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胡说!”梅恪冷冷看着一脸嗤笑的梅壹,恼怒:“一夜风流?可笑至极!”
他这个徒弟,骨子里和二年前一样仍带着些桀骜不驯。一遇感情的事,就蠢的可以!
稳了稳自己的心绪,梅恪继续开口道:
“小壹,两年前本座让你离开凤凰阁,不过是想让你在江湖上多些历练。你是凤凰阁的下一任阁主,本座对你总是要比他人严苛些。至于天舒,本座从未与她有过男女逾矩之事。”
梅壹原本带着嗤笑的脸听了他师父的话,变得有几分阴郁。
师父还不愿承认吗?
难道为了污蔑师父,天舒会赔上自己的清白,甚至性命?
天舒是梅四入阁前的闺名,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只可惜得罪了权贵被无端嫁祸通敌被抄了家,是梅壹一次执行任务时带回。
“师父,你知我浪荡不羁,阁主之位,恐难以胜任,至于这丞相府的亲事,徒儿是不会在师父之前娶妻的,师父若着急,亦可自己去娶那丞相千金。”
哪怕师父打死他,他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他什么都可依他师父,即使师父要他了断自己卑贱的命。
当年是师父从残暴的人牙子手中将濒临死亡的他带回。
那时他才三岁,如今虽记忆已经模糊,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中原人,尽管他长着一张中原人的脸。
师父给他吃穿,教授他武艺,对他恩同再造,他这条命原就是师父的。
但天舒是他的心结,小小的人儿,却很冷静,很坚强,面对他的利剑她可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镇定自若的女子。
他觉得她是做杀手的好苗子,所以将她带回了凤凰阁,却没想到两年前发生了她设计爬上师父床的事。
当时他去找师父替她求情,却亲眼目睹衣衫不整的她当着师父的面自尽。
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听着她气绝前对自己说的“对不起”,他心如刀割,竟然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对天舒早已生了情!
这事实在太过不齿,因此对于梅四之死对外宣称是任务失败被赐了毒酒而亡。
“孽徒!”梅恪没想到梅壹竟会这么直白的忤逆他,又扇了他一巴掌。
“啪——”
梅壹暗嘲,自己的脸终究还是没能幸免于难!
他双膝跪地向他的师父求道:“师父,徒儿早有了娘子,就是天舒,徒儿曾对着她的灵位发过誓,此生不再续娶。除了亲事,徒儿都可以答应您。”
天舒和师父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师父不肯透露半句。
他能做的不过就是将天舒的灵位娶来,天舒曾对他说过,她想有个家,有个一心一意对她的夫君。
他一直觉得天舒之死,另有隐情,师父为何不肯告知于他?
梅恪被气的不轻,“小壹,过去的都过去了,人都化成了一坯黄土了,作甚如此执着?这些都是妄念!”
“难道师父的就不是妄念?”梅壹已经完全豁出去了,他从未像今次这般顶撞于他的师父。
“你,你......”梅恪暴怒不已,不过他的怒火很快被苶然沮丧取代。
小壹说中了他的心事,他何尝动的不是妄念!
这次他并未对梅壹动手,而是丢下一句:“与丞相府结亲的事,你没得选择。”身形落寞的离开了梅壹的屋子。
梅壹瞧着反常离去的师父,脸上露出一丝嘲讽,既如此又何必问他的意见。
..............
梅恪不知不觉来到了梅七的屋子——探梅斋。
夜已深了,他只静静的站在屋外,更深露重不知寒,双眸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他知道小七就在屋内,推开门就能见到,但他还是忍住了。
站了足有两个时辰,直到天快亮了,他才转身离去。
翌日清晨,梅七推开屋门,在门旁发现一只瓷瓶,瓶内插着两支造型别致的梅花枝,她拾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两支梅花枝竟是一大一小相互缠绕相互依偎着的。
会是谁放的?
更奇怪的是,往日一直在屋子里伺候的小鱼也不见了。
“七姑娘,主上给你的信。”师父跟前的一个叫阿力的暗卫突然出现在她的门前,将手中的一封信递于她。
凤凰阁只有师父才有暗卫。这件事只有她知道。每次她出任务,师父都会派阿力与她同去。那次失手,因不是她的任务,阿力并未同行。
信?师父为何会给她信。
她心有疑惑的放下瓷瓶,打开了信,她已经很久没同师父说话了,自五师兄走了后,她再没同师父说过一句话。
无论师父说什么她都似没听到般,不理也不答。
“小七,本座离阁数日,汝见信后即刻随力前往博通书院,此间诸事皆从汝二师兄。”
博通书院是二师兄办在大历皇城的私塾,出过几个一等科考进士,有不少清流权贵子弟也拜学其下。
梅七看了信后更加疑惑了,“阿力,师父除了这封信外,有没有交代你其他的?”
“七姑娘,主上交代属下将您平安送至目的地,不能让别人发觉。”
“你们将小鱼弄哪去了?”小鱼才不会凭空消失。
“小鱼姑娘现下很好,七姑娘放心,只是此去书院,路途遥远我们不能再耽搁了。”
“知道了,待我去收拾几件衣物就随你去。”梅七正准备转身离去,手握着门把。
“七姑娘,东西都已收拾好了,我们得马上出发。属下得罪了!”
那阿力竟点了她的穴,扛着她出了凤凰阁后门,迅速上了早等候在那的马车。
“阿力,谁允许你这样对我!”
“七姑娘恕罪,是主上吩咐属下在到达博通书院前一步也不能离开七姑娘,若姑娘要离开就点穴制服。”
说完将她手中装着梅花树枝的瓷瓶塞到梅七手中。
梅七无奈,“这是不是师父的东西?”
“是,这是主上替七姑娘准备的生辰礼。”
她的生辰不是还得过一个月才到吗?师父这么着急送她生辰礼作甚?
“阿力,这两枝梅花枝有何特别吗?”她瞧着除了造型比较奇特外,也没别的特别之处了。
往年师父送她的生辰礼都是些费心思才能寻到的奇珍异宝,今年倒送的特别高雅,不过不适合她,她还是喜欢那些镶金带玉的珍宝,她是俗人嘛。
“驾———”阿力驾着马车,隔着帘子对梅七道,“七姑娘,你可别小看你手中的东西,这瓷瓶是主上亲手烧制,而这梅枝上的梅花经特殊药水处理,永不凋谢,主上命之名为,永生。”
听阿力这么说,梅七细细看了那梅枝上的花骨朵,数了数,每一枝上都是七朵,梅七永生?
这瓷瓶通身莹润,器型线条柔和,但底部好似有些粗糙。
她全身僵硬,那塞在手中的瓷瓶底部正对着她,仔细瞧着原来是刻有两排小字,只是字实在太小,字数又多,都粘在一块了,除了头一个“山”字外,其余倒瞧不出什么字来,不过倒是一点不影响整体的美感。
看来,她的生辰礼,师父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