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今夜恰好重遇镂空流云滚玉金步摇,南乡梦见了当年宋清和将它交与自己的情景。那会儿子他们关系不错,可后来南乡外出任了斋宫,三年里的联系就少的紧,更不用提后来噩梦般的十一年。
南乡所在的斋院虽不比伽叶皇宫戒备森严,可也是一国斋宫修行的地方,外来人是万万不能进出的,先不论南乡常偷摸着往红槿那儿跑,按理来说,斋宫是不能随意离开,正如旧俗所定,斋宫一旦回朝,必是国君易代啊!
南乡悠悠转醒,脑袋还晕着,下意识的动了动,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头往旁边一偏,没有人!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只有里衣,却整整齐齐。
“奇怪?昨夜发生的那些…是幻觉?”
南乡掀开被褥,正欲起床,被突如其来的冷风惊得又想回到床上去。“我的衣服呢?”
南乡走到外屋,发现自己的衣服被叠放在了一只木凳上,南乡赶忙穿戴好衣物,束好头发,准备离开。
这儿的布置陈列和自己进城后住进的客栈大相径庭,昨夜经历的怎么可能是梦?!
“登徒子!让我遇着你,我要你好看。”
值得庆幸的是,南乡发现自己的内力居然恢复了七八成。按常理来说,她昨天那种状况,被“打回原形”都不足为奇的,还别说能够安好无恙的站在这儿。
“看这幅身体远比我想象中的结实,这样折腾都还出不了事…”
南乡困惑的推门而出,立马被一道身影挡住了去路。
眼前男子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乌木般的黑色瞳孔勾人心魄,嘴角微抿,抿出一道好看的弧度,那白皙的皮肤让女子见了,也自行惭愧。身高约摸八尺,偏瘦,着一袭绣有云纹的鸦青长衫,腰间一只极其难得的墨玉更称男子魅惑。
南乡忘了挪开视线,就这么抬头瞧着他,男子亦是。
“夫人。”声音低沉温柔。
南乡先是一惊,再认出了这道声音的主人,不就是昨晚那个登徒子吗?!
“谁是你夫人?登徒子,昨夜你当真不该冒犯我!”
南乡大怒,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幻化出了一把赤色长鞭,这是当年拜师时,红槿交予她的入门礼,名曰蘅芜,内有法阵为辅,可念咒唤出,颇具灵性,是不折不扣的仙家法器。
往常南乡都是用它对付邪祟,常人要是挨上一鞭,不死也得脱层皮。南乡此时是真的气得上了头,一鞭向前挥去。
“夫人,你这谋害亲夫可的事情可做不得。”男子看似无意的往旁一挪,却正好躲过了南乡这一击。
“胡言乱语!何来亲夫一说?你还未尝到我蘅芜的滋味!”南乡快速的挥动着蘅芜,气得毫无章法,男子先是左右闪避,后来突然腾空而上,飞身到了南乡身后,还没等南乡转过身去,男子已经抢先一步夺了南乡手中的蘅芜。
南乡暗道不好,她持鞭的手方才竟一时间使不上劲儿,反倒不受控制的从她手中脱落!
定是眼前这人做了手脚!
“夫人息怒。”
“有完没完!”
南乡眼睛盯着男子手中的蘅芜,心想怎样将蘅芜夺回来。
“昨夜我俩在一起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当时我说要娶你为妻,你也答应了……难道一大早醒来就不记得我俩的事了吗?昨夜你说得一清……”
“够了!”南乡极力压着怒火。
她昨夜只记得被这人“无礼相待“后,迷迷糊糊听见追拿她的月华楼守卫在门前谈话,之后的事就不再记得分毫,此时这人却恬不知耻的站在她面前说了这么一通。
而南乡真正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某人正因为捉弄她,看见她面红耳赤的模样,心里乐开了花。
“你我素不相识,你却乘人之危,太过卑鄙。”
“在下怎么就卑鄙了?昨夜你情我愿,都睡了一夜,此时我们就做了这夫妻又何妨?”
南乡听他一席话,心中甚是无语。
她怎么不知道在一张床上睡了,就要做夫妻?不过,按道理,男女在一张床上睡觉确实是夫妻间的事儿。难不成因为这个还真嫁给他不成?思来想去,多说无益,南乡不欲与他逞口头之快,只得极力压制着对这个自大无礼的狂徒的怒火。
南乡身上没有法器,也没有符纸,遂捻决唤出了一团烟云状的青色火焰,男子却还是一副想要好好劝说南乡的架势。
“夫人,你可知气急伤身。”
“伤身?今日我让你殒身于此!”
南乡探向前去,那男子作势又要躲,可突然却不动了,他脚下一顿,就这么站在了原地。南乡也没想到男子会毫无动静,快要后悔时,却已经来不及,一团火球尽数淹没进了男子体内,男子缓缓倒下。
这不是寻常的火球,是夹带着修行者灵力,吞噬魂灵的术法,仙家对此比较熟悉,因为他们最爱用此法对付诸多鬼怪邪祟,如此省事也干净。所以对凡人来说,更是一碰上就必死无疑。
待南乡冷静下来,她收回了蘅芜,无力的坐在男子身前,思绪万千,茫然无措。
她又气又恼,也许她下山真的就是一个错误,才两天不到,就惹出了这么多事……
老店主口中的德言君至今没有见到,璁珩的消息也远远没有着落,就连那支宋清和曾赠与她的镂空流云滚玉金步摇,此时也不知道落入了谁的手中。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我……”南乡忽觉自己做得过分,不论如何教训他,也不该就这么夺了别人的性命!再说,方才仅仅是男子的一番口舌之快,冷静一番不是更好?
……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脚步声愈来愈多,来往的人多了起来,南乡缓缓站起身来,盯着眼前的男子。男子的相貌是极好看的,平心而论,比那位让南乡“心心念念许多年“的人儿,竟还要俏上三分。
南乡正欲离开,可心下始终过意不去,弯下腰来想要将男子移到榻上去,死也得让人家体面一点,别让人发现时,就这么横摆在门前。
可南乡刚搭上男子的手,“不对!还有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