问简夫子借的呢。这孩子也是个懂事的，从来没有说什么吃穿的，一下课回家，就往家里赶，家里的活儿也懂得帮着做呢。”
他反复强调安楠懂事，家里的活没有落下也是个能干之类的话。就是嘲讽整个卫家，自从简长峰说了夸赞的话之后，卫墨风几乎没有被家里人供起来。最开始那几年还帮着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小活儿，五六岁的年纪，也懂得出去玩的时候，帮着捡一点柴火回来。
可就是因着全家人的这般无限度的宠爱，如今的卫墨风可没有什么懂事可言。在家里都将自己端的高高在上，似乎在说别人都该帮着自己，不帮自己不顾及自己的那就是大错特错。当初卫墨冬的事情，就是如此，只因为一口野果子就能做出那般丧心病狂的事情，可见这是被人宠坏了。
在家里，那一回不是要吃要穿的，去了学堂还要不能让人比下去。虽然一家子供养一个成材的读书人不容易，可如今才那到那啊，一个童生都不是呢。何至于三房人供养他都显得艰辛，还不是因着卫墨风如今花钱大手大脚，还爱同人攀比的缘故。
谁的钱那么多，能这么供着啊。这待遇基本上要同他们乡下的财主老爷的孩子比肩了。三五不时的就要添置衣裳，添置东西。笔墨纸砚，虽然没有要求顶顶好的，可中等的也是要的，还不懂得省一些。去了镇上或者县里，瞧见什么好的就买了，似乎完全不知道家里的情况一般。
说起来如今的卫墨风这般模样，这些宠着他的人的罪责是最大的，可惜他们都不那么想罢了。起码卫敬山是被洗脑了，觉得读书人就是应该有读书人的形象气节。故而卫长忠夸赞安楠的话，在他的脑中，直接成了安楠将来一定没有出息的证据。
“你也不怕养出一个白眼狼来，那些个陈世美，戏文里还少吗？你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有那个钱，还不如多……多给小春这个丫头攒一点。这个丫头都十二岁了，差不多该相看亲事了吧？！”
卫敬山倒是想让卫长忠将钱给卫墨风花，可想到刚刚卫长忠话里户外的意思，总觉得他似乎很不喜欢卫墨风。心里不觉得是卫墨风那里不好，反而是觉得是卫长忠这个长辈没有长辈的样子。因为一些过去的事情，迁怒卫墨风，更是对卫长忠不喜欢了几分。
可他想着，如今钱在卫长忠手中，两家又分了家。他实在是怎么都管不到卫长忠头上，也就只能从别的方面破坏卫长忠这种拿钱养别人的行为了。
“不急，小春这丫头在我身边没有过过几年好日子，如今日子逐渐好了，我是想着多留她几年的。再说了，如今我还住在庙宇里头，上门来的人家，多半是觉得我穷，指定将来要拖累女儿。来的人，也未必是多合适的，倒不如多看看。”
说道女儿的婚事，卫长忠还是有打算的，显然是不打算听卫敬山的话了。
“等我有了房子，到时候来相看的人家，只有更好的没有差的，倒是不需要那么急。”
卫长忠如今赚的钱不算少了， 虽然还不鞥你盖房子，可他有信心，继续努力下去，只要没有什么变故将来是指定能够起房子的。到时候，那些一个个担心自己将来会卖女儿求荣，或者将来会拖累女儿的人家，自然就会少一些。
“你有了房子？你当房子是你想买就能买成的吗？你简直是异想天开，想当初我可是都和你娘成亲了，还是靠着你爷奶的房子呢。”
上一辈花了几乎毕生的时间，才能留下的产业，造福的自然是下一辈诸如卫敬山。彼时卫敬海因着迟迟无后，家产方面，同卫长忠一般可是没有得到多少东西。卫墨冬知道，这些其实就是老一辈根深蒂固的思想。也是因着卫敬山曾经的待遇是如此，如今在培养儿子的方面，自然会多多少少继承前人的想法。
“总是有办法的，您倒是不需要担心了。至于您今儿个来的意思，我也明白了。不是我说，如今我们已经分家了，我们家里是领养孩子，还是送孩子念书，这些事情，都应该是我自己做主的了。我知道您这是为了我好，可再怎么的都不能插手我的家事吧。楠楠这孩子的品性我是知道的，不会是您说的白眼狼的。”
说到这里，也是猜测到了卫敬山的意思，估计是为了钱来的。
“再说了，我束脩都缴纳了一年的了，若是再要回来，那我成什么人了。今儿个我送楠楠过去的时候，可是正好碰上了简夫子的，简夫子知道我是墨风的伯伯。若是为了银子同人家起了冲突，到时候可别让简夫子厌弃了墨风，那我成罪过呢。”
如今的卫长忠在学着如何变通，做了那么多次的生意，就是看也慢慢看会了，自然知道怎么来对付卫敬山的这些话。
“你这些都是借口，不过是不想让那个孩子别念的借口。你也有脸说什么怕夫子厌弃了墨风，你估计是巴不得简夫子厌弃他吧。你就是心里不甘愿，想破坏小风出头的机会，我今儿个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让你得逞的！”
卫敬山想到了之前卫墨风同自己说的话，更是觉得卫长忠定然是有阴谋的。而且卫墨风可是说过……
“我知道你怨恨我，可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去威胁小风。”
既然不能拿到钱了，那就要将前事给压下去，免得影响到自己的大孙子。不过这件事情肯定不能闹太大，那样同样大孙子不好，读书人最要的就是脸面了。若是没有了这些，到时候即使成绩再好也是要被人耻笑的。
“我何时威胁他了？”
卫长忠没想到卫敬山忽然说的这话是这个，顿时不解了。可很快就反应过来，卫墨风果然是和他爹妈一个样子的。就是会挖坑给人跳，明明是自己不对在先，他就想先打了小报告，将事情往对自己有利的一方面推动，然后让家里人出面。他就永远是那个不爱惹事，什么事情都是别人错的卫墨风。
“你还敢说你没有吗？”
卫敬山立马不满的说道，他可不信是自己的大孙子骗人，错一定是在卫长忠身上的。
“有，不过我那是……”
卫长忠也不否认，可正要解释原因，就被卫敬山打断掉了。
“你这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啊？怎么就如此心硬如铁呢？你也别同我说那些个有的没的，我还不知道你么，如今被人教的很是会狡辩了。我警告你，过去的事情就算过去了，若你还敢威胁小风。影响了小风的学业的话，我可就对你不客气！”
卫敬山这话说的非常严厉，似乎卫长忠不是他的儿子，而是要害他的敌人一般。卫长忠顿时明白，卫敬山这次来就是找茬的。不管他说什么，卫敬山都不会相信。他只相信自己一直看到的，觉得卫墨风是一个好的，所以不管卫墨风做什么那都是对的。想到这里，卫长忠心里寒意森森，他几乎猜得到若是自己真的对卫墨风做了什么。这个自己的亲爹会做出的事情。
一顶不孝的帽子，那肯定是砸下来的。只要卫敬山豁出脸面去告官，那卫长忠即使从来没有不孝顺过，都会被人抓进去。父告子那是一告一个准的，你就是辩驳也是没有用的。可见卫敬山将卫墨风这件事情看得多重，卫长忠心里岂能不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