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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去留

趴在道垫上的于大勋,双手不停地拍打地面,表情痛苦不已。

踩在他小腿来回搓揉的师兄正是马哲。

马哲跟队长刘宇一个学院,今年大三,80+KG选手。自从于大勋来到道馆以后,他这就一直注意这个学弟。其实他对于大勋目前为止的表现还算满意,直到见没有人来给他放松,主动过来帮他按摩。

“疼!师兄,能不能轻点?”

“啊!!!轻点!轻点!大哥,我喊你大哥成吗?”

于大勋疼的龇牙咧嘴,趴在地上左转右转。训练后,运动强度大,训练时间长,会产生大量乳酸,肌肉变的僵硬。这个时候就必须要及时进行按摩,放松肌肉,才能更好的增加肌力,预防运动损伤。

时间不长的放松按摩时间,也给了二人相识,互相了解的时间。

.....................

将近10点的夜晚,路上行人并不是很多。春华路足够宽敞,路两旁高大的油桐繁盛而茂密,暖黄色路灯打在路面,罩在行人身上。凉风习习,树叶簌簌作响,路面的上树影,纽扣在一起,摇摇晃晃。

冲完澡的于大勋和马哲两人心情舒爽,并肩走向回宿舍的路上,相谈甚欢。

“我听说今年你们金融学院的大一新生男生宿舍和我们工商管理学院的大三学生在一栋宿舍楼。”

“是吗?我都没怎么注意。毕竟刚来没多久。哈哈。”

“金融学院的女生颜值都很在线。我宿舍那哥们的女朋友就是你们院的,好像是学金融学的。”

“那可不。俺学院的女生,学姐没怎么见过。不过,我们这大一的有很多可正了。”

“可以啊。到时候给我介绍介绍...嘿嘿嘿嘿”

“必须的啊。你只管说喜欢啥样的,我去你物色物色。”

....................

“大勋?”

“嗯?咋了师兄?”

“明天,你还来训练的把?”

于大勋看了看前面的奶茶店,说道:

“师兄,走走走。我请你喝奶茶。”

不由分说的拉着马哲跑到奶茶店买了两杯森林玫果。

“大勋?我刚才问你,明天还来吧?”

“......”

“......”

“......”

“在道馆的时光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

“我记得09年入校,第一次接触跆拳道。那个时候不知道跆拳道是什么,不过我当时看到了校队选拔招新的通告。本着试一试,图着好玩去参加了选拔。”

“很幸运。现在我依旧觉得很幸运,也特别谢谢当时尝试一下的自己。”

“当时参加选拔的大概有500人左右吧。光是测试就足足进行了三天。”

“后天,我收到试训的通知。来到道馆,发现我那批留下的有20人。”

“训练很苦,时间也很紧。每个学期下来,我不是在教室就是在道馆。”

“当然,受伤是不可避免的。习武嘛,总要先学会挨打。”

“不过有时候也想退出啊。”

“我记得一瘸一拐,走回宿舍,脚脖肿的跟包子一样,阵阵刺痛,疼的睡不着觉的时候,也思考继续坚持下去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上素质训练,累的不想再动弹一下,娘的,真的累。还得咬着牙站起来完继续。那时候,恨不得下一刻就离开。”

马哲看着边上的于大勋,饶有兴致的问道:

“你知道为什么我没走吗?”

于大勋抬起头,看向马哲。

“因为他们。”

马哲把手机里的一张照片在于大勋面前晃了晃,那是一张校队全家福,里面的马哲笑的很灿烂。

“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

马哲拍了拍于大勋的肩膀,接着说道:

“在你之前陆陆续续的来了好几个人。他们刚来的时候,队里都很高兴,非常热情的给他们讲解动作,细致入微。”

“不过,没有一个能坚持一个星期。慢慢的,大家的兴致就下降了,最后甚至就无视来试训的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人嘛,都喜欢安逸,谁不喜欢舒服,有几个人去为难自己?累死累活一天一天的。”

马哲拿出一根烟放在鼻下来回嗅了嗅,点燃含在嘴里,猛吸一口。背靠着操场栏杆,瞥了一眼于大勋,继而抬头看向那泼墨般的星空,繁星点点,很是好看。

“我希望明天还能见到你。”

朝于大勋挥了挥手,转身向宿舍走去。

“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

.......................

丝雨绵绵,雾霭重重。梅雨季节的静安市,以往的刚强性烈,此时也变得温顺柔和起来。

雨后摔泥巴是于大勋小时候为数不多,亲近自然的游戏。

把泥巴揉在一起然后做成碗状,重重的朝地上一摔,便发出小朋友喜闻乐见的响声。几个小伙伴仔细挑选着哪里的泥土最适合做泥碗,什么样的厚度才能摔出的声音最大,比着谁最后的效果最好,乐作一团。

远远的朝那边望去,自己也像模像样的做出几个泥碗,卖力的向地上摔去。偶尔会有效果极为不错的声响出来,于大勋开心的向周围看去,却发现没有人去关注这一声震天响,也没有人关注他。好在那时候小,也怎么多想,便由开心地继续自己的制作。他只是模糊的意识到大家都不怎么了乐意和自己玩。

...........

“月考的成绩下课后我贴在墙上,考好的别骄傲,继续努力。不好的,认真学习,下次取得进步。”

“后十名下课后来我办公室。”

课间休息的时候,班级前头常围着一群人挤在一起看成绩。等到大家都对自己的和自己在意的人的成绩熟知于心,人群才渐渐散开。

成绩中游,不上不下。不是话痨,不喜出风头。表扬的人中没有他,批评的人中也没有他。如果不是他那超于常人的个头,于大勋相信自己,混迹在任何一个班里都能被人发觉。

也曾认认真真的听老师讲课到最后,不停的记着笔记。讲台的老师瞟到自己,就觉得被注意到。喊到自己的名字,猛地一下站起来,准备回答老师提出的问题。可笑地是,老师问:为什么自己拿笔转来转去,不好好听课。

..............

高考后那个暑假,很忙。忙着参加各种各样的饭局、聚会。

每每这个时候,于大勋都习惯于找到一个不显眼的位置,打开手机,低头看着番。大家都笑的时候,附和着笑笑,再跟两边的人象征性说几句不咸不淡的寒暄。然后,又低头看着番,吃着饭,共举杯喝酒。

女生早早提前回了家,男生不少都醉了,互相搀扶着回酒店。等于大勋意识过来大家都离开时,是服务员跑来问:您好!请问还有什么需要?

不能邪魅的看着服务员:有特殊服务吗?

于大勋没有这么说,也不习惯这样说。轻声说句,没有了,谢谢。站起来,一个人去公交车站等车。

..................

从小到大,于大勋感觉自己总是被遗忘的对象。不过,好在自己也习惯了孤独。他知道自己处理人际关系有些问题,也试着去改善了,可惜效果不大。毕竟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人需要自己。

于大勋躺在床上,原本以为自己要狠狠的纠结一番去留,或者是想都不想,直接给葛教练发条短信,说声抱歉,然后挥手告别自己极其短暂的跆拳道生涯。

不过,或许连于大勋自己都不知道,从葛教练找到自己开始,原本无比清晰、笔直向前的轨道出口,人生的列车有了新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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