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
视野慢慢清晰起来。伊雲揉着发痛的脑袋直起身,易阳皱着眉站在他面前。
还是刚才的那片树林,不远处就是山石楼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的影子。伊雲望了望天,月色清浅,几点繁星散乱地点缀在夜空中。全然不像刚才看到的那样漫天极光。
这么说,果然是梦了?那个自称“伊雲”的男孩,只不过是幻觉?伊雲有些气馁,他更希望刚才的一切不是梦,因为那个男孩说了那句话。
有人在等我......
在他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孤身一人时,那个家伙,那个可恶的家伙告诉自己,世界上还有人在等着他,他并不是孤单一人。
但现在梦醒了。
“睡傻了?”见伊雲发呆,易阳张开手掌在伊雲面前晃了晃。伊雲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怎么了,事情说完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拼命嘛。”易阳撇嘴,“要睡觉回去睡,外面这么冷睡着了要患风寒的。”
“嗯。”他这么说着,伊雲顿时感到一阵凉风掠过。他紧了紧衣服,想着梦里那温暖的风。果然是梦啊。
山石楼二层的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易阳拍拍屁股窜起来,“走了!你小子还发什么呆?真想患风寒?事先说好,你要是得了风寒我可不会照顾你,战争打响了你就只能自生自灭了啊。”
“真冷啊。”伊雲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自顾自地站起身来,望着山石楼隐没在夜色中的影子,叹了口气。
易阳一愣,扭头看向伊雲。男孩瞳孔中似乎有什么燃烧着的东西熄灭了,他回过头注视山石楼,幽幽的叹道:“是啊,真冷啊。”
那个雪天已经离去了,但是刻骨的冰寒仍久久不散。
“黑甲军已在今早入驻日濯城,数目应在六千上下。还未发现帝骑。”
“城里的兄弟一早传来的消息。”见易阳打着哈欠走进大厅,宋凯向他挥了挥手,拾起桌上的小纸片扔向易阳。
“没有发现帝骑?”易阳坐到上位,皱眉。“昨日帝骑与黑甲军是一同行进的吧,骑兵的速度不可能比步卒慢......”
“就是说,他们绕了另一条路,并没有经过日濯城。”宋凯点了点头。
“中绪?还是侧面的岚山?”成轩也围过来,大厅内七把椅子不多不少,坐满了蓝衣贼的七大首领。除去易阳的漫不经心外,其余六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盯紧了,哪边都一样。”易阳将纸片随意地丢在一边,扭头看向九关,“山门那边布置好了吗?”
“随时可以。”
“好。”易阳也不废话,看向下一个人,“岚山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一切准备就绪。”
“那就只差后方了,中绪的位置。”易阳耷拉着身子,将自己蜷缩到椅子上,“后方也多派几个兄弟去守着吧。”
“是。”七把手领命出去了。宋凯喝了口热茶,看向易阳。“今天那个小家伙不在?”
“睡觉呢吧?不用管他。”易阳敷衍道。反正伊雲来了也没什么用,易阳也就没有去吵醒熟睡的伊雲。那家伙昨天晚上似乎没怎么睡着,易阳几次听见他的房间里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
他觉得伊雲是因为大战将至的影响失眠,在易阳心里,伊雲不过是个小孩罢了。就算伊雲已经比他要高出一点,肌肉也丝毫不输给他。但他仍是个小孩,没有办法下决策,一昧的跟随别人,完全不懂该如何照顾自己,只会给周围人添麻烦。除去最后一条,伊雲在易阳心中便是如此——一个比较听话,不会带来麻烦的小孩。
“后方已经派了五十个兄弟过去了。”七把手走进来,易阳向他点头致意。
“那就没什么事儿了,等着那些家伙动手吧。”易阳舒舒服服地往椅背上一靠,扭了扭身子,以一个最惬意的姿势缩在椅子上。宋凯无奈地与九关对视一眼,继续看着云崇山脉的地形图,企图从这张几乎倒背如流的图上再发现什么新花样。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直到两个时辰后新的信鸽落在窗台上,宋凯和九关才从地形图上移开视线。易阳微眯着眼睛对着鸽子招了招手,那只正伺弄自己羽毛的鸽子张开翅膀飞进房间中,被易阳一把抓住。
取下鸽子腿间的木筒,易阳轻轻张开手掌,鸽子立刻扑楞着翅膀逃离了房间。他不以为意地从木筒中倒出纸条,在手心上铺平了。
“黑甲军开始向云崇山脉行进,仍未发现帝骑。”
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却令房间内几人握紧了拳。易阳端正了坐姿,脸上的散漫彻底消失了。“他们动手了,我们准备下吧。”从日濯城到山门,对于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来说,不过半日行程。不出意外,这支黑甲军将在夜幕降临之时抵达云崇山脉。
“问题是帝骑。”宋凯撑住额头,“以帝骑的速度,大概今早便能抵达这儿了。但是现在仍不知所踪,这是很大的一个隐患。”
“去山门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光在这想也没用,想破脑子也没法直到那支两千人队躲到哪里去了。”易阳面无表情,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走吧。”
易阳正要转身,忽然听见身后一声鸟鸣。他一眼瞥去,一只羽毛被染蓝的鸽子收敛了翅膀停靠在窗台上,黑色的眼珠直直地迎向他。
“新的消息?”易阳扑到窗台边,一把扯下鸽子腿间的木筒。他手指微微颤抖着打开纸条,其上只有一句潦草的话,显然是在极其匆忙的情况下写的。
“后方发现四队帝骑,距离山门仅有不过十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