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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山河盟

沈飞燕没有正面回答,也无视这种警告,黑风双煞都是怪异之人,与她是一类人,这才愿意多说几句。

燕王要来了吗?突然想起一事,或许有关联?她说:“我刚才听说,南燕国刚打了胜仗,有一批战利品要进贡给皇上。其中高大的阿拉伯战马就有上千匹,进贡的队伍已经入川。”

“哦?你怎么知道?”刘海问。

“那几个人说的,他们是云南镖局的人。”沈飞燕指向几个人。

刚才,刘海的注意力被史文海吸引,没听到这条消息。略一思考,他瞬间就想通了许多事情。

燕王身份尊贵,不可能独自潜入山阴,带的人多了又会引起朝廷怀疑,如果扮作普通护卫潜藏在进贡的队伍中,定然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他来山阴做什么?

青花瓷、燧发枪、火焰纹章、地下研究所,刘海感觉已经摸到了事情的真相。

沈飞燕见刘海若有所悟,又问:“你想到什么?你说燕王会不会藏在进贡的队伍中?”刘海提醒道:“你不要轻举妄动,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需要从长计议。”

“哼。”沈飞燕不满,除了这小怪物,没人敢以这种口吻与她说话。她还是解释了一句:“我并不认识朱由检。”是啊,没人见过朱由检,绝不能冲动行事,刘海暗自压下喷涌而出的怒火。

沈飞燕说完,转身就走了,佝偻着腰,任谁也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

刘海回到坐位,耐心等待。高起潜已隐藏,燕王还未至,但青花瓷在王振威手里,他们迟早会现身的。

宴席吃得很快,也没人酒后闹事,实则大多数人都是浅尝辄止,他们都知道宴席只是暖场,真正的大事还没开始。

约莫有一个时辰,中间一张摆放果盆、甜酒的桌子被清空,随着仆人将这些甜点送上各桌,王振威也站起身,走到了中央。

天下镖局是会盟的发起者,王振威也是众人的焦点,见他有所动作,厅中的声音也渐渐小下来。

只见王振威走到空桌前,左脚一勾就将一张凳子送上了方桌,四脚朝天,紧接着又见另一张凳子在空中翻滚,然后稳稳落在第一张凳子上,凳子的八条腿刚好对齐。

原来,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王振威已经连续出了两脚。跟着他也飞身跃起,在桌面一点,凌空翻身,双脚稳稳的站在凳子上。

满堂喝彩!

其实大多数人只是看个热闹,也就一点小把戏而已,只有有限的几人能够看出,王振威能够轻描淡写地做到这一步,在眼力、腿劲的运用上,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一张桌子,两张凳子,简陋的高台看起来摇摇晃晃,但上面的人却稳如泰山。“诸位都吃好了吗?”他的声音很大,从正厅传了出去,不需要其它人通知,其它偏厅中的人都闻声而来。

众人闻声皆道:“吃好了。”“谢王大侠款待。”“振威兄太客气啦。”

王振威朝四方抱拳,脚下随身体转动,两张凳子没有丝毫摇晃。他语带激情,说道:“王某幸甚。今日众多豪杰聚集一堂,许多朋友不远千里而来,都是给王某面子,也应了史老英雄那句‘四海镖行皆兄弟’之言。此次,实在有些仓促,不然定要与众兄弟畅饮七日七夜,才能尽抒胸中快意。”

众人皆大笑,能够与天下英雄聚首一堂,与有荣焉:“哈哈,史老英雄的话当然是没错的。只是这酒确实不够,等办完了正事再痛饮不迟。”

史文海笑眯眯玩着自己的白胡子,对众人的恭维也不甚在意,自己果然没看错人,此子有大将之风。

当初他将天南镖局与振南镖局合并为天下镖局,也是看出王振威有大气象。

天南之地只能容许一家镖局独大,为了不与振南镖局产生冲突,也为那个祖辈传下来的莫名其妙的使命,史文海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说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使命,更像是预言似的天机。

那是成宗皇帝临终前的密诏,‘有保龙一族史家,世代定居天南,若两百年后,有名吴三桂者,称王云南,杀之!’

二百年过去了,吴三桂是谁?史文海卸去天南镖局的担子后周游大明,查探了近十年,连名字都没听到过。

史文海收回思绪,卧牛岗死伤者中也有史家子弟,且看王振威能做到哪一步吧。

王振威负手立于高台,不急不躁等着厅中安静下来,才接着道:“众位兄弟,半月前卧牛岗上,死了一百多个兄弟,实在令我痛心疾首,想到那些亡故的兄弟舍命相护,我恨不得将敌人碎尸万断。

可是,我镖局经此一役,遭受沉重打击,在江州附近已经没有多少人手。以至于失去了最佳的报仇时间,到现在连敌人的身份都没有摸清楚。王某真是惭愧,愧对惨死于卧牛岗上,那一百七十五个兄弟的亡魂。”

厅中众人安静的听着,连咀嚼声都不再有,刘海也定睛看着王振威,不管有几分真情在其中,他此刻声情并茂的诉说确能搏取同情,让‘铁胆仁心’之名深入人心。

只听王振威接着讲道:“近年来,各条商路越难走,山贼流寇也越强大,有的甚至达成共识,该从过路镖局身上刮下多少过路费?这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将我们当成了肥羊。

更甚者,有的山贼已经不满足这些,想要将雇主的镖货一口吞掉,他们卑劣的设下陷阱,将护送镖车的镖师打杀,弃尸荒野,这样的事件越来越多,想必众兄弟都是知道的。”

许多人纷纷点头附合,道:“确有此事,江南还好一点,北边与西南地区的商路是越来越难走了。”“王大侠说得不错,三月前我们镖队经过王屋山,就遇到劫匪,死了十几个兄弟才杀出重围。”“王大侠直说吧,我们要怎么做,既然大家来了,就要给那些该死的山贼一点颜色瞧瞧,不能丢了我镖行的威风。”

王振威道:“仇是肯定要报的,但报仇之前,还有一件大事要与大家商量。”

见众人都在认真听着,他说道:“众兄弟,这半月来,王某一直在思量一个问题,大明太大,镖局太多,各家之间总有一些矛盾存在,真出现问题往往不能及时得到支援。

就像这一次,山阴有十几家镖局分局,可他们都有各自的事忙,根本抽不出人手。

所以我想,如果我们能从简单的声援,改为成立一个有效的组织,结成一个牢不可破的同盟……”

王振威显然是经过全盘思考的,他有条不紊的娓娓道来,从结盟的好处,到商路分配,纠纷处理,危机预案等同盟中会遇到的问题说得清清楚楚。

他还提出,由各家镖行抽调人手,组成可以随时应对危机的机动队伍。不需要太多,只要三五个重要关隘有这样一支队伍存在,不仅能处理突发情况,还能给日渐猖獗的山贼以威慑。

经过一番深入浅出的解说,俨然将天下镖局的危局说成了前车之鉴,这次会盟也是为了所有镖行的前途着想,不禁让人心悦诚服。

当然也有许多人提出各种问题,王振威都一对一的耐心解释,并与史老英雄商量一番,然后快速的给出解决方案。

这种你来我往的和谐气氛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直到结盟条约全部拟定,才有人提出,这样一个由镖行组成同盟应该以什么样的名字命名,又该由谁来当这个盟主。

天下间所有镖行中,威望最高的当然是史文海老英雄,可他已经多年不走镖。

除了史老英雄外,就要数顺天镖局、龙门镖局、天下镖局势力最大,可这三位总镖头都不是简单人物,顺天镖局的李鸿基也没到场,冒然定下盟主之位,事后肯定不服气。

众人都没个主意,‘野马’张献忠闷闷不乐的坐着,不管王振威给出什么理由,他肯定是不服气的,只是人单力薄,不愿当场反对而已。

可他不知道,王振威早就此事有了充分考虑,他提出的方案是,同时设三个盟主,由三大镖局总镖头担任,再由史老英雄担任总盟主居中调配。

这下子,连张献忠也不得不认同这个方案。毕竟,镖局间有了更紧密的联系,同时没有失去自主性,对所有镖行而言都是利大于敝的。

见众人没有异议,王振威提高声调,给出了最后的结论。他声若洪钟,语调激昂,道:

“我等镖师以镖行天下,天下即山河!今日,我等在此共结‘山河盟’,从此,护商队,护国家,护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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