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国家都改革开放了，你们厂还不改，国家兜不起底儿了，国家太大，企业太多了。你们厂抱着老一套思想，用着旧工艺，更何况还有你们那就知道给自己兜里搂钱的阿杂菜厂长，搪瓷厂不破产才奇怪了。”
杨明的一席话让饭桌上的父母陷入了沉默，原来搪瓷厂这么多毛病，连孩子都看出来了，看来真的是只缘身在此山中，看不清问题。
“看最近的新闻报纸，一直讨论改制的问题，还点名表扬了江宁省，现在已经开始吹风了，这样来说国企改制的大势是不可逆转的。“杨卫国抽了一口烟说道。
刘芳听了很是不高兴“俺不管什么大势，我就知道我马上就要没有工作，下岗了，咱们家又少了一个人的工资，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妈，你别担心，一定有办法的，我觉得现在是改革开放的大时代只要咱们跟着国家走，选对方向，肯吃苦，坚持干下去，一定不会过差了。“
“你继续说，我倒要听听你这个臭小子有什么高招。“刘芳现在脑子里一头乱麻，刘芳何尝不知道下岗的事已经没法改变了，只是早晚的事，儿子说的让她有了点头绪，想听儿子吹下去。
杨明得到母亲的允许，觉得这是她有点认可自己的说法了，想说的更大胆一点，“妈，现在厂里的生意挺差的吧。“
“这个确实，好久没有客户来了，生产的东西都堆到仓库了。“
“咱们继续等下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好转的，因为现在人们的选择多了，塑料、陶瓷、不锈钢，南方厂里的货不仅品种多，而且价格还便宜。让你去买你也会去买便宜的。妈，你继续等政策改变，我觉得也不会有啥变化，中小国企改革这是国家减负的必然做法，还有就你们厂长那个德行，不一定哪天把厂子里的钱掏空，他掉头就窜了。“
刘芳点了点头:“儿子，看不出来啊，你懂的还不少。“
杨明腼腆的摸摸头，“那还不是随你，我这是天天看报纸自己瞎想的，你听听就行了。“
“现在恁厂里那些领导已经变了，和李厂长那个时候不一样了，他们是真正的人民公仆，你看看现在的那个吊人，一个比一个肚子大，就知道给自己兜里装钱，哪里还顾的到你们这些工人。“杨卫国想到这些就很气。
“你们单位也没好到哪去啊，工资还三天两头的断顿，咱们这日子可咋办，离开厂子，去哪儿找工作啊。“刘芳对丈夫的单位，也很是不满，天天上班值班不着家，就这样辛苦，工资还发不及时。
“我们那能一样吗?我们是人民卫士，现在市里财政困难，我们领导也没法啊，又不是不给发。“杨卫国争辩道。
杨明赶忙安慰父母，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现在你们吵也解决不了，咱们还是我妈想想以后干啥吧。“
“那，我就上了两年中专学会计了，别的我也不会啊，要不我去给人家当会计吧。“刘芳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会计这是心腹工作，小厂用不起你，老板娘自己就干了，大厂人家已经招够人了，怎么能轻易的塞个人进去，再说咱们也不认识大老板啊，现在这形势，咱们汴梁府哪还有什么好厂子。“杨卫国说道。
“要不我去工地上给人家搬砖吧。“
“哎呦！就你那细皮嫩肉的大小姐样，你一次扛几块。“杨卫国一脸鄙夷的说。
“你能说点好话不。“刘芳一脸埋怨的说。
“妈，你怎么一直想着给人家打工了，给国家打工以前觉得挺不错吧，现在让你下岗了，其实就是裁员了，那你给私企里打工，裁员就是老板一句话的事，没准哪天因为你右脚先进门的，就让你回家了。我觉得那个人家温江府人就有先见，不管大小都自己做个生意，即使当个小老板，资本再少也总是为自己干，总会有发财的希望，打火机、纽扣的生意都能让人家做的世界闻名。“
“温江人确实厉害，关键人家还能吃苦，我上小学那时候，才81年，那时候温江人坐着船从京杭大运河来咱们这儿收泥鳅、黄鳝，在咱们济州府那儿收的几毛钱一斤，拿到松江府扭头就能卖好几块一斤，那时候谁知道这生意，这老百姓就知道撅着屁股给人家温江人抓泥鳅，拿个辛苦钱。“杨卫国深有感触的说。
“我以前没做过生意啊，能行么。“刘芳有点不相信自己。
“谁天生就会啊，慢慢学呗，妈，你还是做会计的，天生就比别人多一点成本意识，什么毛利、净利润你一看就知道了，算个账人家还在敲计算器，你早就心算出来了，这就是你的优势啊。“
“那是，你妈在全市职工技能比武上还拿过第一名了。“刘芳得意的说。
要说做什么生意呢，杨明早就有打算，开个工厂投入太大，现在家里也没有那个钱，摆个地摊吧，杨明有点不忍心让自己亲妈受委屈，整天风吹日晒不说，还要让整天让城管撵着跑。
其实现在这个时间开个便利店是挺好的，也就是咱们常说小卖部，但是比它更精致，装修更上档次一点，只要经营得当一年赚个几十万不是问题，这个杨明可是有亲身体会，之前一个朋友开了个普通的小超市，干了五年直接全款买房，那可是2018年，汴梁府的房子都一万多一平了，这个生意不敢说发大财，比工资多是肯定的，只要你算的清账，守得住店，一年下来轻轻松松十几个。更何况自己母亲刘芳还是一个喜欢和老太太们唠闲磕的人，只要老太太们跳广场舞，她一会就能打入进去，一个社区便利店，关键就在于社区的传播和老客户，老妈这个性格广告都不用打，有个活动，社区那些大妈们一会就能给你宣传的人尽皆知，开个便利店绝对适合她。而且这个生意前景广阔，外国有这个711，港城有百佳，国内的苏宁小店、京东小店也遍地开花，这些大佬们都看好的一个领域肯定有前景。
可能是杨明的话让杨卫国、刘芳这两个一直在体制内的人有了一丝新的希望，毕竟现在是工作马上就丢了，儿子还要上大学，生活的压力让他们不得不赶紧想办法。一个说去摆摊卖衣服，又想去开饭店，杨明越听越不靠谱。
“我的妈呀，你们光想着干这干那的，是你会颠大勺，还是我爸会裁衣服，要我说，让我妈开个小卖部就挺好的，干的好了能挣钱，关键还不用天天风吹日晒。‘杨明说道，现在不能给他们讲便利店的概念，毕竟消费升级还没到。
“小卖部？这个可以啊，以后买烟不用出门了。“
“你这人，生意还没开始了，你就想着抽烟，要我说赶紧戒了吧，给你儿子攒点钱买房，要不然以后说媳妇都没人要。“刘芳作势要拍杨卫国，这老家伙太不正经了。
杨明听到这话感动的想哭了，还是老妈想着儿子了，以后真的是没房子不好找媳妇，你儿子以后确实没买房子，真的没女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