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威斯利安学院,那时她的中文名字是查茗,英文名:莉莉安娜,在教会医院工作的第五年,查茗遇到了因肠胃翻腾紧急送医的维尔弗里德·莫蒂勒少爷。
这位小少爷系出名门,父亲小维克多·莫蒂勒是城中享有盛誉的企业家、慈善家、叔叔则是大法官。
查茗所在的小镇距离大城市有三个小时车程,这片地方有一个天然湖泊,不少有钱人在湖岸附近修建私人别墅,而且时常到小镇度假。
莫蒂勒家族的别墅位于湖区风景最好的一片,维尔弗里德邀请大学同学到别墅度假,正在享受闲暇假期时意外发生了。
维尔弗里德对查茗的医术及其不信任,他向院长提出了无理要求。
他要一个白人医生。
查茗无所谓,欠欠身离开了病房。
但是,来接替查茗的医生,经验真算不上丰富,平时一直担任主治大夫的助手,不适当的医生和不配合的病人凑在一起。
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莉莉安娜医生,快,院长要你马上就去莫蒂勒先生的病房。”小护士哒哒哒跑到接诊室,不少病人还排着队,查茗精湛的医术和流利的英语,打消了许多人的顾虑。
女医生不为所动,认真写着病历。
小护士有些急,莫蒂勒家族就是这家医院最大的资助人,而莉莉安娜医生似乎对资助人态度颇为冷淡。
“我知道了,你转告院长,我看完病人就过去。”查茗和病人交代几句,便让自己的护士出去叫下一个病人进来。
“而且我只是妇科和儿科医生,莫蒂勒先生应该成年了。”
查茗和维尔弗里德的初遇并不愉快。
作为次子,小维克多先生对他要求没有长子严苛,在这位父亲眼里,次子天真烂漫,一直简简单单做个快乐的人就好。
说实在,维尔弗里德前二十三年的人生确实单纯快乐,衣食无忧,父母宠爱,哥哥姐姐都护着。
他人生单纯,爱恨也直接,爱一个人就会全力以赴,为了弥补初见的误会,这位公子哥竟然跑去唐人街,学了一口广东话回来。
作为查茗的一世,她有过两段短暂的恋情,却没有婚姻,1900年跨世纪之夜,维尔弗里德求婚。
那时已经物色好新身份的查茗,正努力学习德语,语言障碍成为她与科学家们交流的最大屏障。
查茗告诉维尔弗里德,自己无心婚姻。
林慧慧的话点醒了查茗,她们需要学习系统的科学,将科学带到那片古老的土地上。
这需要几代人的努力,她们能做的只是全力以赴。
查萌萌阖上眼,她不喜欢回忆过去,所以在1901年车祸去世,成为摩尼卡·冯·普特卡默后,并没有去了解查茗的身后事,维尔弗里德如何。
她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灯芯越来越短,蚊帐里的人呼吸渐渐均匀绵长,她睡着了。
第二天下起了雨,淅淅沥沥,仆人撑起伞为少爷和小姐遮雨,从小二层往下看,就像水面上撑开一片片荷叶,因为雨水,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水汽,清爽,令人愉悦。
“下雨了,我们还去你家的剧院么?”朱丽丽看着玻璃窗上的一路路汇集的水流,下雨天,除了鸭子,大概没有谁是好心情的,她深深叹气:“萌萌,那个人又再练习了。”
金玉和白翠新看向讲台上,被大家簇拥着的唐安妮,她正捧着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一口纯正的伦敦腔,声情并茂的朗诵。
让其他班级的人都忍不住在走廊外驻足而听。
“臭美。”金玉翻了个白眼。
查萌萌知道唐安妮表演给谁看,她豁然站起来,向三个姑娘说:“我们去剧院,下午逃课。”
逃课,圣吉莉亚女书院校规森严,逃课是要记过请家长的,即便如此,三个女孩仍是跃跃欲试。
出格,打破规矩,对于青春年少的女孩子来说,是一种巨大的吸引。
金玉作为副校长之女很是犹豫,可朱丽丽和白翠新立刻收拾书包,好朋友都敢,她打退堂鼓,就不是有难同担了。
四个女孩偷跑去教务室,金玉身份摆在哪儿,很容易就让白翠新往家里打电话叫司机到学校来。
女书院是寄宿制,本地的学生午休在学校宿舍,中午在膳厅用午饭,查萌萌带着三个姑娘翻墙出去,在马路对面上了白翠新家的车子。
“光叔,送我们去剧院。”白翠新说。
光叔看着四个排排坐的姑娘,好心问自家小姐:“小姐,你不会是逃学了吧。”
“我跟娘说过了,娘同意我下午去剧院的。”白翠新把自己不着调的母亲搬出来,这位摩登女士,认为读书只是用于交际,至于学不学得到东西,也无所谓。
既然夫人同意,司机光叔也不多说,启动车子向剧院放心驶去。
中午,国文老师带着舍监巡视,很快就发现朱丽丽,查萌萌,金玉,白翠新四人都不在寝室里休息,四人一间的宿舍空荡荡。
“你们看到查萌萌她们去哪儿了?”国文老师敲开隔壁宿舍的门,四个女孩子正在梳头,显然准备就寝,她们面面相觑,面色为难。
“你们不说,可是要吃大菜的!(责罚学生叫吃大菜。)”舍监警告。
这时,从洗面室回来,状似无意经过的唐安妮开口。
她说:“我看到她们去了学校后门,然后没有回来。”
“什么时候。”
“用午膳的时候。”
好啊,四个丫头是溜出去玩了!真是!
学校后门有课大树,不少调皮捣蛋的学生曾经从哪儿跑出去,国文老师和舍监沉下脸,气鼓鼓,大步流星的要去向校长报告此事。
待老师离开,唐安妮看着渐渐收势的雨水,微微一笑,逃学,少不得一阵皮肉苦。
查茗被打,是她最想看到的。
刚才在洗面室,系统再次现身,她要自己想法子让查萌萌受罚,一定要是皮肉之苦。
唐安妮没有问为何,她只知道查茗不好受,她就好受。
白家的剧院,因为意大利歌剧团来漕城演出茶花女,演出票早早就售光,为了显得尊重意大利的歌剧团,在排演到演出结束期间,剧场另外两个小剧场一律封闭不用,正合了四个小姑娘的意。
“走,丽丽弹钢琴,竹竿你吹长笛。”查萌萌站在舞台中央,朱丽丽面对空荡荡的观众席来了个鞠躬开场。
金玉迈着步子,双手如天鹅波水的展开,收起,再展开,身子旋转。
其实四个人中,舞台感最强的是金玉,白翠新从化妆间找来了一身女士表演的紫色束腰长袍,金玉披上,尺寸太大,后摆拖了老长一截。
显得有些滑稽。
“来来来,罗密欧的木剑呢,我要和情敌决斗。”查萌萌从白翠新抱回来的一堆道具里找木剑。
“金玉,你应该念台词——罗密欧,罗密欧,为什么你偏偏是罗密欧。”朱丽丽有些兴奋,她当初要排演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一幕,没选上,现在她们就在这小舞台自娱自乐。
四个小孩在小剧场打打闹闹,玩的不亦乐乎。
却没注意到,因为化妆间遗失衣服,而风雨欲来,乱作一团的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