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记得……
那时的夏天,那时的青春,那时的身形。后来的后来,总会深深的刻在人的脑海中。
寒念一有时间,就喜欢一个人呆在操场南角,那棵不知名的老树底下。倒也不能说是喜欢,只是想去静静的看着不远处操场里挥洒汗水的少年,嬉笑打闹的少女。
他们的这种状态,似乎正好可以填补寒念心中所缺失的那部分,也正是她最想得到的那部分。
她躲避开最刺眼的阳光,找了个有少量光晕的地方坐了下来。
像往常一样,她开始从地上挑选自己认为精致的树叶,夹到了笔记本里头。
叶子薄的透光,清晰可见纹路。
不知树名,不知叶名,不知来处。
只晓得,终得沉入黄土。
“小心――”
静寂终被一声焦急的喊叫打破,寒念下意识的抬头,那篮球便照着她的脸猛然的砸了过来。
她的眼前一黑,脑袋发晕,接着是一股力道将她搀扶住。
耳边的声音朦朦胧胧的,眼前也微微浮现出带着重影的景象。
“同学?同学?你没事吧?”
“抱歉啊!我刚才真没看见你。”
“?”
“你倒是说句话呀,急死我了!”
寒念摇了摇有些晕乎乎的脑袋,只是觉的身边的人有些烦,在太阳穴上按了几下,便将那人轻推开,道了句没事。
学校给了一个半小时的下午饭时间,寒念也没什么胃口,就跑这来躲了,没成想还倒霉的被篮球砸到。
她低头看了眼手表,觉得时间也差不多就准备回教室上午自习。
太阳穴处一阵一阵的疼,寒念暗自叹了口气,还是怪自己命不好。
――
教室里同学们都认真的读着书上的知识,什么“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其实到后来都一个劲的往“迅速的假期放没了,正如它慢慢的再次来临”这类发展。
寒念坐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这会儿的思绪早早的随着窗外的麻雀飞走了。还是班主任雷厉风行的声音把她拉了回来。
“大家安静”
班主任是个女老师,姓王,教数学的。而且从古往今来数学老师就喜欢占课,这不才正式开学没多久,她就凭着自己班主任的身份,唯一的一次体育课就被她抢了。
“大家安静,有件事要通知,咋们九班在今天又迎来了一位新同学。”
“而且这军训完刚开学也没多久,大家要接纳他也不难吧?”
“不难――”
寒念翻了翻书,这军训后才来学校的,除了是想躲开军训……她还真找不到别的理由。
“洛嘉言,进来吧!”
班主任朝门口招了招手,下一秒便从门外走了进来一个气质清冷的少年,单背着书包迈着大长腿上了讲台。
少年的确长的很好看,尤其那眉眼处,像极了……
寒念摇摇头,自己自嘲。
少年长的好看的结果无非就是,被女生的一顿‘哇――’,被男生的一顿‘嘁――’然后他继续的面无表情的站在讲台上,面无表情的开口介绍。
“大家好,我是洛嘉言,从今往后就是高一九班的一份子,大家多关照。”
说完这段话,继续面无表情的在大家激烈的掌声中走向教室最后一排的空座位。
可寒念思绪却极度敏感,她明明清晰的看见了少年微微勾起的唇角,那似有似无的不屑?
顿了顿,寒念继续低下头看书,她第二排,他最后一排,隔的挺远吧?难得会有的交集,她注意那些做什么?
“寒……念?是吧?你是叫寒念吗?”
开学的第一次正式换座位,新同桌是个妥妥的北方女孩,所以和寒念一见面就倍感亲切。
“嗯。”
寒念答应了声,转过头马尾在空气中摆出弧度。
“那个,我叫马楠,以后咱就同桌了。”
寒念微微笑了一下,接着就只有马楠一直在旁边说话,这个女孩对人很热情,……嗯,话挺多的。
[2]
因为刚开始上课,其实大多数老师讲新课都是一星半点,所以第一堂课也就在嘻戏中下了。
“寒念,有人找!”
门口的同学喊了一句。
寒念应了声,将书整理好向门口走过去。
楼道里来来往往的同学很多,斜阳余晖却只尽数撒在面前的一人身上。
俊朗的少年单手插在口袋里,朝着她笑,另一只手拿着一本笔记本向她递过来。
“寒念?这你的吧?”
寒念顿了顿,赶忙接过少年手中的笔记本,肯定是下午丢在了操场,她竟然都没有发现。
愣神片刻,她赶忙翻开其中一页,泛黄的旧照片仍旧孤零零的躺在中央。
盯着照片上的两个小人儿,寒念愣是把泪花憋了回去。
“六七岁的样子,你和你哥啊?”
清澈的声音从身旁传过来,寒念下意识的转过头,恰巧对上少年干净的眼眸,星星点点的阳光撒在他白皙的脸颊。
寒念一顿,男生正是下午用篮球砸了自己的人,连忙转过脸,可耳根早已红了半截。
“谢谢你帮我拿笔记本。”
随便丢下一句话,寒念赶紧的抱着笔记本回了教室。
刚坐下,同桌马楠就把脑袋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说话。
“哎?寒念,刚找你那男生谁啊?是咱一级的吗?”
寒念收了笔记本,对着马楠笑道:“不认识,捡了我东西来还的,怎么?看上他了?”
“没,就那个,长的还……挺好看。”
马楠摸了摸鼻子,一脸的不好意思。
寒念笑了笑,没说话,在看马楠好像还想问些什么,却被门口的喊声打断。
“哪个是寒念啊?班主任叫你!”
寒念无奈的对着马楠耸了耸肩,示意门口的人稍等。
――
办公室
寒念一进去,就看见班主任王慧身旁还站着一个少年,是今天刚来的那个洛嘉言。
“寒念,洛嘉言?”王慧翻着手中的成绩单,满意的点点头。
“我们班入校成绩就属你俩最高,分数又是持平,你们看谁当这个班长?”
寒念下意识撇了一眼身旁的少年,洛嘉言依旧面无表情,依旧……不说话。她本来想推辞的,可王慧却抢先一步开口。
“那个,你们不说话……我就帮你们决定了啊!那就一起吧,寒念正班长,洛嘉言副班长。”
完全没给寒念任何说话的机会,她和洛嘉言就被老班从办公室推了出去,还没反应过来的寒念,完全一脸愣的去教务处为同学们领取校服。
一路上两人无言,可寒念觉得以后两人好歹都是一个班,一个职位上英勇奋战的人了,怎么着也要认识一下吧?
“那个,我是寒念。”
“嗯,我知道。”
天空的颜色一层层的过渡,成了深蓝的渐变,似乎连空气都是朦朦的,少年少女穿过石子的校园小路。
一个简短的介绍,一个简短的回应。
――
[3]
抱着一叠校服,寒念心里郁闷极了,说好的抱着校服一起回教室,可一转眼连洛嘉言的人都见不着了。
还有没有点在同一岗位奋战的自觉了?
白天治愈系的小路,到了夜晚有些阴森森的,加上昏黄的路灯,感觉这纯粹就是恐怖片的设定!!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怕什么啊,都是自己吓自己!”
而且古往今来,怕黑的女生也不少的吧?
寒念在心里默默的安慰自己,似乎快要奏效的时候,身旁幽幽的传过来一个声音。
“寒念~寒……念”
在寒念大叫了一声之后,刚刚幽幽的声音突然变成“哈哈哈哈”
好吧,不用想也知道……被耍了。
“哈哈哈哈,寒念,你也太胆小了吧?!”
寒念生气的把地上的校服重新抱了起来,面前的少年剑眉星目,正是今天给她还笔记本的那个少年,也是……用篮球砸她的那个少年。
“有意思吗你,真的是……”
寒念瞪了他一眼,转身又往教学楼的方向走过去,后面的跟着的狗皮膏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回答:“挺有意思的,不过刚才你大喊的是人名儿吗?谁的名字呀?什么……安,来着?”
寒念顿了顿,思绪突然飞得很远,又被自己一把抓回:“要你管了!?”
“哎呀呀!别真生气啊?就是想认识一下天启一中的榜首嘛!”
“不已经认识了吗?,寒!念!寒冷的寒,思念的念!”寒念说着,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才发现这已经到了教学楼下,不知不觉中,这个少年陪自己走了一路。
“那……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少年追了上来,两人站在路灯下面,灯光昏暗不明,寒念也不太看的清面前少年的脸。
只是听见他说,很认真的说:“我叫暖城,温暖的暖……城市的城!你记住,可别忘了啊?”
寒念微怔,目光注视着面前的少年,点了点头。
这句话,寒念真的没忘,即使很久很久的以后,她连自己都已迷失,都已忘记,可这句话,却一直在脑海里循环。即使那时,她总是在问‘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