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子送别完杉本茂十郎之后,就赶紧来到舞苑的小厨房看看晚宴准备的进度情况,这也是平安嬷嬷交给她的一项任务,办一个能让大家满意的,放松身心的宴会。
当天值班的师傅是伊世瞳道,由于舞苑的厨房只是白天开放,所以每当傍晚的时候帮工师傅和主厨就离开了,像今天这样的宴会实属少见。为了不耽误其他人的自我安排时间,所以平安嬷嬷特意只留下了一个师傅来帮大家完成今天的吃食。不过这对于一个完整的宴会怎么够呢?于是樱子这块砖就又被搬到了小厨房。
刚一进门,樱子就闻到了炭火的味道,这个房间都暖洋洋的,这对寒冷的冬日来说,简直就是极大的奢侈。
“有人吗?请问我可以进来吗?”樱子趴在厨房的门口朝里问道。
“请进。”里面的人回应。
“您好您好,伊世师傅,我是樱子。承蒙关照。”樱子含蓄地先鞠了个躬。
“很早以前就听说过你,今天才见到本人,真是我的荣幸啊。”
“真是麻烦您了,在下班的时间还要继续工作。”樱子不好意思地说。
“不会的,要不然我也喜欢晚上一个人在家研究厨艺。这不是正好,这里的厨具还能更完善一些。这么多人要来,我的激情也就更充沛,说不定会创造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菜式呢?。更何况,在家里就只有我老婆子可以帮我点评,现在,还有你们可以帮我试菜啊,哈哈哈哈哈。”伊世大叔开心地笑起来,一提到做菜就滔滔不绝。樱子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平安嬷嬷会单独留下伊世瞳道来完成今天的宴会。
“我能够帮您做什么吗?”
“看到那边的炭火了吗?我准备做一道炙烤香鱼。”伊世师傅指着远处说道。
“香鱼?香香的鱼吗?”樱子疑惑地问。她自从来到江户吃过数不清的鱼,鲷鱼、鲣鱼、鲶鱼、鲤鱼等等,还有好多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鱼类,但是对于香鱼,她还从来没听说过。
伊世师傅带她来到一个大大的木桶前,里面装满了鱼,并且已经被腌渍上了。鱼的身上覆盖了厚厚的盐层,扒开盐粒,就发现这些鱼足有一乍多长,小小的头,除了略微淡黄的白色鱼肚之外,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些……这些就是香鱼?”
“嗯,这本是夏天的鱼,不过一些没吃完的就让我保存到了冷窖里。本有些遗忘了,没想到前几天找到的时候,发现还是新鲜如初的。今天就把它们都消灭掉吧。”伊世师傅开心得像个孩子。
“这和普通的鱼有什么不一样吗?”
“他们经过几个月的冷藏,所以你现在是看不出什么他们的与众不同。等到吃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
“这样吧,你帮我把盐翻到下面,并且让盐粒尽可能多地与鱼摩擦,这样才可以激发它的香味。”
“好。这里就交给我吧。”
“辛苦了。”
在这个过程中,伊世师傅也在一直忙碌着,一会检查一下炭火,一会儿还要处理生鱼,当然还有各式的寿司需要制作。
“樱子,你说,我们要不要做一道生食蔬果凉拌。”
“可以啊,不过您会不会太辛苦?”
“这是我应该做的,何谈辛苦呢?今天的菜肴主要以鱼类和肉类为主。未免有些过于单调。我想如果加一些蔬果点缀肯定会更好。”
“好,那我帮您去洗蔬菜和果子。”
樱子到小厨房身后的院子里现摘需要的食材,有白菜,柿子,苦苣,萝卜,还有樱子最爱吃的白瓜。红白绿紫搭配得井井有条。
拿回来洗干净后让伊世师傅看是否还需要添加些什么?
“天呐,不愧是舞苑的才女,不光跳舞出人一等,连搭配都这样完美。”
“您实在是过奖了。”
“没有没有,我一般都不夸人的。如果不是平安嬷嬷把你们看管得这样严紧,我肯定要收你做徒弟的。”
“所以就这样吗?”
“要再淋上一些汁液,才更可以新鲜提味。”
“什么酱汁?”
“这个……我来弄,过于复杂,你在一边看着就好。不过得麻烦你帮我去一些鲜草过来。”
寒冷的冬天连找朵野花都困难,更何况是鲜草呢?
不过樱子有办法,她刚刚看到它们了。
要说起舞苑小厨房的后院子,那可真是令初来乍到的樱子大开眼界。
为了在这样的天气里吃到夏日的美味,就必须得保证园子的温度,但是如果硬拿一个罩子或者木板钉死,又不能保证园子内植物吸收光和水,于是经过大家的仔细思考,决定用一种鱼皮来构造这种特殊的果实园。木质的龙骨架在土地上,在框架与框架之间铺一种特殊的鱼皮,既有良好的透光性,又质地极其紧密,且有韧性不易破碎。这种鱼极不好找,当然能从他们身上拔下完整的皮就显得难上加难。因此,这种园子应该在江户也不超过三家,都是极其珍贵的。
樱子刚刚在摘白菜的时候,发现有一个专门的木匣用来种草,她还在纳闷,谁会在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方种草?现在她知道了,这种草是和平时在路边长得杂草不一样的,这些优质的草是可以吃的。她当然没有连根拔下,只是割下了些许的叶子攥在手里。
回到屋里,伊世师傅先是把它们放在一个罐子里捣碎,连汁液加上渣滓混在一起,压榨到完全。然后便将这混合物倒在漏斗中的纸上,让它一点一点把精华流出。又在碟中加入日式味噌,混合鲜草汁,拌入切好的果蔬中。光是看看,樱子就已经抑制不住口水流下来。
在生鱼片已经精心排盘后,一些配菜都准备好,手握寿司也捏好的情况下,伊世师傅要开始烤鱼了。
炙烤香鱼出锅后必须马上吃才可以体会到其中的奥妙,所以伊世师傅正是掐准了大家要到来的时间才开始准备的。
樱子看自己在师傅烤鱼的时候也帮不上什么忙,便道餐厅布置陈设,欢迎他们的到来。毕竟大家都不是为了一顿饭而来,而是为了共同的庆祝和休闲。平安嬷嬷也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让大家的心更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
布置好每个人的位置和餐具,她又准备了一些笔墨纸砚还有手鼓与舞绫,说不定一会儿谁兴高采烈之际就要表演舞蹈或者书法。这都是可以预见的为大家助兴的方式,樱子早就习以为常了。
当然,最必不可少的就是酒了。
樱子问伊世师傅,哪瓶酒可以喝?
不料他却说随便,平安嬷嬷发话,让大家尽兴地玩。
伊世瞳道悄悄地拿出柜子中靠近角落的一瓶清酒,对樱子说:“这可是我自己用槐花和桂花酿的,香极了,不信你闻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