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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6月13日上午,辛普森在芝加哥接到警方的通知后返回了洛杉矶。但是他一走下飞机,就被警方戴上了手铐。与此同时,芝加哥警方在他住过一晚的奥哈拉广场旅馆915号房间展开了搜查。警方在那间屋子的毛巾和床单上发现了血迹,另外他们还发现了一只打碎了的玻璃酒杯。

辛普森被带到洛杉矶警署后,随即接受了警方长达三个小时的质询。警方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左手还扎有绷带,并且有肿胀的现象。尽管辛普森解释,自己的手是不小心被玻璃酒杯划伤的,自己根本就没有谋杀前妻的可能,但警方还是及时地对这只受伤的手进行了拍摄,最后又安排一名护士抽走了辛普森8cc的血,带到了还在勘查中的案发现场。他们需要进行血样比对。

接下来的事情显得匪夷所思。

6月17日,洛杉矶检察官通知了刚刚到职的辛普森的新律师罗伯特·L.夏皮罗——此人曾经因为帮助大牌影星马龙·白兰度的儿子打赢了一场人命官司而闻名全美,这次,辛普森以月薪10万美金的价码聘请他来作为自己的律师——带辛普森来警察局自首,认为他被怀疑犯有重大谋杀罪。但是,律师和现场等候随时逮捕辛普森的警察发现,辛普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溜出了北洛金汉街360号的住宅。辛普森带走了一把手枪,留下了三封信,其中一封是致大众的公开信,再次强调自己是清白无辜的,没有杀害妮可。他以伤感的语气告诉关心他的人——“请大家记住真正的O.J,而不是此刻正步入人生迷途的我。”但是,洛杉矶警方却正式宣布辛普森为通缉犯,并迅速展开了对他的搜捕。

当晚六时,警方在高速公路上发现了辛普森那辆白色的野马车,于是一场类似好莱坞惊险警匪大片的追捕行动在全世界眼前出现了。洛杉矶有七家电视台出动了直升机现场直播这个突发性的新闻,包括CNN在内的许多电视台都中断了原来的节目,而转播这个惊心动魄的事件。人们看到,在辛普森那辆白色的汽车后面,紧跟着几十辆警车,一直在高速公路上兜着圈子。八点四十五分,那辆白色野马车停下来了,辛普森放下手枪向警方归案。

陈晖是在洛杉矶观看这场演出的。但他实在不明白,这个一再声明自己不是杀人凶手的辛普森为什么会出此下策?难道事到如今前橄榄球明星还想作秀吗?他非常清楚,此刻,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警方和媒体的特别关注。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这使他在大众的眼中成为畏罪潜逃的嫌疑人。辛普森应该明白,此举将直接影响到对他的控诉和最后的审判。在记者看来,辛普森的案子之所以有吸引力,不在于它的血腥味,那不过是一桩普通的刑事案件。甚至从某种意义上看,最为关键的还不是作案的过程,而是后来的审判过程。首先,辛普森究竟是否是这个案子的元凶,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这个著名的黑人明星目前所处的是一个两极地位,要么他是凶手,按照加州的法律,他完全有可能被判终身监禁甚至死刑;要么他就是无辜的,对这起命案不负任何责任。从现有资料看,辛普森不仅具有作案的动机,同时也具备作案时间,但是这个时间却非常有限,仅仅只有一个小时,一个男人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两个年轻并且体格健康的人杀了,之后还得衣冠楚楚地搭乘飞机去芝加哥,怎么看都不容易。这样的情势,使案件过早显露出了悬疑性,给人以不确定的期待。

现在看了王可传来的资料,陈晖内心进一步强化了当初他在洛杉矶时的预感。他觉得与其说这是一个案子,倒不如说它是一个剧本。其中过多的戏剧性看上去很拙劣但又是真实发生过。于是陈晖就给王可去了电话,想听听博士的判断。博士说,没有人能够对这起案件的发展做出预测,它的运气就像一块硬币的两面,与案件形成了一个整体,就看怎么去掷了。

陈晖说:这么大的案子,全世界都在盯着,你能说它是一次掷钱游戏?

王可说:这有什么不可能?在美国,什么样的事情都可以发生的。

陈晖说:这太不可思议了!

王可说:那你就耐心等待好了。这个时期,建议你最好去谈一次恋爱。

像每回出国一样,陈晖一旦重新踏上北京的土地,就明显地感觉到时间不对劲。问题不是出在时差的混乱上,而是节奏。这个城市的节奏与它的交通一样,缓慢而时有停顿。你很难感受到一种迫切的外在压力,更多是内心的烦躁,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时差问题只要蒙头睡上一觉也就倒过来了,可是节奏问题却无法解决。陈晖喜欢那种快捷而流畅的节奏感,那种节奏感让他觉得年轻——尽管他本来还属于年轻,觉得精力充沛。

七月的北京气温已经相当高了。阳光明晃晃的,使人懒得出门。陈晖在家里埋了一段时间,除了期待王可及时给他传来有关辛普森案件的资料,就是期待着一次新的艳遇。婚姻失败的前夕,他在这个城市里曾经有几个亲近的女友。本来他很想模仿《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中的那个托马斯大夫,企图和她们建立起一种“性友谊”,觉得这方式比那种专职情人关系更来得轻松。然而现在这个计划有搁浅的可能,因为他的身份变了,不是他从一个专职记者变成了自由撰稿人,而是他从一个已婚男人变成了一个单身男人。这种人和异性接触,总会引起对方不安。其实最不安的还是陈晖本人,他清楚自己一旦和某一个女人好上,同居很容易,难的是同居之后。既然你是单身又有什么理由不娶我呢?他经不住女人这样的质问。因此就不想再招惹这种麻烦,与其说是期待,倒不如说是幻想了。不乏性经历的陈晖幻想的,其实还是和一个适合自己的女人去过那种一对一的日子,那日子显得干净,能给他带来短暂幸福之外的那种恒久的安逸。

今天陈晖决定去一趟原来的单位。由于刚刚辞职不久,一些信件都还是寄到了他以前的单位。陈晖是下午四点左右出门的,选择这个时间是想避开汽车行驶的高峰期,同时也想少遇见熟人,既然离开了这个地方,那么就不要拖泥带水。

但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还是见到了。那就是他的主编老何,一个即将退休的头发谢顶的小老头。整个编辑部的人都走了,他还在这里加班看稿。见陈晖来了,何主编不是感到意外,而是显得特别高兴。他热情地把陈晖拉到沙发上坐下,又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可乐,然后说:小陈,你是不是到美国去了一趟?

陈晖倒有些意外,就只好笑着点点头,说:我刚回来。这事您是怎么知道的?

主编说:你如今可是名人了,首都几家报纸上都有你的专栏——不过我觉得还是叫“晨晖”好,别再叫“尘灰”了——我知道你是想谦虚。名人是会引起全社会的关注的,我当然也不例外。

陈晖说:您别抬举我了,我这是为五斗米折腰呢。

主编说:看来,还是出去好啊,虽说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损失,但成全了你个人。历来是庙小容不下大菩萨。说实话,我心里很羡慕你,如果我年轻十岁,也许我也这么干了。

陈晖说:那你也不会的,你是组织同志,我呢,是无组织的人。

说到这里,陈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的记者证还没来得及交出来。于是就把这个曾经帮过他很多忙的证件拿出来,放到茶几上,说:老何,我忙着办出国,这个还没交出来呢。

主编看看陈晖,把记者证又推到他面前,说:小陈,杂志社已经正式研究了,虽然你办了辞职,但我们还想继续聘你为特约记者,也算是给刊物撑点门面吧。只是把以前那种紧密型的关系改为松散型的,我想这样对双方都是有益的,你说呢?

陈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同时也为自己以前的冲动感到有点内疚,这个老何还是不错的。他拿起记者证装回口袋,说:谢谢编辑部对我的信任。我接受。

这件事最终以这样的方式了结,陈晖觉得很满意。他不知道这是否由于辛普森的案子,重新诱发了他对法制文学的激情。不过他想,中国就是一个特别讲究身份的国家,而身份总是与单位联系起来的。那些辞职下海或者单干的人,在主流意识形态看来,都属于没有身份的人。有一种说法把这些人叫作社会闲散人员。如果你在某个公共场合或者出席某个会议,别人无法把你介绍出去,而且你也无法走出去,这就是失去身份的后果。离开《说法》杂志后,陈晖总是尽可能避开那些公共场合。有一次他去应付一个饭局,席间主人挨个介绍,到了他头上,主人说:这是著名记者陈晖先生,在《说法》杂志……陈晖立即打断说:我现在不在《说法》了,也自然不是什么著名记者。我是一个普通公民。他这样诚恳的解释,却弄得大家很尴尬。

那堆信件中,有一份来自公安部某个研究所的请柬,内容是他们正在举办一个DNA的学习班。从时间上看,这个学习班已经开学好几天了。不过陈晖对此很感兴趣。所谓DNA,就是利用人体遗传基因技术从事鉴证分析,这在中国才刚刚开始。陈晖想过去听听,也算是增加一点知识积累。

陈晖离婚时,家中大部分财产协议给了女方,他得到的是一辆二手的切诺基,女方没要,认为这车十分费油。第二天是星期天,陈晖还是开着这辆车往木樨地方向去了。不料车在半路上轮胎爆了,他费了好大劲才把轮胎换好。这么一折腾,等他赶到时就已经过了中午。他在门口一个小饭店里吃了碗兰州牛肉拉面,然后就往会务组去了,想领上一份教材。学习班设在招待所的三楼,陈晖经过北边的公共盥洗间时,看见一个女人在低头洗衣服。他本来已经走过去了,但感觉自己瞥见的这个女人的侧面很好看,就又折返回来,进去装作洗手,想把女人看清楚,然后很随意地问了句:这里还有剧组吗?

这个女人就是柳青。对男人的问话,柳青觉得有点奇怪,就反问道:什么剧组?

陈晖说:电视剧啊。你不是来拍电视剧的?

柳青心里觉得好笑,这不是典型的那种北京人说的“套磁”吗?她说:我是来参加学习的。

陈晖好像有点吃惊:学习?

柳青说:我是公安部DNA短训班的学员。

陈晖更加吃惊了,笑了笑:你还是警察?

她点点头。

说话间陈晖已经把女人看仔细了。这真是一个好看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居然做了警察,似乎有点可惜了。他点上香烟,说:怎么还有这样的警察啊!

柳青把手里的活停下,说:警察难道还有什么标志吗?如果有,那就是京剧的脸谱了。

陈晖就笑了笑,然后就拿出一张本应作废的名片,放到柳青边上,做了自我介绍:“我叫陈晖,是《说法》杂志的……特约记者。”

柳青说:我们那里有这份杂志。

陈晖大方地伸出手说:我们认识一下好了。

柳青的手上还沾着肥皂沫,有点被动地把手交给了这个陌生的男人,然后简介了自己,她说:我叫柳青,是落城公安局刑警支队的工程师。

陈晖笑着说:那,我们就算是认识了!

男人似乎还想接着把话往下说,但柳青已经洗好了衣服,对他点了点头,便回宿舍去了。意犹未尽的陈晖一个人剩在走道里,觉得有点沮丧。他是想和这个好看的女人——女警官继续聊聊的。但女人却没有这个意思,走了。他看着她走进了一间朝北的房子,行走过程是一个节奏,看不出一点迟疑。后来他也走了,他走下楼来,再走到大概是女人宿舍窗前的一块空地上,自己对自己说:这是一个机会。你不认为这个叫柳青的女人很出色吗?

第二天上课,柳青一进教室就发现,昨天遇见的那个陈晖又来了。他也像一个学员那样坐在阶梯教室里。显然这个人与公安部的一些人混得很熟,所以他有旁听的资格。柳青今天穿着警服,显得颇有点英姿飒爽。她镇定地坐在陈晖的左前方,却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热烘烘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那时女人心里已经大致有数了,在后面看她的,是一个自我感觉良好,有几分才气也有几分风度的男人。这个人自以为只要向某个他看上的女孩一接近,或许就能成事。北京这样的男人真的不少。如果把这个陈晖算在内,柳青在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就遇见三个类似的人物了。心里有数,自然就不会慌乱。昨天她一回到宿舍,晾好衣服,就把这个男人的模样淡忘了。那个时候,自作多情的记者正在楼前那片空地上独自溜达着,希望引起女警官的注意。但女人的视线里只有一只鸟,在空中茫然地飞动着。

有些事与陈晖的判断大不一样。譬如辛普森案件,陈晖本以为在中国大陆,关心它的人一定很少。这种所谓的名人案件一般也就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和花边新闻没什么两样。然而他回来后,发现谈论这个案子的人却非常之多,尽管官方的媒体一直漠然。人们普遍关心的也不是案件本身,而是期待着对它的审判。这种默契让陈晖感到意外,同时也有一种欣慰。这毕竟已经是1994年的中国,时代的发展总是不以某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在公安部这个学习班里,一到下课,大家就三五成群地聚到一起,开始谈论不久前发生的辛普森案件。在女警官柳青这里,那几天陈晖有事没事地与她海阔天空地交谈,她都装聋作哑地听着。但女人私下里也认为,这个陈晖的谈吐应该说很有魅力,他在北京人善于胡侃的基础上显示出了广阔的知识面和文采,这是一般的男人所不及的。柳青尤其感兴趣的,是听陈晖说辛普森的案子。那种具有现场感的经历似乎见证了他发言的权威性。

如果不是签证到期,我会在洛杉矶追踪这个案子。陈晖这样说,这将是一个特殊的案件,将是一场“世纪审判”,我预感到。

看着陈晖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柳青心里觉得很好玩,她说:想不到一个文化人对刑事案件也这么有兴趣。

陈晖依旧一本正经地说:这很正常,有的文学作品里的想象,还走在了刑事科学的前头。最著名的莫过于美国作家马克·吐温,1882年他就在一本书里写出了利用指纹术进行破案的情节,比戈尔登的《指纹》一书还早十年。

柳青说:我知道那本书,是《密西西比纪行》。

女人的回答令男人惊讶,他说:你看过不少书啊。

柳青说:这本书我没有看过,我是从一份资料上了解到的。其实,利用指纹的识别方法,中国古代和古巴比伦也是有过的,只是没有被官方一致采用而已。

陈晖觉得这个叫柳青的女人很诚实。相比之下,他自己倒有卖弄之嫌了。或许从这一刻起,陈晖对柳青有了一种炽热而严肃的想法。他觉得,自己与这样的女人一起生活应该很合适。这是个机会,一个不可错过的机会。

但柳青心里很清楚,这个男人尽管有不俗的谈吐,但却不会使她动心。

柳青在日记里这样写道:

我知道陈晖这几天在接近我,坦率地说,他这个人还是出色的。他的谈吐和风度,还有那种男子气,都是我所喜欢的那种。但是,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学习很快就要结束,我得飞回落城,还会有“后来”吗?我想没有。既然没有,那就连“以前”都没有好了。以前的经历,虽说谈不上什么教训,但还是能当成经验的。没有理由过多地重复了,飞机一升空,一切便会烟消云散。

柳青所说的以前的经历,是指在大学期间和一个男生的恋爱以及由此导致的性行为。他们好了半年,到了毕业的时候,那男生被一个亲戚担保去了澳大利亚的墨尔本,一去就没了音信。对这次的经历,柳青已经淡忘了,记忆犹新的是做爱,所以她不认为这是恋爱的感觉,而是性的启蒙。她心目中的那种恋爱,是沉浸在遐想、思念与忧伤之中的,这个她并没有强烈地感受到。她能感受到的是自己和男人在一起的滋味,那感觉从一开始就很好,完全符合她的想象。她想如果有一天和这个陈晖在一起,应该也不错的。这是一个让人激动也让人沮丧的念头,刚刚生发出来,就在一个悠长的哈欠中消解了。

有一个周末,陈晖又来电话了。这次他约柳青到三里屯喝茶。他本以为柳青可能会礼貌地予以推辞,但对方居然不加犹豫地答应了。柳青说好啊,都说三里屯的酒吧特有名呢!于是男人就显得很高兴,一路上把那辆切诺基开得飞快。他们去的时候,酒吧里的人已经很多了。陈晖认识这家的老板,就去楼上找了一个比较僻静的位子,要了一壶乌龙茶。陈晖没有让服务生插手,一切自己来,干得十分熟练,很专业,像是在做茶艺表演。他一边沏茶,一边很直率地介绍了自己的情况。比她大十岁,也就是三十四岁了,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但没有孩子。他的本科是学政法的,毕业后却偏爱写作,就从机关到了杂志社,现在又辞职了,不过还干着特约记者和兼职律师的活。陈晖说,这样做灵活一些,也能多挣些钱。除了采访报道,他致力于报告文学的写作,那也基本是以某一个大案要案为素材的。他已经出版了一本集子,不过又说不想送人。柳青就问:为什么?

陈晖说:很幼稚,觉得拿不出手。

这是柳青听到男人唯一的谦虚。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并不是完全像她想象的那样浅薄。整个谈话基本上她都是在当听众,没怎么说。最后,陈晖还是比较谨慎地对女人提出一个要求,他说:柳青,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女人说:我们不已经是朋友了吗?

男人说:我是指那种一对一的朋友。

女人浅浅地笑了笑,她想面前的男人总算把这个意思表达出来了。这也是她今晚决定出来喝茶的原因所在。她料定男人会出这张牌,既然这样,那就早点谈开的好。于是柳青主动地给陈晖续了茶水,说:陈晖,谢谢你,但是你不觉得,这样的考虑既草率又很不现实吗?

陈晖说:我很认真的,也觉得很现实啊。

柳青说:还有半个月,我的学习就期满了,然后就要回到我工作的地方……

他打断她的话,说:柳青,你要是同意,要是我们相处得很好,我可以把你调到北京来——我与公安系统还是比较熟悉的。当然,我可以跟随你去落城的。

柳青说:不,这不可能。

陈晖就问:为什么?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

柳青说:我也不是在开玩笑。

男人居然像孩子一样愣住了。

女人心里却直想笑。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喝一次茶就“搞定”了?这也太简单了吧?北京人就这么来“交朋友”?她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她并没有把这种看法表现出来,她也不回避这个话题。既然对方已经把问题挑明了,又何必回避呢?于是,柳青说:陈晖,我们的情况不同。我今天不想就这个问题向你解释。

为什么?陈晖问道,难道你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柳青说:是的,我不愿意就这个话题谈下去。

话说到这里,男人显得有点沮丧了。他发现自己过于天真了些,像这样看着顺眼的女人怎么可能就没有背景呢?她或许早就恋爱了,或许已经在筹备自己的婚事。现在看来,他似乎是晚了一步。可如果事实真是如此,为什么不直说了呢?“不想解释”意味着什么?

虽然男人刚才的那一番表白来得比较突然,可在女人内心深处对他还是有些感动。他毕竟这么说了啊。与首都北京相比,落城是什么地方?一个男人敢于发表为他热爱的女人放弃北京的宣言,那也是需要勇气的。当然,说是说,做起来也就是另一码事了。这么一想,柳青也就平静了。她想,任何一次恋爱或者准恋爱的开头,男人大都是这么信誓旦旦的。以前的那一位不也是如此吗?

这就是柳青和陈晖故事的开端。谈不上什么浪漫,甚至一点也不精彩。老实说,对这件事,对陈晖这个人,柳青心里都没有留下什么很深刻的印象。那时她想,自己和这个城市没有一种必然的联系。北京太大了,显得大而无当。自己和这个人也不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这个人不过是从窗前飘过的一片云彩,过去了也就过去了。然而他们都没有想到,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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