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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狂剑张生

今天佐酒的好戏一出接着一出,看客们又提起了几分兴趣——这个怪小子的朋友不知又是何方怪人咯!

张文彻!轩飞眼中划过一丝意外,暗暗捏紧了手中的剑鞘。偏生派了他来,臭女人,你想的可真周到。

原来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望月宫天魁执事“狂剑”张文彻,其两年前因为轰动京城的兵部尚书刺杀案一举成名。如今年方十九,擅使一柄铜剑,观之其貌不扬,舞在他手里却有如金鳞破云所向披靡,因其精神恍惚时有癫狂之貌,是以人称“狂剑张生”。

而武林人不知道的是,在轩飞进位扶风那一年的天罡战中,张文彻就是那个和她角逐到最后一场的强劲对手。

知非子思忖道:这少年好强的气势,似乎潜藏着不少未明的危险,这位小兄弟居然认识这样的人?

“你在等我?”轩飞问道。

张文彻笑道:“你再想一想,换个不这么愚蠢的问题。”

轩飞轻蔑地嘲讽道:“愈发像那个臭女人了,只有卖卖嘴皮子的能耐。”

张文彻道:“剑法变了不少,脾气却还是这么坏,一句玩笑也开不得。”

轩飞道:“不必拐弯抹角,你等我做什么?”

张文彻站了起来,飞刀不知何时已拈在轩飞指尖,他满不在乎地迈开了步子。他走得很慢,止在轩飞面前不足一尺,俯瞰着她换作低沉的声音耳语:“你忘了么?我要你。你的身子,你的命。”

一瞬间时光仿佛回溯到七年前,那时候他们只有十二岁,男孩子长得晚,张文彻的个头甚至还要比轩飞矮上一点。

他是个天生的跛子,听说是当年某位天罡从乱葬岗里顺手捡回的流浪儿。虽然不算严重,长期训练后也可以尽力掩饰,但孩子们的天性就是喜欢嘲笑排斥这样的“异己”,三五成群的玩闹中,他总是被孤立的那一个。

他不是大度的人,残疾给他带来的只有日益的孤僻和激进,他隐忍,因为他知道要如何让嘲笑他的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他是乱葬岗里像食腐鹰和恶狗一样觅食的孩子,比起身边的同龄人,他更早就明白他这一生要走怎样的路。

他很快发现了另一个和他一样终日练武的姑娘,她看起来没有残疾,模样也漂亮可爱,他想不通有什么理由让她这样刻苦。

有天他花了两个时辰站在一旁看她练剑,这让他的跛足有些吃不消,但他一声未吭,咬牙坚持了下来。

她走的时候瞧了他一眼,随意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那眼神中没有鄙夷也没有同情,就像看一个司空见惯的习武木桩。然后她便消失不见,自始至终没有向他的脚瞥上一眼。

后来他听人说起,这个姑娘名叫轩飞。

轩飞,我要你。

十二岁的时候他站到了轩飞面前,尽管知道她有一个很厉害的“洵哥哥”,自己在他手下甚至过不到三招。

他在好奇轩飞会怎么做,给他一巴掌,还是乖乖就范。他其实并不了解这个姑娘,也没想过要花精力去了解什么。

轩飞抽出匕首,刀尖顶在了他的心口上,眼神仍是冷若冰霜。

你喜欢我,还是想赢我?

有什么区别?

若是后者,晋位大会还有三个月,我再给你些时间。若是前者,只怕你时日无多。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就不准我喜欢你?

是。

天魁就可以?

那时的天魁正是刘洵,轩飞沉默了片刻,依然没有松开刀的意思,张文彻的嘴角渐渐漾起了冰冷的笑。

他不喜欢说太多,总是默默照着心中早已定下的计划行事,就像他杀人之前绝不会叫对手看出半分心思。

但这次例外,他唯一一次将誓言宣之于口。

我明白了,对你来说我的喜欢是一种侮辱,原来你也看不起跛子。哼,晋位大会不值一提,天魁也算不得什么。轩飞你记着,总有一天,我张文彻要你——你的身子,你的命。

七年之后,他比她高出了半个头,经历过几年塞外风雪,孱弱的身板也壮实了许多。这一次他没有笑,锐利的眼神看着轩飞,像极了一只锁定猎物的苍鹰。

轩飞无动于衷,对于这段往事她根本毫无印象,她知道张文彻总是与她针锋相对,却如何也没有在意过缘由。张文彻背着手在堂上踱了几步,突然举起佩剑连着鞘杵在案上,动作分明轻缓却惊人地发出巨大的响声。好深厚的内力!知非子兀自感叹:如今的后生莫非都这样优秀?他环顾四下,不出意外地看到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聚拢了过来。

“不如,我们也比一比。”

轩飞问道:“比什么?”

张文彻道:“还能比什么?”

轩飞道:“在这里?”

“就在这里。”

哦?轩飞心下纳闷,若在这里动手暴露了身份,我顶多一走了之,绿绮居要怎么逃得了质疑?吃亏的可是你们,张文彻,你这是打的什么算盘?

“好。”轩飞顺水推舟应承下来。

张文彻几乎掩藏不住内心喷涌而出的兴奋,自从天罡战上败给了轩飞他就一直期盼着这一天,他迫不及待地握住剑柄,眼前已经浮现这把剑浸染上轩飞鲜血的场景。连你的血都有着别样诱人的味道,真怀念啊轩飞,今天是不是能再喝上一口?他这么想着,竟兀自笑出声来。

“两位少侠稍安勿躁。”耳畔的声音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不知何时寒雪已现身在门边,前呼后拥,一副绿绮居主人惯有的作派。众人纷纷起身作揖,问一声安,又相继落座。

寒雪才道:“绿绮居欢迎天下英雄,也不反对两位以武会友,但这堂上狭隘,只怕施展不开搅扰了两位兴致。不如先去小厅休息,择日再选一开阔之地各展神通不迟。

“看来事不凑巧。”轩飞冷笑一声,望着张文彻道,“聊天喝酒两个人就够了,恕不奉陪,告辞!”

“别走!”

纵然想留下她来,论起轻功谁又是轩飞的对手?

寒雪再次说道:“少侠请小厅一叙。”

张文彻瞪了她一眼,缓步向无射厅走去,他的跛足掩饰得很好,看起来和常人没什么两样。

“你的状态看起来不大好,怎么了?”听着像慰问,总带着些兴师问罪的味道。张文彻不答,寒雪遂又道:“天魁,我让你来控制那个丫头,可没有叫你在绿绮居闹事。”

“我来杀人,其余的都是你的事。”张文彻的语气更不友善,显然没有把这个统领三十六天罡的“天罡执事”放在眼里。

寒雪哼道:“你来之前,我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张文彻横眉怒目:“放聪明点别来干涉我,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寒雪从容轻笑,一只手已搭在了他肩上:“小彻,怎么忽然这么狂躁?”

张文彻没有回答,她不知道他与轩飞有什么过节,却知道怎样控制一个男人的心。“放心吧小彻,那丫头跑不了,只要你想,她就会自己送上门来。”

张文彻眼神一动,问道:“她究竟想做什么?”

“你可知她和苏家那小公子好上了?”

什么?张文彻心下一怔,原来这事是真的?“她是为了苏家来的?”

“不错。”

“哼,自投罗网。”

寒雪道:“苏家要拿绿绮居祭旗,他们掌握的信息远远超乎预期。”

“为何还不动手?”

“没有证据。”寒雪说,“我这绿绮居以威望立身,武备力量不值一提,却有太多的武林正派争做靠山,是以苏家迄今尚不敢动作。轩飞在我这出没了两天,一面挑起各种事端败坏我的名声,一面秘密寻找我与宫里往来的物证。你该知道绿绮居对主子的重要性,我没法明着对付她,小彻,只好拜托你了。”

玉指轻拂过他的脸颊,张文彻没有抗拒。“你看起来胸有成竹。”

寒雪笑道:“既然她想要,我们就大方些给点机会。”

“你想抛砖引玉?”

寒雪抿嘴一笑。

张文彻冷笑:“她不是爱抛头露面哗众取宠的人,今日大费周章演这出戏无非就是在逼着你用这一招。”

寒雪道:“将计就计岂不妙哉?有小彻你在,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既缄默不语,事情便已十拿九稳。寒雪隔着面纱轻笑,一指俏皮地绕着鬓发,秋波柔媚,唇色动人。张文彻粗暴地揪起她的衣襟将人拽到面前,贴着她耳际冷冷说道:“你这是在打赏奴才?”

寒雪顺势环着他的脖子,纱掩玉峰,荷尖颤颤,似不经意身子一扭,张文彻的粗手便不慎滑入了温柔乡中。“说什么呢!小彻,姐姐平日待你不好么?”

“不知羞的猱儿!”张文彻嘴上骂着,狠狠一推却将她丢上了床榻。

“小兄弟请留步。”

轩飞走出绿绮居,知非子却意外地追了出来。她心下不免犯起嘀咕:这个知非子,明知我和绿绮居作对还敢与我往来?好奇使然便停了脚步等他上来。“道长有何指教?”

见她语气缓和许多,知非子微微一笑行礼道:“不敢当。小兄弟快人快语,贫道甚是钦佩。天色尚早,不知能否耽误阁下些许时间,对酒一叙?”

“我不会酒。”轩飞慎重地重新打量他一番,方才指着不远外的春熹茶楼说道,“那里如何?”

“不胜荣幸!”知非子面露欣喜之色。

静观其变吧。轩飞想着,走在了前边。

才刚坐下,知非子便说道:“小兄弟瞧着对江都挺熟悉的。”

轩飞道:“我是江都人。”

知非子道:“原来如此,贫道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要多仰仗小兄弟了。”

轩飞道:“萍水相逢,相信我未必是上策。”

知非子笑道:“贫道游历多年,自恃颇有识人之明,小兄弟莫要谦虚。”

“悉随尊便。”

知非子冲好茶,递到轩飞面前。“小兄弟并非正一道友吧。”

知道他在说和光同尘剑法的事,轩飞应道:“见朋友使过,依样画葫芦罢了。”

知非子摇了摇手指,意味深长地说:“和光同尘剑法是正一派极上乘的武学,除了剑术,更蕴含无上‘剑道’,轻易学不精的。”

轩飞冷笑:“道长莫不是来指责我窃取贵教经典的吧?”

“小兄弟说笑了,鄙派乃是上清一系,正一道友的事务可插不得手。”知非道。

轩飞问道:“那么道长找我所为何事?”

知非道:“不知小兄弟为何要寻绿绮居的麻烦?”

轩飞道:“我何曾造谣诽谤?”

知非摇头道:“绿绮居的近况贫道也略有耳闻,人生贵在难得糊涂,何须引火烧身呢?”

轩飞道:“以她的秉性,如何能放下身段与我一个后生小辈计较?”

知非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小兄弟似乎挺了解商氏?”

“算不上。”轩飞敷衍道,“见识过罢了。”

知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能否告知一二?”

几分思量涌上心头,轩飞话里带话:“道长对绿绮居的兴趣似乎不浅。”

知非忙解释道:“小兄弟莫要误会,贫道只是好奇而已。”

轩飞轻蔑地哼了一声:“连正一派的事都不好奇,居然好奇这些流言?”

“这……”

“阁下在调查绿绮居。”轩飞毫不客气地说。

知非并未慌乱,从容笑道:“贫道尚不曾过问阁下私事,不知阁下可否再糊涂一回?”

“好。”轩飞说道,“不过,我得先问些私人以外的事,道长不介意吧?”

知非无奈:“好吧,请。”

“镇元道长为人如何?”

“这……”知非犹豫着,“小兄弟,这是敝派的——”

“我只承诺不问你的事。”轩飞故意说道,“既然道长无意回答,再会。”

知非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小兄弟实在刁难贫道,镇元师伯是长辈,即使偶有训导,贫道怎好同外人论他的是非?”

轩飞不由一笑:“你这道士,真是绵里藏针。”

“无上天尊,贫道可什么也没说。”

轩飞又问道:“栖真道长竟不过问?”

知非道:“师尊致力修行,奈何身受掌门委任,俗务诸多,分身乏术。镇元师伯又有些……”

“无上天尊。”轩飞道,“我没听到,你接着说。”

“哈哈……好吧,镇元师伯较为蛮横霸道,又坚信掌门偏袒师尊,刻意刁难也是有的。长幼有序,昔时也曾受其诸多照拂,师尊无意与他多做计较,只好放任不管了。”

发完牢骚他急忙又加了一句:“镇元师伯只是脾气不大好,为人……”

“要是为人清正,道长也不会特意赶来江都了。”

知非骤然敛起神色,义正严辞地质问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为何知晓我派秘事!”

轩飞悠然回敬了一杯茶,提醒道:“不问私事。”

知非不言,显然提起了十分戒备。

轩飞轻晃着手中茶杯,看似轻描淡写地说道:“道长不用查了,镇元子勾结绿绮居的证据,我有。”

“什么!”他拍案惊起。

“东西不在我手上,道长若想强取,只怕行不通。”轩飞接着说道。

知非凛然说道:“我派中事,不敢劳他人费心,还望阁下配合。”

“我已经问完了,道长不问吗?”

知非子一愣,很快镇定下来,重新回席,笑容再次浮现在嘴角。“好。”

“商氏经营绿绮居目的何在?”

“搜集情报,笼络人心。”

“迄今为止,有哪些势力归属于她?”

“略成气候的有千羽门、雪华堂、天德门——”轩飞抬眼望着他,“和天峰派。”

知非严肃说道:“本派之事尚未定论,请注意言辞。”

“随你。”轩飞不以为然。

知非凝思:千羽门,雪华堂,绿绮居。这个人为苏砚山出头果非偶然,他会是谁?为什么从未听人提起过?

“苏府没有越界行事的先例,忽然管起天峰的内务就因为和绿绮居扯上了关系?一个小小琴馆纵然居心不良为何能引起苏府的重视?莫非绿绮居背后有人?”

总算问到重点了。轩飞想着,说道:“就算我说了,凭你一人,甚至整个天峰,只怕都为之无可奈何。”

“你的意思是,我只能选择配合苏府?”

轩飞道:“这我管不着,不过你若与我合作,至少可证得栖真道长清白。”

知非笑道:“贫道正有此意。”

“就算对手是望月宫?”

望月宫!短短半柱香时间,知非已经叫面前这个陌生少年屡次惊得瞠目咋舌。

清时难屡得,嘉会不可常。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霜。夜半时分,轩飞独自在月下散心,忽而回想起苏越的这句感慨,不禁叹道:奈何月之圆缺叫人赏心悦目,人之离合却只有无尽哀愁?

她拨弄着手中的苇条遥遥监视着绿绮居,终于等到目标现身于黑夜。披风的阴影下一只跛足专注地走着,似乎在做一件庄严肃穆的大事,没有什么能打乱他的步伐。

草杆衔在齿间,轩飞站起身来,神色凝重,像是去赴一场久远之约。

青石板上月光如水,寂静的小巷里轻重交迭的独特步声不知响了多久。晚归的农妇带着总角小儿匆忙忙经过,余光一扫而过,又迅速垂下头去拉着孩子急走。

“娘你快看,那个人走路好好笑,嘿嘿。”

巴掌拍在孩子脑门上,农妇却是一副泼妇恶煞的神情:“浑小子,管那该死的跛子做什么!呸呸呸丧门星!”

就算压低了嗓门,骂得实在算不得小声,莫说跛子,就是聋子只怕也要听着。脚步声戛然而止,张文彻扭过头去,月光映出阴森可怖的笑脸,叫人不寒而栗。

农妇偏是个无知无畏的泼皮,恶狠狠的眼神瞪了回去:“死跛子,盯着老娘做什么!”

张文彻笑得更加开心,明明没见着他动,眨眼竟已闪到了母子面前。那孩子吓了一跳,继而眉开眼笑:“哇哦!变戏法的!”

母亲想护着孩子,惊觉手中一空,孩子不知何时竟已被那黑衣人单手提起。

“老四!你……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儿!”

张文彻将小孩举到面前,笑问道:“你喜欢变戏法?”

小孩被他拽得难受,但还是说道:“喜欢!你还会别的么?”

“老四!”农妇似乎终于意识到应该学会害怕,嗓音中带出了些微颤抖。

“当然,你看好了。”手腕微动便将孩子抛出了几尺开外,铜剑骤然出鞘,农妇眼前一黑,仿佛竟看见了索命无常。

“当”得一声脆响,剑刃没有刺穿她的喉咙,意外地撇向了黑衣人的左边,什么铁片掉在了地上,农妇大气也不敢喘,只是咽了口唾液转动眼球偷偷望去。

一柄精钢飞刀,她固然认不得,张文彻却倏尔笑出声来。

罡风拂面,清秀俊逸的身形落在眼前,农妇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刚想开口,锋利的短剑毫不客气地拦在了面前。

“滚!”

该千刀的!大过年撞鬼!大概是知道摆脱了绝境,农妇又能信手拈来地骂人了,好在孩子叫了声娘,她总算没机会骂出口来,领着孩子快步拐进了另一条巷子消失无踪了。

“从前你不喜欢多管闲事。”张文彻哂笑。

轩飞不答,他又说道:“一路走来,我知道你在,却感知不到藏在哪儿,你又强了不少。”接着叹了口气:“可惜呐,为了那个蠢婆娘,一切都白费了。”

“何必滥杀无辜。”轩飞说。

“哈哈……”张文彻大笑,“我滥杀,还是她无辜?”

轩飞知道是那农妇自作自受,但还是说道:“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多?”张文彻摆出一副闻所未闻的表情,忽然想起了什么,眉眼间掠过了一丝诡异的气息。“前几天,大概是元夕吧,鸣翠阁来了个新舞女,模样儿可标致了,有三分像你,呵呵,足够了。我就想着要她来陪陪我,可她不肯,说自己只是卖艺的,我就问她说‘可我喜欢你,该怎么办?’,你猜她怎么说?”

“我不想知道。”

张文彻自顾自接着说道:“她说我是不要脸的臭跛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说跛子怎么了?我做了十九年的跛子,感觉还不错,你不信呐?不信你也试试?”

“够了。”轩飞感到无比厌烦。

“她长得可真娇小啊!我一只手就捏碎了她的左踝骨,她哭得那么惨,跟个泪人儿似的,小野兽一样挠我骂我。轩飞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好开心啊!我说丫头你再跳一支舞给我看看呐,你不是还有一只脚吗?哈哈哈哈……”

“张文彻!”

张文彻好像很惊讶:“怎么了?我惹你不开心了?”

轩飞自认对这个疯子无计可施,只得冷冷切入主题:“东西交出来。”

张文彻二话不说从怀里取出一卷文书丢给轩飞,轩飞一愣,始终参不透他的举止。

“姓寒的信不过我,这玩意十之八九是假的,你拿着也没用。”

假的?轩飞将信将疑,随手翻看果然只是些杂乱无章的文字。“臭女人未免太没诚意,抛砖引玉好歹也要舍块砖头,她这是想空手套白狼?”

“呵,都无所谓。”张文彻说,“轩飞,你要那个做什么?”

轩飞哼了一声:“她没和你说?”

张文彻眼神轻动:“你当真跟了那个苏越?”

尽管对他的用词很不满意,轩飞却并未否认。

张文彻显然激动起来:“是真的……为什么?姓苏的很强吗?难道比七杀还强?!他在哪里!”

“张文彻!不准管我的事!”轩飞实在受不了和他磨唧下去,既然证据果真不在他手上,她半刻也不想和这个人呆在一起。

“谁都可以……只有我不准……”张文彻喃喃自语,“轩飞啊轩飞……好!好!哈哈哈……”

虽然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扑面而来的杀气又岂会感知不到?她不得不谨慎起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当年她在天罡战上胜过张文彻纯属侥幸。那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胜率渺茫,危急关头张文彻刺偏的一剑却成了她扭转败局的关键。

剑术练到他这种程度的人居然能失手刺偏,连张文彻自己都不曾参透原因何在。

“你知不知道姓寒的为什么让我从京城赶来?”他解开碍手碍脚的披风,铜剑举起,眼中流露出一股对杀戮的渴望。“因为我——绝不会放你走,轩飞!”

话音未落人已冲到了轩飞近前,剑势太盛不宜硬拼,她选择暂避锋芒,凭借脚力与其周旋,不想以她的轻功几十回合下来竟占不到三分便宜。没见过张文彻的人绝料不到一个跛子的轻功居然可以这么卓越,殊不知他因先天劣势十数年来反在足上多下苦功,下盘功夫堪称一流,早已远超中原大多健全之人。

轩飞突然止步回刺转守为攻,立地破势扳回被动局面,短兵相接正式交上手来。这两人路数相近势均力敌,往往三五百回合分不出胜负,尤其此刻,轩飞急欲脱身,张文彻一心妒恨,两人都卯足了劲力求克敌制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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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红颜安天下

    初见时,她是襁褓婴儿,他是总角垂髫,他趴在摇篮上想,这皱巴巴的女娃怎么这么丑......重逢时,她是窈窕淑女,他是少年将军,夜静更阑,她却光彩照人,他:咦?变化挺大啊......她结束了琴棋书画诗酒花,他也不再只有铁骑狼烟边关月,他们一起吐槽朝政,游历天下,遍享美食,一起追寻真相,矢志复仇,匡扶家国她说,我们要一起经历好多好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他说,和你在一起就是我人生最稀奇古怪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