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清晨,皇宫起了一层朦胧的雾,大红的灯笼红烛已经燃尽,恹恹的冒着白烟。
昨夜的暴雨,掩盖了皇宫里所有的喧闹。
容卿从惊梦中醒来,昨夜那场梦可真是……
她一侧头,便看到床边睡熟的男人,她立即慌忙的起身,急急忙忙的找到自己的衣裳,掩着领口。
竟然不是梦,昨夜种种全是真的,那个男人……
还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他为什么会在后宫之中?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
容卿脸色苍白一片,她的记忆好像断了片,昨日皇上大婚,他拜天地的时候,就用那种说不尽道不清的眼神看着她。
她夜晚便来祖宗祠念佛,为皇上祈福。
之后……她记不得了。
容卿看着床上睡容安详的男人,心中说不出的慌乱。
他长得很好看,素来有南越第一美男子的称号,剑眉如冰,一张风神神俊的脸,怕是天神都比不上他分毫,面容冷硬,樱红的薄唇微微抿着,看上去便不是好相与的人,他一头墨色的头发散落在枕头上,他睡的很沉,看上去倒是无害!
只是知晓他的人,都明白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狂妄暴戾的人,性格阴晴不定,杀人不眨眼。
顾狂歌把持朝政六年,她稳居后宫,两个人见面的机会都屈指可数,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等事情?
容卿脑子里乱糟糟的,这个事情……
“再去那边查查,一定要把人找出来。”远处传来禁林军的声音,他们似在找人。
容卿一惊,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可不能继续在这逗留下去,不论是被旁人看见,还是顾狂歌醒来,后果都不是她可以承担的。
南越的皇太后跟摄政王滚到一张床上去?
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容卿整理好衣襟,听着屋外的禁林军脚步走远,她才起身离开。
她悄悄打开房门,一阵寒风袭来,她冷的瑟缩了一下,本就苍白的脸色,如今显得青紫。
这个时节,是她最难熬的日子。
后宫她很熟悉,从司天台到宸熹宫原本只要一刻钟的时间,她偏偏走了半个时辰。
她双腿虚软无力,每走一步肌肉都会忍不住颤抖。
昨夜……可怕的记忆,犹如洪水猛兽,让她忍不住畏惧。
黑暗中,那双嗜血的红色眼眸,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给吞噬下去一般。
容卿摇摇头,想要将昨晚那一幕从脑海中丢掉。
她打开门的瞬间,床上的男人便警觉的睁开眼睛,他侧过头便看见一个朦胧的背影。
越接近宸熹宫她便越觉得心发慌。
“娘娘,你可算回来了。”彩衣站在宫门口不敢进门,看见容卿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般,眼泪打转。
“怎么了?”容卿蹙了蹙眉心,声音略显沙哑。
彩衣心细如尘,见容卿状况不对,忙问道:“娘娘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奴婢这就让人去给您去煮姜茶。”
“恩。”容卿掩着嘴巴轻声咳嗦了一声,“昨夜雨势太大,哀家便在祖宗祠中过了一夜,兴许感染了些风寒。”
“娘娘,我这就让人给您煎药,只是皇上……”彩衣压低了声音,讳莫如深。
容卿瞥了她一眼,彩衣不敢继续,两人前后入了门。
“你们是怎么照顾的容和的,若是容和有任何差池,朕定要你们陪葬。”刚进门,便听到盛怒的男声从屋子里传来。
容卿心中一凛,终于明白彩衣在门口不敢进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原来他竟然是还在这?
她如今这身狼狈的样子,见不得人,她回了自己的寝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彩衣将她秀发梳成端庄的发髻,带上凤冠,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尊贵模样,任谁都无法将她跟之前的模样联系在一起。
“娘娘,这身衣服破了……”彩衣正要说是不是拿去修缮,便听到容卿轻描淡写的说了句:“烧了吧。”
“是。”彩衣看着这身衣裳,竟然要拿去烧了。
这可是去年罗彩国送来的贡品,只裁了两件衣服,八十个女工日夜兼程缝出来的,皇上送来的时候,娘娘还是很喜欢的,拿去烧了,彩衣有些舍不得。
由不得她多想,她便扶着容卿朝着花厅走去。
屋内的声音还没有断绝。
“皇上赎罪,皇上……”
“谁是宫中的掌事太监?”权陵烨心中又急又恼,昨晚雨势这般大,若是她出了什么意外……
“启禀皇上,是奴才……”小春子哆哆嗦嗦的上前。
权陵烨吩咐人处罚小春子,房门刚打开,容卿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这位年轻貌美的皇太后,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清冷着一张脸,端庄贵气,周身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若说真的有区别,那边是她的脸色不佳,有些颓然的疲惫,看上去似乎没有休息好。
“娘娘,娘娘,你可算回来了……”小春子看到她立即惊呼一声,眼中泪汪汪的,差一点哭出来。
容卿淡淡的扫了一眼权陵烨,他依旧穿着昨夜拜天地那身玄色喜袍,温润的气质被这一身衣裳衬的格外凌冽,他的眉宇皱着,眼中满是倦意。
他竟然一夜未睡,一直待在这边,昨夜可是他的新婚之夜,过几日早朝,定会被人诟病。
容卿不由觉得头疼。
“容和,你昨夜去哪了,让朕好找。”权陵烨看到她的时候,脸色才有一丝松动,紧张的关切。
容卿沉着声音道了句:“皇上该回去处理正事了,本宫宫中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容和……”权陵烨额角抽了抽,不喜欢她如此生疏的模样。
“皇上,于情于理,你应该叫本宫一句圣母皇太后。”容卿提醒道。
“你偏要跟我分的这么清楚?”权陵烨脸色不由垮了下来,原本聚在房间里的宫娥太监早就识趣的离开。
容卿笑了笑,道:“皇上怕是忘了,三年前,我是先皇明媒正娶的皇后,昭告四海的,难道皇上想要废了我吗?”
“容和,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权陵烨解释道,墨绿色的眸中写满了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