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直降落地点,C市东南区域。
和当地武警完成任务接洽后,赤锋小队暗中摸向了目标位置:
实乃杀人灭口、绑架勒索、出镜率高到令人咋舌的英雄救美之必备辣鸡环境――
咳,一处周边环境相对优美的单层废弃仓库。
天灰蒙蒙的,飘着雨。
仓库里阴暗潮湿,四壁斑驳,只有一个采光的天窗。地面坑坑洼洼,墙角堆积着一些残破废物。
最让君夙满意的是,他坐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虽说这扶手椅子破得一批,但好歹还有个靠背不是。
是的,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仓库里,统共就三个人。
坐在椅子上的无辜路人君夙,死死盯着他的主犯沐晴溪,以及规规矩矩站在沐晴溪身后的帮凶沐泽。
“堂堂军火世家大小姐,这么做,值得吗?”
青年面上不见丝毫慌乱,眸光惬意而温和,仿佛能包容面前人的所有过错。他慵懒的嗓音轻飘飘,三分笑意,三分蛊惑,一分嘲弄。
一身黑色风衣的沐晴溪瞪了青年一眼,眸中恍惚一瞬又晦涩不明:
“你懂什么,季氏家主,太子爷?黑道白道谁见了不都要尊称你一声先生。您想要什么,多的是人拱手相送。”
“可我们这些表面上光鲜的豪门世家子弟,多的是求而不得。”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内心一片苦涩,她已经不年轻了啊。没有时间再等了。
“他怎么就不能放阿守一条生路?阿守已经不是安氏的总裁了,他名利尽失,为什么还要断了他的后路?!他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啊!”
“嗤。”
君夙不再看她,淡淡开口:
“乖女孩,你觉得安守可怜。那安肃呢?安擎呢?那个在丈夫死后长子重伤孤苦无依的女人呢?”
“亦或是说,那个被你卖到魔鬼窟的七岁孩子?”
“他们何其无辜,不过是挡了你男人的路就要被迫接受这样的灾祸,他们就该死?他们―难道就不可怜?”
沐晴溪面色苍白至极,她嗫嚅道:
“安肃和安擎的事不是我做的,是戚家那个女人。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卖掉了威胁安禄安芸地位的那个隐患而已啊。”
君夙轻笑一声,他眸光清冽、直视着她:
“乖女孩,你最好拿枪指着我的头,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大意的话,可是会死的哦。”
这时。
“咔―嚓!”
一声惊雷,一道银龙。
仓库有片刻被照亮。
沐晴溪惊恐的发现青年的双手正懒懒的搭在椅子扶手上,而原本绑住那人双手的绳子不知所踪。
在青年惋惜的目光中,她听到背后传来一声闷响。她回头,就见那个跟了她三十几年的男人,他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她心口蓦地一痛,倏然拔出腰间的枪抵在青年的太阳穴上:
“你对他做了什么?”
青年老神在在:
“做了什么?你真该去问问你亲爱的阿守。问问他是怎么利用这个可怜的男人对你的忠心和感情逼他服下慢性毒药。”
沐晴溪不可置信的摇头:
“不可能!他怎么会、他们明明!”
“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安守放不下戚家的政治权力,又舍不得沐家的军火财源。他不敢得罪戚家,又给不了沐晴溪身份,要想牢牢绑住沐晴溪,防止她变心,威胁最大的就是她身边跟了她几十年的男人,沐泽。
因为人啊,最是心软。
沐泽嘴角蜿蜒出一道血丝,他努力的朝沐晴溪看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弯了弯嘴角。他说:
“沐沐,别怕。”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
最先遇见你的人是我啊。
可如今,终于不用再看着你对别的男人捧上一颗真心啦。
你为他耗费了大好年华,九分苦一分甜,可知我和你一样的求而不得。
可这一切就要结束啦。
还是狠不下心来忘了你。
如果、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一定勇敢、勇敢的……
沐晴溪瞪大了双眼,硕大的泪珠砸在地上。
她是不是做错了?
听闻爱情,十有九悲。
辗转多年,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二字。
人常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凡人可悲,一生永受求而不得的苦,神灵赐你们慧根,你们却画地为牢。
“主人,他来了。距离,大门三米――半米――大门。”
猎手正要突围,就听见仓库里面,一门之隔,那低哑清冽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来:
“庙小人杂,你自己一人进来。”
一瞬间风声雨声全都不复存在,那声音传到他耳朵里,让他耳朵痒心也痒,他极力忍住想要掏耳朵的冲动,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得声音微微颤抖:
“名字?”
“你―爸―爸。”
“愿意跟我走?”
君夙嘴角一抽:
“愿意。”
猎手自诩强大的自制力顷刻间化为泡沫。
“怦、怦、怦。”
他心跳飞快,面不改色的下达着命令。
“赤锋小队全体后退200米,原地待命!”
小队成员:“!”
众人正准备撤退,就听见身后传来“PENG!”的一声。
然后他们就看见自家队长迫不及待的以一种极为高调的、粗暴的方式一脚踹开了年久失修的铁门。
铁门摇摇欲坠,铁锈掉了一地。
随着男人踹开的门,风雨侵袭进来,光线倒也足了些。
君夙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来人,这个赤锋小队的猎手。
男人身高足足有190公分,立在门口如山似塔。
男人俊容锋利如刀,站姿笔直如青松,被迷彩服包裹的身躯强健有力。
他紧张的探寻着,待适应了昏暗环境瞳孔骤然一缩!
他的先生!
青年勾了勾嘴角,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靠在椅背上。他单手支头,长腿随意的交叠,另一只手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扣出声。
他高贵的、慵懒的姿态与这破败不堪的环境格格不入。
更刺眼的、尤其是、那抵在青年太阳穴处的、泛着冷芒的银色手枪!
猎手呼吸一窒,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他握紧了手中的QBZ95B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安城萧!”
沐晴溪大吼出声,却惊恐的发现,她根本不知该指责他些什么。
她没有立场,更没有资格。
是怪他夺回了本就属于他的家族继承权,还是怪他、没有给欠债累累铤而走险、转移公司资金被以“私自挪用公款”告上法庭、咎由自取的安守留一条活路?
而这个男人,家破人亡被她卖入地狱,若不是被季森所救,他该会面临怎样的境地?他又该去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