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被众人争议的对象正站在天下第一雄关外,仰视着它雄伟的城墙。
严关百尺界天西,万里征人驻马蹄。飞阁遥连秦树直,缭垣斜压陇云低。
天山巉削摩肩立,瀚海苍茫入望迷。谁道崤函千古险,回看只见一丸泥。
瓶泉居士的这首诗,的确没有什么夸大的成分。天下第一雄关已在眼前。陆上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处,炎国三大奇观之一,天下间仅此一处。
即便是在今天依旧严峻的边防处境下,边关将士们仍日夜坚守着炎国的边疆。可为什么还会有愚民去恶意地诽谤、诋毁他们?
他想不明白。
走近关门,有几个医官在门旁挥手招呼他,旁边的士兵带着兵器,警惕地看着来往的人。
“去哪儿啊,”桌旁的医官取出册子,示意易永轩就座,他的腰上挂着一块伤痕累累的铜牌。
“啊。。。打算先往西北走,再越过鄂毕湾河去斯拉夫公国看看。之后可能会再从斯拉夫公国转往远西去。”易永轩挠了挠头,“现在出关都要检查身体情况吗?”
“并不是,只要是怕有些人身上带有瘟疫,或许就会祸害一个城镇的人。谨慎点总是好的。”,医官低头把他的信息登记到册子上,“你是要去外国逛吗?自己在外面时多注意下安全。现在那些远西的国家啊,都对我们怀有不小的敌意,像是我们吃了他们家米一样。”
易永轩没有回话,他并没有亲眼见证过,所以不愿意随意发声,说不定就会说错什么。
“年轻人,其实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有着不少的梦想哩。就像北方人向往南方,南方人向往北方,向往着未知的地方。”
他从桌上的小筐拿出一个铁片给易永轩,“行了,你可以过去了。要是回来时再从这里经过,记得跟我讲讲西方的见闻。”医官挥了挥手,“因为我们很多人啊,其实并没有远游的机会。尽快赶路吧,下一个村庄,离我们这里可还有七十多里嘞。”
青年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难得见你说这么多,今天怎么这么有闲心?”,另一个医官好奇道。
“我想起自己青年时的样子了。年少时光如梦,可如今看来,我们过去不少的梦想,都只有靠后辈们去实现了。”他摸着腰间的铜牌,“你说什么时候,能够让那帮人彻底闭嘴呢?”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英雄五伯闹春秋,秦汉兴亡过手。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声音从街道的转角传出,很经典的开场诗,看来不管是怎样的地方都有说书先生的存在。转过街角,简陋的看台下却是座无虚席。
他去旁边茶馆里提了个椅子,坐到了听众中间,那先生正讲的起劲,
“。。。。就在这时候,听有人喊了一声:“三姓家奴!休得逞狂!你家三将军!在此!”
‘咔!’什么东西狠狠砸到方天画戟上,就是吕布吧,要换别人这戟是非出手不可。赤兔兽往后退几步,吕布手按鞍桥,停住画戟,举目一看,在他面前飞来了一将。此将生得镔铁塔一样,头上戴的镔铁盔身穿皂罗袍,胯下乌骓豹,手持丈八矛,生得豹头环眼,暴长钢髯,好生威武。‘来将何名!?’‘燕人!张飞!’。。。。”
知道这一段讲的是天下三分时三英战吕布的故事,书上读着乏味,可经这先生这么绘声绘色地一讲,也就有趣了。可惜前朝多少英雄好汉,如今身影难寻,却都作了尘土。
“。。。这时候,远处在虎牢关上观阵的董卓,却替吕布暗捏一把冷汗,我儿奉先不能再打啦,他吩咐:‘赶快,鸣金!’。闻鼓必进闻金必退,听见锣声,吕布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他把方天戟这么一摆,噗楞~~在玄德面前虚晃一戟,一拨赤兔马,倒拖着方天画戟,败回了虎牢关!欲知何事,敬请下回分解。列位看官,还请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就是给在下买几盏酒吃也成。”那先生脸上带笑,对着台下拱手行礼。
旁边的小童也就顺着他的意思,拿个脸盆在场边走了一圈,有些人听得要钱,转头就走,有些人倒是想继续听,便从兜里摸了几个铜板放在盆里。几个热情点的,转身去附近的店里买了些烧酒牛肉,也一并放在那盆里。
等那小童走到面前,易永轩也从怀里摸出几钱银子丢进盆里,挤出了人群。时候不早了,再不走,就真的没法在天黑前赶到下一处地方的驿站了。
那白马也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皓雪虽然听从他的话,可行踪却是神出鬼没。
走出城门,是大片荒芜的空地。他回头望了望城楼上的预警的士兵,那军士注意到他的目光,便微笑着向他点点头。一切是如此的平和,惬意,一点不像有些人所描述的那样。
越向西北走,越是荒凉。草木愈加稀疏,太阳虽已西斜,但空气中依然满是燥热,散发着独属大漠的气息。狂风带着沙粒在大漠之中席卷,在这种有些荒凉之处,放眼望去,几乎是难觅人影。
他有些找不到方向。
皓雪怎么送了这么久都没回来,他很苦恼。远处的小山丘上,有一支商队正在山坡上慢慢地爬着。
虽然离天黑还有些时间,但他没有办法判别方向,于是加快脚步追赶那个商队。
商队由一辆马车和些骆驼和马匹组成,走的并不快,算是一个正常的配置。在周围围了不少带刀的护卫。见他靠近,护卫们都举起了武器,刀剑在日光下泛着寒芒。
“朋友,你们是往哪儿去的?”易永轩尽量表现地没有敌意,“我们是往西州走的,你是来干什么?”,后面几个弓手的箭已经搭上了弦。
易永轩搓了搓手,“那兄弟,能否带我这一程?我可以支付路费。”
“少爷?”那首领望向马车,易永轩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里面的人掀起帘子,是个年轻的公子,眉宇间透着些许英气,腰间弯刀的鞘上镶着几块宝石。
“行啊,一百两银子。”公子开口道。这个价格属实是有些狮子大开口。易永轩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虽然在自己的接受范围内,但价格确实是太贵了。即便是路途遥远,价钱也不应该当这么离谱。
算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谁让自己认不得方向呢?
“行”易永轩痛快地从包里掏出十两黄金,扔给首领,倒轮到那公子惊讶了。他本来只是想刁难一下,见到这场面反倒有些错愕。怔了一怔后,才连忙下车去首领手中取过黄金,退还了八两。
“本来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兄台当真出手如此阔绰。”,那公子尴尬道,“只要收你二两黄金就好了。”
“当真只是说笑?”易永轩不太相信他的说辞。
那是自然,公子昂头道,无论怎样,做人的基本准则我还是要有的。兄弟要是不嫌弃的话,和我一起坐车如何?
易永轩也不推辞,自顾自就上车找了个位置坐下闭目养神。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保存实力才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