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客走时,我不经意瞥过,却在心里惊讶个不停。
身高英伟高过八尺,轮廓五官俊朗清晰,还有对喜怒含情的美目……披着的夜衣和步伐中透着深邃,我心里吃了一惊,这个不是赫连从的翻版吗,哦,不,错了,应该说赫连从是照他模子刻的!
原来关于他的传言是真的。
在朱英的崇文堂那里,我闲时听她唧唧咕咕过,本来赫连从深得她心,关于男神她自然常挂在嘴边,什么赫连从养子庶出捷径入宫的,因为我从来没在意过他,朱英说这些八卦也从未记心上。
今晚,亲眼见到赫连公连夜探望,尤其想到赫连从罕见的淡漠反应,不知触动了哪根筋,我居然忘了伤口的疼,不由得为赫连从轻叹一声。
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绝大多数时候,我们可能什么都决定不了,但余下的人生在那里,依然有一二分需要你选择。
选择上路,我们就都要努力。
唏嘘感叹完,我不禁眼皮打架,坐着打起了瞌睡,便侧身躺下休息时,没多久就模糊浮现国公大人的面庞。
“赫连从,你不是受了伤吗,你现在应该医了吧……”
迷糊说完,我乏地忘了他了。
可能刺客受到重挫,加上配有新的守卫力量,接下来路上虽有磕绊,短暂的有惊无险后,但总体也还算顺当,至少刀光剑影的交锋后,我已经对船上的攻守习以为常,再也不担惊受怕,觉得小命不保。
“曼姑娘,你伤势如何?”
赫连从忙完他的,会踱到这一边,了解问候下我的情况。
“谢大人,已快好透,大人连日操劳,也要以大局和自身为重。”
“我没大事,只想尽快抵京。”
赫连从不屑提及自身,只是远眺着莺柳绿水,好像看到前方就是津门一样。
“我理解你心情,但还要啰嗦一句,你,关系到我们整船安危。”
他对任何事任何人都不怠倦,就是他自己,即便他裹着层层纱布,敷了所谓的香药,但我在身边依然能闻到血腥之气。
“怎么是啰嗦呢,我知道一路的责任,自不会因小失大。菲姐说,你把花露全推了,是不喜欢百合香吗?”
“没啊,我挺好的,一路劳顿,就不用麻烦大家。”
我侧过头,避开他的目光。
一船之上,又要救抚伤员,又要操备安保,大家谁不是分身忙着?我既无法帮上忙,还要占着人照顾,那花露全是鲜百合汁子拧出来的,我已无大碍,又怎么忍心暴殄天物呢?
“托身行伍,攻守战备就是我们的命。但你不同,你没必要受伤的,你这样,我回去无法交待的。”
他笑着,还是提醒我别留疤。
他对无关紧要的角色最有情。
我没表态,船底忽然一动,不知何处的小青果落到“叮咚”一声了水里。转眼看到了一旁的方菲,她是赫连国公府的人,是方鱼已经出嫁的亲姐姐,是奉国公命留下照顾他的。
“多谢大人,青城心领,但也请大人惜身爱己,不然,我们都不安心的。”
看到国公英伟身形,我识相地跟他先行告退。
“你还没收下花露。”
他似乎没看到来人,转脸追着我问道。我低头在心里叹气,想都没想说完就走。
“往后不受伤就好。”
人家之间的事,可比什么花露重要得多,登录在前,说不定国公的一句话直接决定我们能否安全抵京。
“老爷安。”
恬柔的方菲一施礼,也自觉地离开了他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