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从的好心好像又用错了地方。
“大人，我不累，可以在外等你。”
“是暂时停歇，用不着上香，你一整天都没停下，我们正好对下线索。”
“你……好吧，你等我。”
赫连从不再解释，自己进了佛塔，我站在底下，等听到他声音后，仰头看到的便他跟顶层的主持说些什么，不多时见到他坐在栏边对着什么卷纸，很快，我发现——
一直昂着头，脖子扭得好痛。
不去关注顶层，我用手揉着脖子，却听到一个沙哑的稚气声音。
“施主小姐姐，大哥哥让搬的椅子，你快坐下吧，我还要端茶。”
是个小沙弥，顶多七八岁，一身素衣洗得发白，周身到脚几乎都是补丁，出家人日子也不好过。
我想了想，不耽误他做事，便拉过来椅子，让他忙自己的去待客。
可是我坐下没多久，小沙弥又端来了茶盘素点，“小姐姐，你先将就着用，我要去做功课，用我时喊声就行。”
他放下杯盘，一溜烟地闪退，噔噔噔，只听到塔楼里的脚步声，然后就看到他趴在二楼，从窗口上望着我。
不，是望着我的碟。
还是个活泼的孩子，估计剃度年头短，寺里人也不多，还不知道寺院的清规戒律。
可能想起小时候，我淡淡一笑，没看见他一样，执起大叶苦茶，单独对着水池出神，而把素馒头留到小几上。
过了好久，透过倒影，我看到有个小身影闪过，悄悄端走了小几上的素点，听他细细密密的咀嚼声，这孩子恐怕不是单单的馋。
其实碟里的素点，也就是两个切开花的小馒头而已，小和尚从端来到吃完，差不多没有离开过一眼，看样子，这孩子不知道几顿没有吃过饭。
青苗误了时，江宁知府不知打着什么算盘，元昇走开后，什么事全部耽搁。江宁城，再封锁下去，恐怕往后能不能见到馒头还不确定……
沉思中，一抬头，看到了拿着图纸的赫连从。此时，他正俯视着下面，眺望着远处的一角十二楼，也端详着佛塔的四周。
赫连从并非无缘无故休息的。陈后主时，大宠道门，但是百年昌盛的佛家也不冷清，至少公主府琴楼的底稿图纸全寄放在塔顶。
“大人，我们现在走吗。”
等他下来，我忙站起来问他。
琴楼底卷，元昇开始并未注意。现在，赫连从应该是按照元昇的吩咐，直接找过来的，和公主府规矩一样，只能看不能借，也不知道赫连从看出名堂没有。
“十二楼是你程师父主持设计建成的是吗。”
赫连从边走边说，说问题时才想起来旁边有个我。
“是的，但我只知三面环水，借地势才成十二楼的名。”
楼名元昇也问过，但这不应该是众所周知的么，赫连从又不傻，此刻他想问的又是什么呢？
“十二楼真是程紫虚的灵感吗？好歹敕封的国师，一朝为了印符铤而走险丧了性命，程师父似乎性子比较急，不像是潜心修炼设计之人。”
赫连从眼里流着春波，有些自言自语，有晚风吹过额头，我在他身边低着头，有些内情他还是不清楚，便如实地对他说来。
“是程师父一手建的。但皇宫规制下，起初无法建成十二层宝楼，程师父曾提议铸金楼十二镇宫，但镇国公主认为金器太过奢华俗气，所以采用了一个琴师的建议，借穿通的三面水互映成十二楼之意。”
“那琴师现在还在江宁吗。”
“人已不在。”
“你认识他吗，能帮忙找到他吗。”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
“我自己想办法吧。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小院，这事从长计议。”
我止住脚步，在他后面补上一句话：“大人你想知道他人在哪儿是吗？”
话音刚落，赫连从回过头，惊讶地望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